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怀瑾敛了敛眉，轻轻地摇了摇头。
贺兰熙这样的行为，他也有些费解。到底他是贺兰淼的儿子，行事不同于常人。
顾云霄看着林安歌，只见她的唇色几乎和肤色一样，手心冰凉，额头还不断得突突冒着冷汗。
他湛蓝的眸光眯了眯，对着叶清欢着急道。
“小姨，要不叫一个医生，给格格看看，她这……”
“云霄，现在医生都进到了手术室内，你这个时候打断，势必影响整台手术。”
南怀瑾冷静打断，睿智的眸，透着不容反驳的强势。
顾云霄心下着急，却不敢再多说什么？
孰轻孰重。
他还是分得清的。
紧张得舔了一下干裂的唇，唇上一片刺痛。
他无暇抬眸去看手术室中的情景，只关心晕倒过去的林安歌。
显然，在他的心里，林安歌要比陆翼遥重要的多。
“格格，格格，你快醒醒……”
他紧紧握住林安歌发凉的小手，轻声呼唤着。
林安歌整个人都快湿透了，身体微微有些发抖。顾云霄起身又抱了一床毯子来，轻轻的盖在她的身上。
“云霄，去打盆热水来。”
叶清欢走过来，摸了一下林安歌浸湿的额头，小声的吩咐道。
“哦，好。”
顾云霄连忙走出去，对一直候在门口的阿力说了两句。
很快。
阿力便端了一盆热水过来，手里还拿着两条干净的毛巾。
叶清欢绞湿了毛巾，坐在林安歌身边，替她擦拭脸上的汗水，又擦了脖子和手。
碍于南怀瑾和顾云霄在场，她没有再擦拭其他地方，只是塞了一条毛巾在她的背后。
擦拭完，替林安歌掖好被子，叹了一口气。
“她睡着了也好，省得看到这血腥场面。”
“清欢，你也别看了。”
南怀瑾眸光闪了闪，沉声建议道。
“嗯。”
叶清欢听从了他的建议，回到沙发上坐好。定了定神，单手撑住下颚，缓缓闭上了发酸的眼睛。
手术室内。
顾年时已经看到了弹片刺入的地方，果真离左肺叶只相差了三毫米。
取出时，稍有不慎，残留弹片便会刺入肺叶，造成不可逆的后果。
“小师叔……”
师侄兼同学的鲁一小声得叫了他一声。
“擦汗。”
顾年时对他点了点头，微微偏头，对着助理护士说道。
护士连忙拿过消毒过后的小毛巾，替他擦拭了一下额上的汗水。
“鲁一，开始吧。”
“好。”
顾年时拿起手术钳，探到弹片底部，稳住，凝神。清润的眸锐利明亮，散发着自信的光芒。
鲁一在另一侧，夹住了另外一块嵌入肌骨稍浅一些的弹片。
“三。”
“二。”
“一。”
顾年时和鲁一同时发力，将两块弹片同时取了出来。
血花飞溅。
两人身上溅落不少，就连脸上都溅了两点。
“止血……”
“缝合……”
“消炎……”
一番忙碌下来，顾年时总算长松了一口气。他的后背已经完全湿透，双腿有些发沉。
“小师叔，还是你厉害！”
鲁一看着正在做腹腔缝合的顾年时，由衷的敬佩道。
“鲁一，你也不错，进步很快。”
顾年时低着头，缝合着陆翼遥腹部的伤口，温声回道。
休息室内。
南怀瑾和顾云霄同时松了一口气。而林安歌还没有醒来，就连叶清欢也睡着了。
顾年时缝合完，举着沾满了鲜血的双手，对着鲁一说道。
“后面的都交给你了。”
“你放心吧，小师叔。”
鲁一朝他点了点头。
顾年时有些疲惫得走了出去。
鲁一留下来，继续给陆翼遥缝合好的伤口消毒，然后擦了‘鬼门’独有的特效消炎水，包扎好。
检查完所有的检测仪器，确认一切正常之后，才对着其他医护人员说道。
“送监护室。”
“是。”
陆翼遥很快便被送往了隔壁的24小时监护室。
“云霄，你留下来，等着你小姨和安歌醒来。我先过去看看。”
南怀瑾看了叶清欢和林安歌一眼，对着顾云霄清冷得吩咐道。
“好。”
就算他不说，顾云霄这会儿也不会离开林安歌。
南怀瑾脚步有些沉重，沉稳睿智的他，并非第一次亲眼目睹这样重大手术的场景，但此刻他的心情有着前所未有的低沉。
或许，因为这个人，是陆翼遥，是叶清欢和‘那个人’的儿子。
一个小时后。
林安歌有些吃力的睁开双眼，偏头，瞥见大屏幕一片漆黑，只以为自己视力又出现了问题。卷翘的长睫眨动的剧烈。
“格格，你醒了。”
上了个洗手间回来的顾云霄见到她醒来，满脸欣喜得走过去。
林安歌迎着声音望去，那张英俊的脸庞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
眼睛没有问题。
那这屏幕……
“顾云霄，手术做完了吗？”
“嗯。一个小时前，就已经做完了。”顾云霄扬了扬眉，肯定道。
“做完了？情况怎么样？”
林安歌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脸上写满了紧张。
“很成功，弹片取出来了……”
他们的说话声吵醒了靠着沙发睡着的叶清欢。
“云霄……”
“小姨，你醒了。”
顾云霄将林安歌扶起来，掉头，看过去。
“手术怎么样？”
叶清欢脑子有些晕沉，掀动眉角，瞟了一眼显示屏。
“手术已经完成了，情况很好。”
顾云霄这话，同时安慰了叶清欢和林安歌两人。
“阿弥陀佛……”
叶清欢双手合十，闭上双眼，轻声念叨着。
“他现在在哪里？”
林安歌抓着顾云霄的手颤悠悠从躺椅上站起来，精神状态稍稍好了许多，浸湿的衣服也收干了一些。
“在监护室。”
顾云霄知道这个时候，他是拦不住她的。
果然。林安歌急急朝他开口。
“带我过去。”
“好。”
顾云霄抿唇应下，回头对着叶清欢说道。
“小姨，你也要过去吗？”
顾云霄在云京时，潜入陆翼遥的公寓帮林晏晏偷‘检测标本’，意外看到叶清欢抱着陆翼遥婴儿时期的照片，当下就起了疑心。
现下，看到叶清欢这般紧张陆翼遥，已然确定他们之间的关系。
陆翼遥就是小姨的儿子。
那他岂不是他的‘表哥’。
这关系？
有些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