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怪不得给她吃止痛药,原来是为这一通电话。
楚眠有些困难地颌首。
孟墅拿出手机,拨打厉天阙的号码,很快,电话被接通。
孟墅要将手机递给她,见她面色惨白,便将手机放到她的耳
边,当了一回手机支架。
楚眠坐在地上,呼吸绵长。
不知道她是不是痛到听觉有误,手机里久久没传出声音。
她抱着小海豚,正要侧目去看,男人低沉而显尽疲惫的嗓音
落入她的耳中,“阿眠。”——
阿眠,过来——
阿眠,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阿眠,我们之间只有不死不休,没有好聚好散——
阿眠,我做你的天宫,保你万事顺遂、一世无忧
时间,楚眠眼前掠过许多画面,目光游离,人怔了好一会
儿,她才开口,“嗯。”
唐瑾辰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她刚受过tp1314的折磨,方才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可此
刻,她调整得自己声音除了一点疲惫,完全听不出受过巨大折
磨。
这真待她有朝一日强大起来,得多可怕。
厉天阙,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楚眠一出声,手机里又是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厉天阙的声音听起来比孟墅镇定平静多了,他沉声问她,“
吃了几颗药?”
他也知道tp1314。
就一颗,还好。”
楚眠淡淡地道。
她的声音发哑,听起来就真的还好,如果孟墅和唐瑾辰没看
到她按在地上极力扼制,扼制到指骨都在发颤的话。
“痛么?”
厉天阙又问她,那声音入魂入骨,就好像人在她身旁一样,
那只大手揉着她的头,目光深邃,问她痛不痛。
“还好。”
楚眠用字简短,太长的句子太耗力气,她所剩实在太少。
“你撑下去,我马上就回来了。”
厉天阙对她道,像是某种誓言,实在磁性好听。
楚眠低眸看向自己腿上的小狗,缓缓吸了一口气,按在地上
的手更加用力地扼制,逼着自己声音听起来更正常一些,厉天
阙。”
嗯,我在,你说。”厉天阙道,语气是难得的温柔、耐心,
你慢慢说。
慢慢说。
他知道她现在的痛
楚眠抿了抿唇,字一字开口,“本来想在贫民窟重建以后
厉天阙,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再和你聊,但我活不到那个时候,就现在和你说。”
“你想说,我现在还不想听了。厉天阙在那边低笑一声,把
话憋着,等我回来。”
楚眠不听他的,坐在地上道,厉天阙,我从来没有喜欢过
你。
她语气平淡又认真,哪怕是孟墅和唐瑾辰在那里看着,都不
知道这话算不算临死前善意的谎言。
手机里传来沉默,唯有呼吸声在加重。
楚眠不管,看着怀中的小狗继续说道,这几个月以来,你
确实对我很好,但你对我的坏也掺半,你救我出风岛,可你的手
下也将风岛的精神病患残忍击毙,我知道在你眼里,贫民窟人不
算什么;你供我吃穿,可你也要我做你的金丝雀;你为我挡过
箭,可你也用碎骨锁差点废了我腿。”
t国。
从酒店秘密逃出的厉天阙此刻站在海边。
他身上穿着属下淘来的难民衣,颜色发白发灰,味道发着
馊,本来一张英俊的脸被抹了泥灰,看起来狼狈不堪。
远处,不少等着偷渡的难民站在海边昂首以盼,等着船来,
风从他们身上掠过,带过一阵阵难闻的腥味。
厉天阙就这么站着,听着楚眠在电话一句一句陈述他的不
好。
他听着,一双眼发红嗜血,薄唇轻轻颤栗,呼吸越发沉重。
“我真的很难对你产生好感,其实我一早想过,
待重建贫民
厉天阙,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窟成功,我就离开你,至于欠你的几份恩,再找机会还就是,反
正我无法说服自己和你在一起。”
现在不用了,我死已成事实,你不必回来,省得你救不到
我还拖自己下水,让我到死都欠着你,我不喜欢这样。”
我不喜欢你,就不想欠你,你让我就这样上路吧,我还开
怀一些。”
楚眠还在他的耳边说着话,一字句都透着认真,认真到一
点谎言的影子都没有。
“啪一”
火柴在厉天阙的手中折断,木刺尖锐被他狠狠握在掌心。
不消一会儿便是血肉模糊。
厉天阙似感觉不到痛一般,仍是用力地握着拳,任由那抹尖
锐刺入皮肉更深。
他盯着远处逐渐驶来的货船,眸光幽暗,压着声音道,“我
让你感觉到负担了?”
“是,厉天阙,你的好与坏,对我来说都是负担。楚眠哑着
声音清晰地告诉他,“我死之前,你都不要再出现我面前,我真
的不想看到你。”
“哦。
厉天阙站在那里应了一声,而后道,“那你撑着,等我回
来。”
厉天阙,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那些明显滞了下,显然想不到他还说这句话,他都能想到楚
眠无可奈何的样子,“厉天阙,你听不懂我
我让你撑着你听不懂吗?”
厉天阙赶在她前面歇斯底里地吼了出来,掌心的尖锐刺透血
肉,鲜血滴落下来,浸进沙子里
楚眠在那一端完全沉默了。
厉天阙吼完,像是用尽了一身的力气,一双红得浸血的眼睛
突然黯下来,他的声音一下子弱了。
“楚眠,你撑着,当我求求你。”
他这么说。
可怜得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我求你,行么?”
楚眠伤痕累累、有气无力地坐在江南堂冰冷的地上,听着耳
边传来的哀求,心口掠过一阵锐痛。
比受刑还痛。
他怎么会
他可是厉天阙,骄傲得不可一世的厉天阙,他说,求她
楚眠坐在那里,嘴唇动了动,却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蓦地,那边电话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