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叶文野叫道,眼中满是怜惜与暖意。
原本手执双枪的叶轻倩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人,手中的枪瞬间掉落在地上,神色呆若木鸡,整个人都楞在了当场,脸色苍白的像是个易碎的瓷娃娃一样。
“…弟弟?”叶轻倩眼神涣散,目光紧锁着眼前的人影,颤声道,“弟弟?…真的是你吗?”
叶文野上前走近二步,将叶轻倩轻柔的拥入怀中,语带歉疚道,“是我,弟弟让姐姐担心了。”
怀中的叶轻倩闻言,原本紧绷着的脸颊,霎时间松懈下来,抱着身前的人哭出了声。
叶文野眼底闪过心疼,抱着叶轻倩的手臂微微收紧,他还是第一次看她姐姐哭成这样。
想到刚才看见叶轻倩脸上的绝望,叶文野心中微疼,他真不敢想象,若是自己没法回来,他姐姐会怎样…
而正在叶文野怀中哭泣的叶轻倩,缓缓稳定了自己的情绪,收起哭声,却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连忙从叶文野的怀中退出来。
“姐姐,怎么了?”叶文野不解道,
叶轻倩只是不可置信的指着他的右臂,眼中时而疑惑时而质疑,摇了摇头,出声道,“难道…这都是我的幻觉?”
在来之前便听说了这林中沼气有迷惑人心智的作用,所以她这是看到了幻觉吗…她之前亲眼目睹自家弟弟的右臂被野兽撕下吞噬,可眼下她弟弟四肢却是完好无缺。
叶轻倩低嘲的笑了一声,神色再次恢复成之前的死寂,摇了摇头,不再看向身前的叶文野,拾起地上的枪,一步一顿的接着朝前走去。
叶文野见状,剑眉紧紧的皱在一起,伸手就拉住准备离开的叶轻倩的胳膊,沉声道,“姐,你在怪我之前抛下你吗?”
叶轻倩被对方这么一扯,心底一晃,幻觉也会这么真实吗?!
转过身看着身后的弟弟,叶轻倩神色迷茫,开口道,“小野…不是幻觉?”
叶文野听到自家姐姐的话,不禁好笑,他还以为对方是责怪他之前擅自行动,所以在闹脾气,结果二人都误会了。
“姐,是我,货真价实的你弟弟!”叶文野掷地有声的肯定道。
叶轻倩眼神微闪,指着他的右臂道,“可,可你的手臂怎么…”
叶文野也不等她说完,视线在周围一扫,便道,“引来巨蟒后,我遇到一个人,此事以后再同你细说,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
……
法阵内。
立身于海上的许君豪,此刻神色再不复平日里的嬉皮笑脸,俊脸上露出了从未见过郑重。
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原本一脸肃然的许君豪缓缓闭上了眼睛,感受着体内灵力渐渐的流逝殆尽。
许君豪唇角微勾,在体内灵力耗尽的同时,身体猛的下坠,只听得下方海面传出‘噗通’一声,许君豪的身形瞬间被海浪吞没、覆盖。
感受到四周压强越来越高,身体被挤压传来的刺痛感,许君豪双眼紧闭,任由自己的身子不断下沉再下沉,周身的刺痛反而刺激着他的神经,以至于神智愈加清明。
若是如此,还不能破解此阵,那他真的别无他法。许君豪在心里念道。
就这样,许君豪也不知道自己下沉了有多久,只记得这过程很是漫长,漫长到让他怀疑他原先的判断。
随着‘咣当’一声,许君豪身子突然碰到硬处,他这是沉到海底了不成?
许君豪挣扎着睁开眼,却发现眼前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漆黑,而是阳光正好的明媚之所。
猛的坐起身,突然捂着胸口咳了起来,再抬头看向四周时,眼中露出了然,看来他的判断没有错,刚才的阵法,易寒充分使用了自然之力,因为对方深知,人的力量是永远无法与自然对抗,哪怕可以,至少目前,那个人不会是他。
“还真是易寒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玩意还真是小觑不得。”许君豪撑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扫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开口道。
而法阵的另一处空间内。
杨烨看着眼前如同地狱一般的地方,眼中闪过一丝怪异,这地方竟然莫名的给他一种亲切与熟悉感。
这里四处被灰雾雾的云烟笼绕,满目荒芜,尸骸遍地,有不少斜倒的墓碑,以及莫名突兀的大坑。
一阵阵微风吹过,犹如有人在耳边私语,哭泣,诉苦,嚎叫。
杨烨皆泰然处之,抬脚朝前走去,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坟山,亦或者说成是像古时的乱葬岗。
手中灵力不断汇聚,时刻准备应对突发之事。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走了大半个时辰,也没遇见什么,更别提有危险一说。
杨烨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眶,神色疑狐,难道又是第一关的老路?
