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松涛和殷瑶打了招呼之后,也没有多加纠缠。
殷瑶不知道自己是过度谨慎,还是神经过敏,她和派对主办人说家里有点急事,想提前走。
对方却说:“马上就吃饭了,吃了饭再走吧,也不急这一会儿。还是说你因为某些人,连一点面子都不肯给我了?”
大家都知道叶松涛和殷瑶这些时的过节。
对方都这么说了,殷瑶实在不好拒绝,再拒绝就得罪人了,殷瑶只得留下来吃饭。
这一吃,就坏了。
席间挺多劝酒的,殷瑶不愿意多喝,可迫于形势,还是端了杯子。
端了杯子就不能开车,吃过饭,殷瑶自己叫了车,先走了。
走到门口,殷瑶隐隐觉得不对劲。
她只喝了一小杯红酒,她虽然酒量不算大,不至于一小杯红酒就头晕。
就她走到门口的这个空档,她不但觉得乏力,还手脚发软,恨不得现在就有张床,然后立刻昏睡过去。
殷瑶脑子越来越钝,她拧了自己一把,强迫神志清醒。
殷瑶已经觉察到了不对劲。
她掏出手机,想找人帮忙,想来想去,这个时候竟然只有沈望和louise最适合。
她也顾不得其他,在微信上给沈望发了个定位,简洁明了地说了一下状况。
然后她又把这些原封不动地转发给商行露。
这个时候,车来了,司机问:“是殷小姐吗?”
殷瑶点头。
她觉得不对劲,这位置相对偏远,叫的车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可她的意识越来越钝,不待细问,就沉沉地睡过去。
睡着前,殷瑶顷刻间万念俱灰。
她想,算是完了。
沈望接到殷瑶消息的时候,她手机已经关机了。
殷瑶说得挺客气的,语气也冷静,好像不是啥大事,有空就帮帮忙,没空不来也没关系一样。沈望把她刚刚的话,仔仔细细又回忆了一遍……
他一个挺身从床上跳起来,匆匆忙忙换好衣服,开车连忙出去了。
车子一路狂飙,到市郊那个避暑庄园,却得知人早就叫车走了。
沈望此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拨打叶松涛的电话,也是关机。
顿时怒火窜起,沈望一脚把门踹开,“操!”
这一脚,惊扰了宴会中的人们,办晚宴的那个人问:“怎么了?什么事值得沈二少发这么大的脾气?”
沈望觑了他们一脸,压着火,说:“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人群这才有些慌了,有些人甚至连殷瑶来没来,都记得不是很清楚了。这些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沈望听着心烦意乱,来到外面。
他有些朋友,找人很在行,只是再在行,等人找到了,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可现在不找也没办法,沈望挨个打电话。
他打完第一个电话,忽然想起louise来。
殷瑶的事,louise最上心,louise知道了,肯定会叫林衡帮忙,这个时候,也不管什么前任现任情敌不情敌的了,找人要紧。
他正想着,商行露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
那边“喂”之前,只听一道又娇又怒地小声说:“我不慌张,也不冲动,更不会出车祸!你放开我啦!”
对谁在说不言而喻。
沈望:“……”
这个时候还要虐狗,扎心了老铁。
不过林衡就在旁边,也好。
沈望以为商行露不知道,正要简明扼要说一下发生了什么,就听到商行露大喊:“去横山路的凯华酒店,1808,人在那儿!我马上就到!”
饶是着急,沈望一脸懵逼。
louise是怎么知道的?
“附近凯华最近,总统套房在十八楼,那人渣经常去!”商行露吼着说,“直接上去就完事了!踹房门!给我踹!!!”
商行露先没管手机,顾接到殷瑶电话的时候,比沈望晚一些。
她听完,顿时一愣。
时隔一年,她几乎快把沙雕原著忘了。今天这事一出来,商行露猛然忆起,原著里也有相似桥段,虽然那人不是叶松涛,求助对象也不是她,只是什么避暑庄园、派对、只喝了一杯酒的细节,一模一样。
商行露不是过目不忘,以前看过的东西,尤其是细节,很容易遗忘。
不过看过的终究是看过的,再看一眼,就会立刻想起来。
她对着避暑庄园那附近的地图,细细地寻找起来,她看的速度非常快,眼睛刷一下扫过,再看另外一片地方。
看到一个酒店的名字,商行露眼睛刷地亮起来。
林衡也瞅了一眼,指了同样的酒店,说:“这是凯华国际旗下的酒店。”
她离那边远,商行露想到沈望离得倒是近,连忙给他打电话。
沈望没踹门。
倒不是他脾气不够,是他怕他力气不够,一脚踹不开。
二少他蛮横起来,也是天下无敌。
他直接揪着人家酒店经理的衣领,把他压上十八楼,让他开门。
酒店经理一看是沈望,哆哆嗦嗦两下,不敢有脾气了。
房门方一打开,沈望闪身进去,又飞起一脚踹开卧室的门,果然看到床上殷瑶,她已经醒了,可手脚被绑,而殷瑶对面,是刚洗过澡,正要脱了浴袍扑上去的叶松涛。
沈二顿时怒向胆边生,他箭步上前,一把抓住叶松涛头发,膝盖拱向他的腰。
叶松涛哀嚎一声,跪倒在地上。
这还没完,沈望捉住他的衣领,一拳又一拳,拳拳正中人渣面门。叶松涛哪里还有力气反抗,直接被打懵逼了,口鼻流出鲜血来,一颗门牙掉到地毯上。
“哎哟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出人命了!”酒店经理急急忙忙来劝。
沈望这才一把扔开叶松涛,上前去帮殷瑶解绑。
他问:“报警吗?”
