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狭窄的小空间里,两股信息素交错在一起，刚开始，两边都是淡淡的温柔薄荷味，渐渐的,一边像是雪山上刮起的狂风,带着一颗颗冰凉的雪粒，冷得要命,另一边是侵略性越来越强的酒精气息。
信息素很快像风暴一样,席卷整个器材室。
呼吸声变得湿哒哒的，伴随着喉咙上下吞咽的声音,和浅浅的嘤咛。
白野感觉快要失控了,与叶青蔓十指相扣的手指不自觉越来越用力,原本无力地撑在地面的那只手不知什么时候抬起，揽在叶青蔓的脊背边，隔着校服外套。
腺体逐渐开始发烫，信息素近乎疯狂地往外涌，理智逐渐消失。
明明只是说亲一下,目前为止，也的确只是亲了一下……
可一切，都在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
白野是，叶青蔓更是。
直到“咔擦”一声。
老旧的仓库门动了动,有人一边拧门锁，一边大声问：“里面有人吗？老大——！蔓蔓姐——！你们在不在里面？”
是王乃元的声音。
黑暗中的两人猛地分开,白野脑袋撞到墙上,有点痛。叶青蔓向后跃开，把货架撞出一声轻响。
惶恐之中，白野下意识想找叶青蔓的脸,看她的表情，却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白野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说不出半句话，她单手摸在心口前，里面心跳如擂鼓，呼吸也还是急促的。叶青蔓镇定往身后货架上摸了一下，拿出一瓶阻隔剂往空气中一喷，信息素气息立刻被掩盖了。
“嗯，我们在里面。”叶青蔓镇定道。
“妈的这门锁怎么打不开啊？”王乃元在外面焦急推了推门，“老大，蔓蔓姐，你们等一下！我去叫修理工！”
“等等。”叶青蔓又说，“里面的灯灭了，你开一下。”
“哦，好！”
电灯一下子亮起，昏暗的灯光并不刺眼，白野还是埋下脑袋，揉了揉眼睛。其实是，她不太敢看叶青蔓的表情。
此时的白野，头发乱糟糟的，扎好的马尾快要松开，脸颊也染着不正常的绯红，目光是慌乱的，眼睛却很明亮。后颈腺体还很痒，口腔里的气息也是甜甜的，刚才尝到了那么多omega信息素，她得好好缓一阵才行。
叶青蔓又往四周都喷了些阻隔剂，自己的腺体上也喷了点儿，她看向白野：“埋头。”
“嗯……”白野低下脑袋，后颈腺体露出来，冰凉的阻隔剂喷上来，刺得她哆嗦一下。不过腺体里躁动的感觉，好歹是被压下去一点点了。
“阻隔剂只能藏藏信息素的气息，治标不治本。”叶青蔓将阻隔剂放回货架上，纤细的手指轻轻扒在货架边，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淡淡道，“白野，你回家后记得安抚一下。”
白野僵了一下，脸很烫：“……好。”
叶青蔓又轻声问：“你会吗？”
白野牙齿微微颤抖，憋出一个字：“……会。”
叶青蔓给她的那本生理书里，有详细地介绍过alpha的安抚：alpha成年以后，为了防止堆积在腺体里的信息素影响到alpha的情绪，最好时不时就进行一次安抚，将堆积的信息素释放出来，尤其是在腺体里信息素躁动过后。
如果有伴侣的话，还可以让omega帮忙进行安抚，往腺体里注射小剂量omega信息素就行了。不过一定要注意好剂量，不然，omega信息素过多的话，就从安抚变成了……调|情，或者说，助兴。
白野成年过后，还没有进行过一次安抚。也不知道叶青蔓是怎么把这么羞耻的两个字，风轻云淡地说出来的。
“那就行。”叶青蔓缓缓坐到白野身边，没有说话，镇定整理略显凌乱的衣服。
白野脸颊越来越烫，她偷偷地看一眼，叶青蔓不仅说话声很淡定，脸色也是镇定如常的，就好像……刚才发生的，只不过是一件再普通、再正常不过的小事。
叶青蔓平时那么镇定就算了，为什么在那么激烈的亲亲过后，还是镇定如常？
不像白野，她的心跳现在还很快，一回想起刚才的感觉，全身都被电了似的发麻。白野脑袋埋在膝盖上，目光有点迷茫。
白野答应和叶青蔓亲亲，是为了结束身体交换，反倒是叶青蔓才更像是别有目的。可是现在亲完了，叶青蔓丝毫没受影响，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反而是白野……她感觉不对劲，特别不对劲。
尤其是瞟到叶青蔓淡然的神色时，白野觉得心里酸酸的……很怪。
“呜……”
叶青蔓整理好了，想帮白野理头发，白野感觉到她的靠近，下意识瑟缩一下。叶青蔓轻轻地笑一下，收回手，安静抱着膝盖发呆。
器材室里很安静。
白野感觉到叶青蔓没再看她，心跳平静下来，又一次偷偷往旁边瞟，去看叶青蔓。视线缓缓向右移，叶青蔓曲起的膝盖，然后是手。
