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阿阮姑娘知晓,本王要的是什么。”
揭开了皮的陆朝宗目的明确,剑指靶心,把苏阮吓得两股战战,慌不择言。
“王爷曾言,臣女是艳俗之物,只有俗人才会欢喜。”
“本王便是那俗人。”将手里的绣帕塞到苏阮的手上,陆朝宗面色沉静,毫无羞愧之意。
苏阮瞪眼看着面前的陆朝宗,跪在地上的身子不自禁的开始轻颤。
这人真是好不要脸!以往不是最不屑于自个儿的吗?今日怎么就像是吃错了药似得,拽着她不放呢?
不,兴许这人从一开始就吃错药了……
“宜春郡主,宜华世子到!”殿厅门口,遥遥传来太监的说唱声。
苏阮身子一凛,赶紧侧眸往外看去,试图转移话题道“王爷,宜春郡主和宜华世子来了,陈郡王突然暴毙,您准备如何应对?”
陆朝宗不紧不慢的捏着手里的花中花,一双暗黑厉眸紧紧的盯在苏阮的脸上道“本王已然说过了,这人用自己的东西心甘情愿换的,怨不得别人利用。”
苏阮听不懂陆朝宗的话,眸中显出一抹困色。
陆朝宗的心绪似乎真是不错,他朝着苏阮招手,似笑非笑道“附耳过来。”
看到陆朝宗的表情,苏阮心下一惊,赶紧慌张的摇了摇头。
她当然是不会羊入虎口的,这种事她不知道便不知道了,反正也影响不到自个儿。
瞧见苏阮摇头,陆朝宗也不恼,只慢悠悠的拍了拍自己的蟒袖,然后从紫榆翘头案后起了身。
不再戏弄苏阮,陆朝宗转身出了围屏。
苏阮靠在案上,大口喘气,显然是被陆朝宗吓得不轻。
但这次的惊吓却又与平常不大一样,不,应该说是完全不一样。
若说平常的陆朝宗是头逮着谁便咬谁的饿狼,今日的陆朝宗就是那伸爪的恶兽,拨弄着苏阮这团软绵东西,掂量着什么时候才能吞进腹中。
其实说实话,苏阮先前听了苏致雅的言语,对陆朝宗便生了几分戒心,隐约觉得他似是有这个苗头在,但心中却始终是不愿信的,直至今日,这陆朝宗大而皇之的将那层纸捅破,才使得苏阮如醍醐灌顶,神智大清。
这陆朝宗,怕不是真看上自个儿了……
“奶娘。”小皇帝换了一身明黄小龙袍,颠颠的走到苏阮身旁道“你怎么摔在地上?”
苏阮回神,赶紧伏跪起身,然后仰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小皇帝,声音干涩的开口道“皇上,您觉得摄政王对臣女如何?”
“唔……”小皇帝歪了歪小脑袋道“皇叔说他茹素,不吃荤物。”
“这是什么意思?”听着小皇帝的答非所问,苏阮蹙起娥眉,十分不解。
“朕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要朕一提到奶娘,皇叔就这样说。”小皇帝摇了摇小脑袋,然后突然拍手叫道“啊!”
“怎么了?”被小皇帝吓得一惊,此刻的苏阮真是心悸的连只过路搬食的蝼蚁都能给她吓破胆。
“朕想起来了,那铜鎏金白玉箸是皇叔的东西,怪不得朕一直觉得眼熟呢。”
听到小皇帝的话,苏阮转头看了一眼那放在紫榆翘头案上的东西,双眸圆睁,“这,这是摄政王用的东西?”
“是啊,昨日朕还瞧见皇叔用它夹菜了呢。”小皇帝歪着小脑袋,下意识的啃住了小胖手道“夹的是白豆腐,皇叔说那白豆腐白嫩嫩的可好吃了,今日还要吃。”
听罢小皇帝的话,苏阮皱着一张脸,神色十分难看。
若是陆朝宗刚才没说那番话,她还可以当是宫婢拿错了,但正因为陆朝宗说了那番话,所以苏阮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这陆朝宗真是拿准了自个儿不敢反抗,是在硬来呀!
