来到楼下小吃街,我还是在老地方,那个露天烧烤广场,看到了董事长的车。
当时他跟王秘书已经吃上了,我拉着凳子坐下来,王秘书还推给我一杯扎啤,顺带着朝我竖了竖大拇指。
“向阳啊,今天这事儿,干得漂亮!绝地翻盘、杀伐果断,就连我这个老板,都差点儿都被你给蒙进去。”董事长端起扎啤,给我碰了一下,异常爽快地闷了一大口。
“苏小民和马光明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陪他喝了一口,带着疑惑问。
董事长摆摆手,从王秘书手里,接过一盒烟拆开,给我递了一支,然后自己也点上说:“两年前,苏小民在外面养了个情人,还给他生了个儿子;这事儿被辉越集团盯上了,就拿家庭威胁了他。”
原来是这样,不然就以苏小民,在公司的地位和收入,他还犯不上以身涉险,搞这种经济犯罪。
董事长深吸了一口烟,仰头望着满天繁星又说:“以前马光明,也是对我忠心不二,不然我也不可能把信息部,这么重要的岗位交给他。可这成年人的世界啊,总逃不过一个‘色’字。”
“所以苏小民,就让自己的侄女,去陪了马光明;然后一步步,诱导他进了这个旋涡?”
“没错!苏梅纯粹是为了钱,你和她是同事,应该了解那个女人,文化程度不高,却极度爱慕虚荣;社会上总有这种女人,把钱看得比命都重要。再说句难听的话,其实就是个高级小姐。”
我再次点头,事情若是这样,那一切就都不难理解了。“钱”是个好东西,因为钱,我爹都把命搭进去了;她苏梅陪一个老头子睡觉,倒显得不值一提。
董事长朝我举杯,我再次跟他碰了一下,但心里还是有别的疑惑,便开口笑问:“董事长,在我来公司之前,咱们没见过面吧?”
他微微一笑,理了理大背头,靠在椅背上看着我道:“自然是没见过,为什么这么问?”
“既然咱们见都没见过,您为什么就那么相信,我的能力呢?仅仅只是因为老乡?您知道的,我可刚毕业,正常情况下,让一个毕业生去做卧底,那八成能把事情搅黄。作为一个老板,您却把这么艰巨的任务交给我,就不怕我露馅儿?”
他却立刻摆手说:“向阳,你相信缘分吗?”
我绷不住笑道:“缘分可证明不了一个人的能力,更何况当初,我进信息部的时候,咱们并未见过面。而现在的事实证明,从我面试的那一刻起,您就已经对我有了打算。”
他再次一笑,很满意地点头说:“你果然心思缜密,有着超出同龄人的成熟。这样吧,我给你提个人,你一定认识。”
“谁?”我再次疑惑了起来。
“你的高中班主任,叫什么名字?”
“她…她叫宋楚英,宋楚英?难道……”
我浑身猛一激灵,宋楚英,宋楚国,家都在涞县县城住;可他跟我班主任,长得并不像啊?
董事长端着啤酒笑道:“我妹妹是继母带来的,但关系还算融洽;只是平时不怎么联系,她知道我在外面不容易,有事也不愿麻烦我。”
“我们宋老师,在您面前提过我?”这我依旧不解,毕竟我和宋老师,已经四年没见过面了;而且当初,最后一次通话,还是我拒绝上大学的事。她现在又怎么知道,我来了许诚呢?
“那年春节回家,妹妹无意间提到了一位,她这辈子最得意的学生。说那孩子并不是最聪明的,但确是最努力的一个!他从高一时的几百名,一跃成为了,高考时的全校第二,几乎震惊了整个学校!但可惜他家里太穷,竟然在填报志愿时,辍学了。”
顿了一下,他继续又说:“妹妹还说,那孩子特别懂得隐忍,当时班里有个女同学复读机丢了,所有人都怀疑,是那男孩偷的;可那男孩,却一语未发,还省吃俭用,给那女孩买了个新的。”
提到这茬,我鼻子都酸了;那是高二时发生的事,我生活费每月就一百,为了还那笔钱,我每天只花一块钱,吃四个干馒头;愣是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了两个多月,才凑齐120元,给阿媚买了个新的。
董事长一笑,看着我赞赏道:“真是个人才啊!你竟然能从一个瘸子女同学的歌声里,判断出就是她,偷了复读机!当时楚英给我讲这个事儿的时候,我都震惊了!”
我腼腆地微微低头,其实这事儿也简单;当初大家之所以怀疑我,那是因为我和阿媚是同桌,还经常和阿媚一起听英文歌;“见财起意”这种事,大家很容易安排到,我这种穷学生身上。
后来我攒钱,还了阿媚新的以后,这事儿就算平了;而那个真正偷东西的贼,也放松了警惕,本以为把东西藏在家里就没事,可她却忽略了一点,阿媚的那盘磁带,当时在我们县城,是买不到的。
磁带是《西城男孩》的专辑,当时西城男孩的歌声,还远没有刮到我们那个狭小的县城;阿媚的这盘磁带,还是她在省城念大学的哥哥,买来送给她的;里面的歌曲,全校估计也就阿媚会唱几句。
可偏偏班里的坡脚女孩,外号“铁拐李”,在一次体育课上,无意间哼起了歌声;而且不止是一首《seasonsinthesun》,竟然还有《youraisemeup》、《mylove》等等!
别人可能不会注意这些,可我却被硬生生,污蔑了两个多月;本就性格敏感的我,又怎能不往心里去呢?而且铁拐李,是班里出了名的贫困生,从正常人的角度来看,她几乎不可能买到这个磁带专辑。
于是趁着放假,我尾随铁拐李,找到了她家的门;后来又趁她出门办事的时候,进了她家里。
铁拐李家太穷了,她是跟爷爷奶奶生活的,家里就一间茅屋,两张床铺,连个电视机都没有;倒是一张老旧的写字台上,放着一款复读机,可不就是阿媚那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