原本白皙如豆腐的手背，这时沾着墙灰，皮肤被磨破，混杂着斑驳血迹，有新鲜血丝渗出。
“叶青蔓！”白野惊坐起来，一下担心地捏住叶青蔓的手腕，“你的手怎么受伤了？”
叶青蔓一怔，顺着白野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手背上的伤。
“应该是刚才不小心在墙上蹭到的。”叶青蔓不在意道，如果不是白野发现了，她都没察觉到。
“疼吗？”白野皱紧眉头，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手，眼睛紧紧盯着手背上的伤，想要将它看穿似的。
叶青蔓想说不疼，可是对上白野满是担忧的惊惶眼神，她感觉自己手背倒是不痛，心却揪痛一下。
“刚才不疼，现在……”
“嗯？”白野紧张地直起身子。
叶青蔓舔舔唇，轻声道：“有一点点。”
她优雅地抬手，手背靠近白野的唇：“吹吹就不疼了。”
白野轻轻握着她的拇指根，像是捧着一碰就碎的珍宝一样，小心地吹了吹：“还疼吗？”
她眼角浸着水花，眸底有流光闪过，整双眸子都写满了担心。对比叶青蔓镇定含笑的神色，白野才更像是受伤的那个。
温暖、柔软的气息掠过叶青蔓手背，像是被羽毛挠过一般痒痒的感觉，彻底盖住了手上那一丢丢疼。
叶青蔓有点想笑，又感觉心里很暖：“不疼了。”
说着，她另一只手抬起，轻柔地去揉白野脑袋。白野“唔”一声，让她揉一下，立马起身到旁边的货架上，去找清创消毒的药水。
叶青蔓受伤的那只手虚虚地搭在膝盖上，她看看白野翻找的背影，又看看伤口，笑得柔软。
很快白野拿着瓶生理盐水和甲硝锉过来，给叶青蔓清洗伤口。
其实伤得不重，只是刚才伤口沾着墙灰，看起来有点吓人。清洗干净后，只留下一道小小的痕迹，这么会儿时间过去，也没再渗血了。
白野还是很心疼，盯着伤口：“刚才怎么蹭到的？”
叶青蔓没回答，白野抬头疑惑地看她。叶青蔓轻轻挑眉，笑了一下，仍然没说话。白野愣了片刻，脸一下子变得绯红——
她想起来了！刚才她们亲……亲亲的时候，叶青蔓的左手，一直捧着她的后脑勺。可能当时太激烈，不，太入迷，不不不也不对……
总是就是当时她们都没注意到，叶青蔓的手才擦伤的！
“嗷……我！”白野轻轻捧着叶青蔓手掌的手有点抖，指尖还很烫。
“老大！蔓蔓姐！我来了！”这时门口又传来王乃元的声音，白野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放开手，叶青蔓也慢条斯理地将手缩回去，再度搭在膝盖上。
器材室里又一次安静下来。
……
修理工将门打开，王乃元一推门，看见的就是白野和叶青蔓并排抱腿坐着的景象，两人都没说话，很安静。白野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睛一眨一眨，叶青蔓望着另一个方向，好像在走神。
“老、老大……”王乃元感觉气氛怪怪的，想喊人，都莫名有点不敢出声。
叶青蔓先站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掠过白野肩膀：“走了。”
“……嗯。”白野跟上。
王乃元：“？？？”
虽然她们俩也没说什么，但他就是感觉，自己好像被无视了。走在她们身后，他觉得他在发光，几百瓦的那种灯光。
白野也察觉到，三人之间的气氛，好像有点尴尬。她主动找了个话题：“王小元，你怎么知道我和蔓……和叶青蔓在这儿？”
“体育老师发现你们不见了，让我来找人。”王乃元说。
“哦。谢谢你了啊。”白野点头，又没话说了，气氛再度变得尴尬。
王乃元走在后面，一低头，看见叶青蔓手背上沾着血痕，只有一丝血迹，但叶青蔓的皮肤太白皙细嫩，衬得那丝血尤其明显，他惊呼一声：“蔓蔓姐！你的手怎么了？”
叶青蔓优雅地抬起右手，看了眼，刚才的伤口没有完全愈合，又有血丝渗出来，很少很少，应该很快就不会再渗血了。
小伤而已。
“唔……！”白野却紧张地皱起眉，说话声变得急促，“王小元！我和蔓蔓去医务室！你自己去和老师说一声啊！麻烦了！”
白野拉着叶青蔓就往不远处的医务室走过去，走得很快，叶青蔓任由她牵着走。
留下目瞪口呆的王乃元：“……好的，老大。”
他听到了什么？白野喊、喊叶青蔓“蔓蔓”？喊就算了，还当着他的面牵手……？牵就算了，叶青蔓还那么听她的话？
王乃元：“……”
深呼吸，算了算了，他早就该习惯了qaq。
作者有话要说：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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