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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采薇心里有些乱了,对水沉道:“快伺候我起身,我要给顾筠薇写信。她儿子,可能有问题。”
水沉被她的样子唬了一大跳,道:“姑娘,现在这个时候?姑娘又没见过那孩子,贸然这般跟顾夫人说,恐怕她会不高兴。”
顾采薇已经自己抓过衣服在穿,道:“越早越好。当初穆彻身中奇毒,我已经告诉顾筠薇,不能有孕,她怎么就忘了呢!那毒,是可以传到孩子身上的!”
水沉大惊:“那怎么办?还来得及吗?”她忙不迭地伺候她穿好衣服。她们说话声音大,在旁边睡觉的苏合也醒来,水沉替顾采薇穿靴子,嘱咐她去磨墨。
顾采薇几乎没有思考,也没有兜圈子,用最快的速度把信写完,然后让水沉拿出去找周路送出去。
自上次发现通信被窃以后,宋铎已经命人换了通信渠道,虽然比之前慢两天,但是好歹保证安全。
信送走后,顾采薇已经没有睡意,坐在书桌前喃喃道:“希望那个孩子是个有福气的。”但是,即使是最好的结局,恐怕他也不能像穆家希冀的那样,成为接掌穆家的中流砥柱。
他注定,与习武无缘了。
许是因为怀了孩子,心思更加柔软细腻,顾采薇想起那个襁褓中的孩子,内心不由一阵触痛。
虽则他生在穆家,即使一无是处也一生无忧,可是站在他的角度,生于武将之家,却无法继承家业,作为嫡长子,他长大后的痛苦可想而知。在信中,她已经让穆彻去找沈洛湛,越快越好;又道若是找不到,便来找自己。
“希望那时,表哥已经回来了。”顾采薇自己想道。
匈奴人来的,比想象中的更快。从顾采薇知道他们的踪迹,到兵临城下,不过用了四五日而已。
外面战斗的惨烈,顾采薇只从每天抬到伤兵营的士兵便知道。是的,此刻,她顾不得掩盖身孕的事情,在伤兵营里带领众人开始日夜不休的救治伤员。
前线不用她去,从莫将军和周路日益紧蹙的眉头和焦灼的表情中,她也知道形势不容乐观。
可是她无能,既造不出来火炮弹药,也没有退兵之策,能做到的,仅仅是不给他们添乱而已。
巴云娘再次来找她的时候,她正在伤兵营给一个刚从前线抬下来的小士兵处理腰间箭伤。
“让她等一会儿,有不要紧的事情现在进来说,我听着。”顾采薇头都没抬,手中捡到干脆利落地剪下箭簇,对蒹葭道,“麻沸散一份,手术刀准备。”
巴云娘等得焦急,听着水沉的传话,有些气结地进来,却在看到顾采薇弯着腰,拿着手术刀认真替士兵处理伤口。
那血肉纷飞的场景,让她几欲作呕,顾采薇却仿佛浑然未觉,眼神专注,动作灵巧,不时简单开口几个字,要工具,旁边的女子总是和她心有灵犀一般提前备好……
这场景,深深震撼了巴云娘。
她现在好像才隐约明白,这个女人,得将军独宠,非但因为那张脸。这专注、专业的美丽,即使身为同性,也甚为震撼。
本来她要说话,见此场景默默闭嘴,站在一旁等她。同时眼睛四处看着,看那些军医和女护理们,紧张地忙碌着。顾采薇收编营妓做护理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本来只是不忿将军对她的溺爱,现在看来,却恍然明白,原来顾采薇打动宋铎的,是实力。
半个时辰后,箭头取出,小士兵被抬到旁边营帐里观察。顾采薇净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另一只手放在腰间捶着——她月份已经不小,这样的手术,几乎固定动作,对现在的她来说确实有些吃受不了。
她看到巴云娘,这才想起巴云娘是来找自己的,于是带她来到自己旁边的小营帐中,招呼她坐。
听说巴云娘不仅出钱出力修筑城墙,献出粮食,而且在这危机关头,许以重金,鼓励城中男丁去帮助前线的士兵。现在的伤员,几乎都是他们在往回抬,来回的粮食供给等许多与前线一步之遥的工作,也是他们在做。
莫将军很感激巴云娘,对她赞不绝口,顾采薇也是。
在家国大事面前,儿女情长,被放到一边,同仇敌忾,对抗匈奴,才是她们现在要做的,顾采薇甚至有种“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侮”的感觉。、
“巴姑娘,你找我有什么急事吗?”嘱咐水沉上茶,顾采薇道。
巴云娘看了她一眼道:“你要逞强,也要分时候。现在你肚子里将军的骨血为重,若是它出了什么差池,你担当得起吗?”
顾采薇听她气势汹汹却没有恶意的话,笑了笑道:“我是大夫,自己有数。能多救一人,也是它的福泽。”她的手下意识放在腹部。
“我来不是说这个的。”巴云娘看了营帐内的水沉一眼,似有难言之隐。
顾采薇道:“这是我心腹,并不要紧。你有什么话只管说来。”
巴云娘这才压低声音道:“你最近收到将军的信了吗?他那边形式可好?”
顾采薇道:“昨日莫将军收到信,现在应该还在突围,形势有些胶着,双方伤亡都比较惨重。”想到这里,她的心不由一痛。宋铎、吕豹、邓博、刘辛、隋易以及很多她认识的不认识的将士,此刻都在浴血奋战,随时都可能倒下。
看到顾采薇黯淡了的神色,巴云娘道:“那就是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援助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