殷瑶还浑身无力。
她先问:“报警的话,你打人的事,会被我牵连的。”
沈望不耐烦地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多事啊?都这节骨眼了,你想想你自己的事行不行啊?!”
殷瑶咬牙说:“报!”
这倒是令酒店经理愣住了。
讲真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十个有八个不是默默忍了,就是后来听到补偿金额忍了,剩余的两个,也翻不出什么水花来。
这么果断的,倒第一次见到。
酒店经理想劝两句,结果被沈望瞪了一眼,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沈望报警,几人在现场等人来。
酒店经理顺便叫了个救护车,因为叶松涛他被沈望揍晕过去了。
房间一片令人不安的寂静。
沈望颇为躁动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他也说不上来什么感受,就是生气。
很生气。
诚然这下作手段令人生气,理所应当。
只是,就算他脾气不好,他是不是也太气了一点?
沈望气到坐不下来,在房间里来回走。
走了一会,他察觉到不对劲。
回头一看,殷瑶垂着头坐在那里,不声不响。
再仔细看看——她哭了。
闷声掉眼泪。
沈望神烦妹子哭。
不如说谁哭他都讨厌。
以前唯一耐着性子,像哄小祖宗似的哄着劝着的,就是louise。
louise哭也和殷瑶哭得很不一样。
她哭,那就是哇一声……哭得惨烈,和梨花带雨不沾边的,要多大声有多大声。
劝下来可真不容易。
沈望一看殷瑶这么哭,首先眉头拧起来。
……哭也哭得这么做作惹人厌。
就是哭得这么做作惹人厌,他也忍不住走过去,递手帕的手伸了又缩回来,后来紧紧一攒,实在被烦得没办法,恨不得一巴掌拍下去强迫她别哭了。
可他的手,却违背大脑意志,轻轻摸了摸殷瑶的脑袋。
然后沈望把她往怀里摁。
“算了算了,爱哭就哭吧。”沈望说到。
……
酒店监控录调了出来,避暑庄园里残余安眠药的杯子,也找到了,下药的侍者怕惹祸上身,招得比谁都快,人证物证皆在。
不过叶家很快派律师把叶松涛保释出来。
叶松涛因为这件事,被罗瑞华拿来大做文章,很快失去了董事会的支持,不得不卸任执行总裁一职。
当然就算罗瑞华不从中作文章,凯华国际因为多方面的压力,也不得不让叶松涛引咎辞职。
其中之一,自然来自沈望。
林衡也参了一脚。
倒不是别的。
挂了电话以后商行露拖着林衡立刻赶了过去,手忙脚乱安慰了好一会殷瑶,又找律师去警局啊什么的,半夜都没弄完。
回程路上,林衡安抚商行露,让她别太绷着了。
商行露幽幽来了一句,“你就想想,万一今天那个被带走的人,是我呢?”
林衡光是顺着她的话,想了想。
……就爆炸了。
倒是律师说,虽然有证据,但案件情况不容乐观。
首先证据不够直观,抱殷瑶上楼的并不是叶松涛本人,下药的也不是他本人;其次,未对殷瑶造成实质性伤害;最次,会不会判,会怎么判,又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在加上叶家也算有点能量,很有可能最后不了了之,或者轻判。
不过律师建议说,叶松涛不是第一次做这些事,如果之前的受害者愿意出来,提出集体诉讼,在国内叫代表人诉讼,影响力会大很多。
只是这个名单,很难找。
那些受害女性大多选择了默不作声,怎么又会突然发生?
就算要去劝,那也要知道到底是谁受过侵害才行吧?
就在这个时候,凯华刚上任的执行总裁罗瑞华,给商行露发了一份名单,还有她这几年来收集到的部分证据。
经过多方做工作,代表人诉讼正式提上日程,因为影响恶劣,又在国内重要会议期间,很快被立做了典型。
叶家哪里还敢使力?这个时候使力,等同于树了个靶子,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凯华也早在一开始,就与叶松涛划开关系,不再是叶松涛的靠山。
整个案件经过大约两年的审理,最终叶松涛赔出巨额罚款,直接赔掉他大半身价,并且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因为殷瑶的案件相较其他受害者,情节算轻微的,故她并没有被选成代表案例,等案件开始公开审理的时候,她在其中的工作,也做得差不多了。
网上一开始也有□□羞辱的言论,但随着案件的进行,越来越多的人把目光投向女性安全等话题上。
殷瑶这段时间因为案子的事,分身乏术,碧辰彩妆也在这个节骨眼上市了,商行露当然支持殷瑶打官司,她在公事上则多多担待,一个人恨不得劈成三瓣来用,忙得够呛。
等一切告一段落,夏天也到来了。
商行露好不容得了一天休息,晚上八点回家,一头倒在沙发上,不肯再起来。
林衡拍了拍她,说:“洗个澡,去吃饭。”
这段时间商行露越是在外忙,挥挥手解决一串大大小小的麻烦事,老被碧辰员工说:“我家有总初长成。”,她在家,反而越是娇气起来。
她说:“露露累得一步都走不动了!……除非你抱我去。”
偏偏林衡宠个没完。
抱去洗算个什么,说得好像他这工作做少了似的。
洗完澡,商行露只觉得自己更累了。
真是自己做的孽。
她暗自决定明天一定要在家睡一整天,这个时候玛丽琳来提醒说:“商小姐,您明天需要去医院复查。”
商行露:“……脚也需要复查?看心理医生也需要复查?”
玛丽琳淡定道:“不是,是去看脑外科。”
商行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