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入冬之后,闫强的豪情壮志就被一些日常琐事搞得支离破碎,越来越烦躁。当初决定占据国贸大厦当基地时,光想着居高临下、俯瞰全城、物资丰富了,唯独忘了个冬季取暖的问题。
时间一进入11月,气温骤降,白天有太阳还能忍,到了晚上大楼里立马变得阴森森的,寒气逼人,可是电力不够驱动太多电暖气,无奈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点篝火。
可现实根本不像电影里演的那样,随便弄堆木柴点燃,大家围坐在旁边,喝着热茶打屁聊天好不爽哉,还带着点小情调。
无论用书本还是木材,都避免不了烟的问题。情调他娘的个头啊,火还没烧起来呢,屋子里就快看不见人了。几分钟之后就一人顶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都熏哭了。
烧起来之后烟雾是少了点,可被火焰带起来的烟灰和下雨一样,不管你是否靠近篝火,只要在房间里待着,很快就会变成土猴,浑身上下、满头满脸都是。
后来有人想了个办法,不烧书本和木柴了,烧木炭!哎,刚开始还挺美的,木炭确实烟少、飞灰少,持续的时间还长。
可是好景不长,不到三天就有四个人永睡不醒了,刚开始还以为是犯了病,闹得人心惶惶,总觉得别人身上都带着不知名的致命病毒,有人甚至提出了自我隔离。
后来有个被抓来当苦力的大叔一言道破了天机,他们啥病也没得,很可能是死于一氧化碳中毒,俗称煤气中毒,罪魁祸首就是——木炭!
想不中毒也成,把门窗打开让空气流通。可是问题来了,屋里本来就这么点热乎气,一开门窗,空气是流通了,热气也跑了,那还烧木炭毛用呢?
得,转了一圈问题又回到了原点,还是没解决。而且不光烧木炭会有一氧化碳,烧木柴同样有,但又不能冻着,咋办呢?
这时候中年大叔又说了,要是能找到以前用过的铸铁炉子最好,实在找不到拿汽油桶改装也凑合能用。关键问题是烟囱,必须安装烟囱,把烟雾从室内导出去,同时增加散热面积,不光能防止煤气中毒,还可以增加热交换效率,提高室内温度。
一个办法,让这个以前只能干点脏活累活的俘虏被破格提升为正式队员,有了编制,待遇和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同时这件事也提醒了自己,那些不敢杀丧尸、不会骑摩托、没有啥雄心壮志的俘虏们,并不像表面看着那么废物,有些问题还是需要他们献计献策的,光有战士好像并不太完整。
“叮铃铃……叮铃铃……”一阵清脆的铃声打断了闫强的思路,这是大厦的内线电话,虽说生火做饭家长里短的活儿手下人都不太擅长,但搞搞通讯、网络、监控设备、捣鼓捣鼓备用电源,大家还是挺拿手的。
抵达国贸饭店没几天,厨房的冷库就恢复了电力,还有一小部分必须的照明设备。中央空调实在是无能为力,管路太复杂,设备也太多,一起启动发电机受不了,拆分开吧,又没人会搞。
但原本的监控系统、内部有线电话系统和闭路电视系统,包括网络机房,大多已经可以使用了。通过局域网和有线电话,分驻在国贸建筑群一期、二期、三期四座高层中的岗哨,就能随时和中国大饭店的总部联系,非常方便且效率。
“喂,我是闫强……京广桥上?看清楚啦?好的,继续监视,随时报告!”接起电话,是三期顶层岗哨,他们发现有人在东三环主路的京广桥上活动,看样子是个女人带着个小男孩,骑了辆电动车,好像是在用气炉烧水。
“云大侠,四号位刚刚发现了点情况……哦,你也看见啦……你是不是有点太饥渴了,是个女的就漂亮。她好像带这个年纪不小的孩子呢……好吧好吧,你必须眼光准,那成,这事儿就交给你了,注意别伤着孩子……哎呀,妈妈我不抢,你他妈个骚货……”
想了想,拿起另一部电话,拨通之后还没等自己说完,那边就已经有了计划。倒不是手下人不尊重自己,主要是队伍里女性太少了,尤其是年轻女性,就一个,还是队员的老婆,几乎和没有一样。
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成年人,最大的还不到三十七岁,又没有和尚的修为,好几个月看不到异性,激动点情有可原。
别说他们,自己每晚躺在五星级酒店高级客房的大床上也一样总做春梦,时不时梦见妻子,当然了,也有几位心怡的女同事、女同学。可惜的是她们现在都大概率变成怪物了,不仔细想还好,想多了更容易做噩梦。
“叮铃铃……叮铃铃……”刚放下电话,烟还没拿出来,旁边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上面用标签纸规规矩矩的贴着后勤部的名称。
“喂,我的亲大爷,您又怎么啦?烟囱……不是把焊机拉过来了吗!没人会焊……昨天不是有好几个人说会的嘛!操……成吧成吧,我下去我下去!”
有了网络和电话本来是个好事儿,可闫强只高兴了不到两天就开始恨上这几部电话了。它们随时随刻会响,不分白天和黑夜。
这不,那位提出改进取暖炉的中年大叔自打转正之后干劲儿很足,汽油桶找好了,当做烟囱的方钢管也拉回来了。
可是一上电焊机才发现,之前参加设计的几位积极分子都是口贩子,理论知识顺着五官往外涌,玩实际的两只手加上两只脚也不能让焊机听话。
说起这个闫强就是一脑门子官司,团队里的成员偏科太厉害,当初做规划的时候想的真全面,前景也挺美好,可是到了实施阶段才发现,设计师太多,工人太少。图纸再美,那也是张纸,谁去实现它呢?
“强哥,今天啥安排?上次打伤咱们人的那个小子有点眉目了,昨天三组在宣武门内发现了一辆黑色的suv向北开,他人单势孤怕暴露没敢跟。我琢磨着那群人的基地很可能在北城,应该不会太远。”
刚出门,楼道里迎面走来个高高大大的年轻男人,大冷天的只穿了件薄毛衣,牛仔裤、马丁靴,干净利落,要不是脸色有点灰蒙蒙的,必须是个挺阳光的帅哥。这就是点火取暖的副作用,睡一觉起来鼻子眼里都是灰。
“阿伟,这件事儿先放放吧,我们都快冻死了,赶紧把你的人都抽回来,帮着老李找油桶做炉子去。现在千万不能病,鬼知道是个啥情况,抵抗力一下降保不齐也变成怪物了!”
这个人就是团体的二号人物窦云伟,以前是足球运动员,退役之后在某个俱乐部任职,专门抓青训。身体好,精神品质意志力啥的也不错,很有号召力。就是脾气爆了点,过于崇尚武力。
实际上团队里还有很多人也和窦云伟差不多,平日里大家是龙要盘着、是虎得卧着,被无数规则束缚,突然进入了毫无规则的环境,那种好不容易推翻三座大山,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心情是谁也压抑不住的,否则就会成为新的规则枷锁,被他们砸烂!
“呸,我现在嘴里都是烟味,快成熏肉了!也好,先不理他们,把炉子弄上再说。哎对了强哥,干嘛不用电暖气呢?我们这里有电,商场里有电暖气,拿回来插上不就完了!”
要是说别的活儿,窦云伟肯定不屑一顾。爱谁干谁干,老子没功夫!以前天天上班、做生意赚钱,搞得比生产队里的驴还忙。现在钱都没用了,不说抓紧时间找找乐子,干点以前想干但不敢干的事情,整天还和驴一样拉磨,有什么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