不过下一秒他就否定了自己的看法,因为前方除了他之外,又出现二道人影。
杨烨脚步微移,靠在一旁的石碑后,打量着朝这边走来的‘二人’。
迎面走来的是二个男人,身上衣着与古时农夫身上穿的粗衫长裤极为相似,模样奇丑不说,身体还枯瘦如柴,远远看去,像二具骷髅在灰雾中行走,场景可怖。
杨烨皱眉定了一会,发现二人肩上皆扛了一把类似锄头却远比之精致的东西,只见他们在杨烨不远处停下,从肩上把锄头拿下,开始朝着一个坟包挖了起来,嘴中还不停念叨着什么,可惜的是,杨烨并不能听懂。
在杨烨的注视下,只见二人很快用锄头将坟包中的尸体刨出来,重新扛起锄头,一人一只脚,拖着尸体一走一晃的朝来时方向走远。
二人走后,杨烨从石碑后出来,走到被刨开的坟包前,蹲下身朝里打量了一会,只闻到尸体腐臭的味道,其余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看来要想弄明白这地方究竟是何处,还得跟着他们才行。”杨烨看着二人消失的方向,低声道。
与此同时,外界的天色已近黄昏,易寒在古树上找了一个好位置,躺了下去,墨色深沉,唇角却微微含笑,不知道在想些或者说是看些什么。
“小子,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你的眼光不错。”幻域之灵此时开口道。
易寒轻笑一声,接道,“怎么说?”
幻域之灵沉默了二秒,说道,“你选的那几人,除了体质特殊的三个外,其余二个老夫一开始并不看好。”毕竟是毫无长处,又无修炼灵根的普通人。
但,这段时间下来,他对这群小子,尤其是顾贺宇和赫天翔这二人有了很大的改观。
“他们心中都有执念,化不去,抹不尽的念,这是他们的共通点,而你明知心中不静之人,于修行无缘,却仍反其道而行。”幻域之灵缓缓道。
易寒枕着手臂,抬眼透过树间的缝隙望向被夕阳染成一片赤霞的天空,语气平平道,“无论是红尘中人,还是四界之内的尊者,老头,你能保证他们都心无杂念?”
幻域之灵听到这话,顿时哑然,不知如何回答。
易寒见对方不出声,低哧了一声,摇头道,“老头,你不敢保证,我却敢向你保证。”
“保证什么?”幻域追问道。
易寒坐起身,神色轻寒道,“保证这四界之中,无论身份地位,也不论性别长幼,这些人中又有谁心中无念,无痴,无嗔,无贪?”
“小子,你莫不是极端了些,旁人老夫不敢说,这四界各主,心中的高度自然不同一般人可比。”幻域之灵道。
易寒听到对方这话,竟低声笑起来,笑声渐大,最后竟然撑着身下的树干低头大笑。
身处幻域中的幻域之灵见状,眼露不解,还不待他问,便见对方突然止了笑声,声音极其冷讽道,“老头,我今天还是第一次发现你这么会说笑话。”
“四界之大,以神武为君,老头你别忘了,我的身份。”易寒眼带深意,看着远方的天空接着道,“玄元、霄霞、青龙三界仙帝,皆我臣子,他们的心思…我岂无察觉。”
“光鲜的外表下,藏着数不尽的污秽,贪欲,自私,享乐,都是他们的代名词,更有甚者,他们心底腐烂生芽的恶趣味,简直令人作呕。”易寒道。
幻域之灵听到易寒这话,不置可否道,“老夫知你年少称帝,却不想你竟如此愤世嫉俗…”
易寒微微摇头,语带嘲讽道,“老头,你错了。我并非是愤世嫉俗,也不是厌恶才如此说,因为,在此之前我也是那种人。”
年少称帝,名声响彻整个四界,四界虽大,但谁人不识易仙帝。
虽年少得意,却不肆意轻狂。心中有爱,却再不得。整日饮酒,便成为他的常态,也许打从她死的一刻起,他的心也跟着一同死了。
幻域之灵听到易寒的自嘲,心中有些不是意味,易寒这幅模样,他还是头一回见到。
易寒微微闭眼,听着林中细密的风和悦耳的鸟鸣声,心里苦笑一声,他还以为自己的心早已经坏死,不会再有所波动。
却不曾想,今日,心中久违的情绪再次涌了上来。经过时间的沉淀,没有淡去,反而如同老酒一般,越加深厚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