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毕，温思伶放下话筒，掌声纷纷落下。
江璟元也很给面子，他两只手悬在空中，手掌心相互贴着拍了几下。
当然热情程度远远不如赵延凯和纪璇。
其实江璟元在仙本那时就领略过她的歌手。
她当时放得开，见到有乐队就挤到前排去，偶尔她会被主唱拉上台合唱，如果乐队弹得是她知道的曲目，她就大大方方拿起麦克风跟着唱起来。
具体是哪些曲目她记不清了，大多是英文歌。
那时候江璟元就静静伫立在台下。
有时候，他会懒散地靠在墙边，手里拿着杯喝了一半的鸡尾酒。
她唱完，视线梭巡，直至捕捉到他的脸。
然后见他掀起眼皮，匿在台下的昏暗灯光中，无声地勾起嘴角。
两人的目光跨越所有烟尘与人声，直直地落入对方的眸中。
仿佛他们真的是对轰轰烈烈陷入恋爱的爱侣。
半年后在都南，他们如今是假装“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只是回忆让她片刻晃神。
温思伶回到自己座位，江璟元身上的气味在鼻间消散。
他的气味淡了，那些脑海中少儿不宜的画面也像幻灯片一样逐渐淡出。
温思伶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她清醒了许多。
接下来她又安静地坐在原位听别人唱歌。
以及颇有兴致地和别人玩骰子。
麦霸又唱了一圈，最后唱得声嘶力竭，午夜时钟也在此时敲响。
都市男女，刺激为上，有人提议玩聚会游戏。
提议者不怀好意又一本正经地表示游戏可以拉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聚会游戏代表自然是真心话大冒险。
有人嘘了声，他不想玩。
因为上次聚会大伙玩的就是真心话大冒险，腻了。那个人建议大家改玩国王游戏，这次不转酒瓶子，改抽牌。
温思伶撇了撇嘴。
这类聚会游戏其实都差不多，换汤不换药。
国王游戏规则简单，他们又再简化了一下，十二个人，十二张牌，抽到鬼牌的国王可以支配任意两个号码做一件他规定的事情。
第一轮牌发完。
温思伶把发给她的牌面翻过来，看了一眼。
她抽到了九号。不是国王。
抽中鬼牌的是一个染金色头发的男人，他放荡不羁地让七号牌与三号牌接吻。
那两张牌的主人正好是冯天逸和纪璇。
金发男人得意地哈哈大笑，其他人也跟着起哄起来。
温思伶刚刚注意到一个细节，刚刚发牌的就是这个金发男人。
明显他做了扣。
不过两人本来就是情侣，接个吻也无伤大雅。
冯天逸有些无奈：“这游戏还带作弊的？而且，上次我们不是玩大冒险时就亲过了吗？”
纪璇此时脸绯红一片，躲在冯天逸背后。
金发男子理直气壮地说道：“那时候只让你们隔了张纸巾亲了下，现在你们在一起了，当然是要舌吻！”
众人也纷纷喊起口号：
“舌吻，舌吻，舌吻！”
……
最后冯天逸顾着纪璇脸皮薄，只是在她嘴唇上轻轻啄了一下，然后自罚三杯酒。
“唉，下一把下一把！”
“让我当一把king吧呜呜呜。”
……
玩了七八把，大伙逐渐意兴阑珊，这类游戏玩多了都一样，无非就是制造暧昧气氛。
温思伶一直都是旁观者，她运气还挺好，虽然没有当成国王，也没有被谁支配过。
最后一把开始之前，大家改了游戏规则。
之前拿鬼牌的人可以任意支配两个号码牌做出他指定的动作，而这次，他可以指定在场的任意一个人回答任意一个问题，不用指定牌号。
大伙玩大冒险的次数太多，于是最后一把便又回到了真心话上。
所有人决定一起把牌摊开，看谁拿到鬼牌。
3。
2。
1。
谜底揭晓，拿到鬼牌的是傅寒。
温思伶把目光移到傅寒身上。
她似乎已经猜到傅寒要点的人是谁。
如她所料，傅寒抽到牌之后，似乎没有过多犹豫把头转向身边的江璟元。
话音落下：“我想问璟元一个问题。”
江璟元和温思伶一样，刚刚也是旁观者，姗姗来迟地被人点中。
而傅寒的这个决定，甚得在场所有人的心意。
似乎他们已经等待良久，就为此刻，见傅寒点名要他回答问题，快要睡着的男男女女明显提起精神来。
甚至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傅寒深吸一口气，然后在众人屏息之下，说出她的问题。
“你上一次接吻是什么时候？”
江璟元闻言，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
仿佛他此时并不是话题的中心人物。
有人“切”了一声：“傅寒，我还以为你会问更‘刺激’一点的问题呢？”
傅寒明知故问地笑问：“比如？”
“嗐，当然是把‘接吻’换成你懂的那个词啦！”
“哇这么刺激的吗……”
“不过接吻下一步不就是……差不多啦！”
一片喧闹之中，江璟元抿着唇，仍旧神色冷然。
即使他就是这场闹剧的主角。
傅寒见他没有立刻回复，笑着说：“如果不想回答的话，罚酒也是……”
就在她刚刚伸手要去为江璟元倒酒时，江璟元清朗的声音清晰地划过整个包间。
他回答：
“半年前。”
他的音量虽然不高，却足够让所有人听见。
温思伶原本轻轻搭在腿上的双手骤然攥紧。
喉咙突然干得发紧。
半年前，那不正是……
江璟元在所有人注视的目光下，又重复了一遍，这次加上准确的地点：“半年前，在马来西亚。”
温思伶忍不住抬眼看江璟元。
心上有一根弦原本蹦得很紧，但忽然被他这样轻飘飘的一握。
断了。
随之爆发出一声巨响。
江璟元正脸对着她的方向，可他的眼神只是晃过她周边的某个位置，虚虚实实，不真切。
就在她准备收回视线时，江璟元忽然眼波一转。
双眸似漫不经心的掠过她脸上。
温思伶没忍住，咳嗽了一声。
江璟元轻声笑了一下。
一切暧昧的流动都是悄无声息的。
而得到问题答案的傅寒似乎并不满足，她执着地追问：“对方是个怎样的女孩？”
大家对这个问题兴致索然。
在异国他乡发生的接吻，左右不过是一场艳遇，又隔了半年，估计连人家名字叫什么都忘记了。
在场的人除了傅寒，只剩下温思伶竖起耳朵听着。
“她啊……”
江璟元先是停顿了一下，他的食指曲着，指骨有一搭没一搭地触碰着薄唇。
那是他在思考时的惯性动作。
几秒过后。
江璟元舔了舔唇，眼角是漫不经心的笑意：“很漂亮，也很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