“奶娘,你进宫陪朕好不好?除了皇叔,都没有人跟朕说话。”牵住苏阮的手,小皇帝苦着一张小脸道“皇叔还老是责备朕,说朕写的字不好,背的书不好,还要打朕的手板心。”
“这……”虽然可怜这小皇帝,但苏阮心内却还是将自个儿放在首位的,她知道陆朝宗不会对小皇帝下狠手,却是会对自个儿下狠手,所以她是万万进不得宫的。
“皇上,臣女不能进宫。”朝着小皇帝摇了摇头,苏阮勉强扯出一抹笑道“臣女也要读书习字,读的不好,也是要被打手板心的。”
“啊……”听到苏阮的话,小皇帝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同病相怜之感,她伸手握住苏阮的手,一副郑重其事的小模样道“奶娘,你要保重。”
“是。”苏阮好笑的弯了弯唇,眸色轻动。
其实苏阮觉得,不如这陆朝宗当了皇上罢了,省的这小皇帝还要披着一层皮受苦,年纪小时不觉,到了有男女之分的意识年岁,怕是会痛苦非常。
不自禁的叹出一口气,苏阮捏着小皇帝的白嫩胖手,娥眉轻蹙。
现下她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里还有空去操心旁人的事,而且此事也不是仅凭她一人之力就能改变的了的。
围屏外,宜春郡主与宜华世子得知陈郡王的死讯,面色惨白的跪在地上哀嚎,声声撕心,令人闻之动容。
“人死不能复生,还望郡主与世子节哀。”陆朝宗站在一旁,声音凉凉道。
宜春郡主赤红着一双眼抬眸,狠狠的瞪向陆朝宗,髻上步摇冠晃动,声音嘶哑,“是你,就是你害的父王!”
“宜春郡主此话怎将?陈郡王突然暴毙,本王也甚是哀痛。”
话虽是这般讲,但明眼人都能瞧出陆朝宗的脸上哪里有哀痛之情,分明就是在睁着眼说瞎话。
“宜春郡主若是不信,可问在座官员,看陈郡王是否突然暴毙。”陆朝宗扬袖,有恃无恐的扫视了一眼在座的所有人。
在座众人垂眸,不敢与之对视,殿厅内寂静非常,只余宜春郡主和宜华世子急促的喘息声。
“你,我父王是否暴毙而亡?”宜春郡主抬手,指向一旁的苏致雅道“若有半分妄言,本郡主便拔了你的舌根!”
苏致雅惊惶起身,赶紧朝着宜春郡主拱手道“臣不敢妄言,陈郡王确是突然暴毙而亡。”
“那为何会暴毙?”宜华世子紧绷着一张脸,纤瘦的身子伏在陈郡王身旁,泪流满面,因年幼未长成,有些雌雄不分,相貌女气,所以乍看之下竟显出几分梨花带雨之意。
“臣不敢胡言,在座众人皆可为臣作证,陈郡王与抚顺大将军比试青铜鼎器,不敌,受重压而亡。”苏致雅字字清晰。
“你们为何不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我父王被那青铜鼎器压身而亡吗?”宜春郡主声嘶力竭的怒吼着,纤细的手指紧攥住陈郡王腰间的蹀躞带,引得蹀躞带下的小勾相互勾缠,发出刺耳摩擦声。
“宜春郡主如此,便是有些蛮不讲理了,能救,自然会救,这救不了,让我们如何救?”
陆朝宗施施然的朝着陈郡王的尸首走了两步,就被那宜春郡主呵止道“站住!我父王不愿见到你这卑鄙无耻的恶人!”
“呵。”陆朝宗轻笑一声,竟然真的站在了原处未动,甚至还装模作样的往后退了两步。
宜华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珠子,仰头喊道“弑父之仇,不共戴天!我陈郡与你陆朝宗誓不两立!”
“宜华世子,陈郡王乃暴毙而亡,与主子何干?”厉蕴贺起身站到陆朝宗身后,声音散漫道“所谓愿赌服输,你们陈郡人都是这般言而无信的吗?”
“住嘴!”宜华世子怒急,闷头就往厉蕴贺那处冲撞过去,却是被他反手掐住了胳膊。
“果真是世子,养的如此细皮嫩肉。”厉蕴贺偏头,上手抚了一把宜华世子裹着绶带的腰肢道“世子这腰,怕是比之女子都要细上几分呢?”
红肿着一双眼的世子面色涨紫,显然是被厉蕴贺的浑话气得不轻。
他堂堂陈郡世子,哪里受过这等侮辱!
猛地拔出腰间的短匕首,宜华世子狠狠的朝着厉蕴贺的方向戳去。
厉蕴贺早有防备,侧身一避就把宜华世子手里的匕首给夺了下来。
把玩着手里的短匕首,厉蕴贺笑道“多谢世子馈赠,如此精美的匕首,臣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说罢话,厉蕴贺反手便将那匕首插在了自己的一品玉带后,“正巧陈郡王还欠臣一败礼,臣也不要那金钱财宝,权势地位了,只这短匕首便足矣。”
“卑鄙无耻。”宜华世子喘着气,胸口上下起伏不定,髻发凌乱,浑身汗湿。
宜春郡主撑着身子从地上起身,步摇冠动,眸色凌厉道“宜华,莫与这等小人多言,一把匕首罢了,当务之急还是先将父王带回陈郡王府。”
陈郡王府是先帝在世时为陈郡王特意筑造,华美堪比行宫,就造在宋宫侧,也算是陈郡王每到宋陵城的落脚处,可见当时陈郡王与先帝之深厚情谊。
听到宜春郡主的话,宜华世子狠狠剜了厉蕴贺一眼,然后愤愤的攥着拳头走回到宜春郡主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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