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肆攥紧了纸团。
他将左手收回宽大的衣袖中,下意识的用余光瞥了一眼座位两旁。
见周围的皇子皆被那酒水吸引,并无一人察觉,或朝他投来视线时,才松了口气。
“九哥,你去何处?”萧承琰正嗅着那股淡淡地酒香,就见身旁之人突然站起身来。
他好奇地眨巴了一下眼睛,执在手中的酒杯,紧贴着那张唇,似是随时准备喝下般。
“透气。”萧肆的神情如常。
他绕过长桌,迈开修长的双腿时,动作自然地拍了拍他的肩:“少喝些,莫醉了。”
“晓得了。”萧承琰连连应下。
他看向殿门,直到那抹白彻底消失在眼帘时,当即便抱着杯中酒,仰头一饮而尽。
**
乾清宫外。
一名风光霁月的男子,漫步走过放置着排排烛火的长廊,停在了一处无人的地方。
他环顾四周,于某台烛火旁,借着鹅黄色的光芒,打开纸团看了一眼上头的小字。
[我在衔花园等你。]
当龙飞凤舞的字迹印入眼帘,萧肆挑了挑清隽的眉,注意力却偏偏停在了那个‘衔’字上。
他怔了几许,指尖抚过黑字,不再耽搁的将纸团放在了烛火上。
等一抹火焰渐渐将其吞噬,只剩下泛着点点白的灰烬时,才迈步往御花园的方向走。
已到戌时,悬挂在天边的月儿,宛若云轮冰盘散着浅浅柔柔的光,不染一丝尘埃。
皎洁的月光,从茁壮树木的枝桠中悄然溜进,打在蜿蜒的石板路上,闪着粼粼波光。
萧肆踩着破碎的光,衣袍随着他迈步的同时,与月光交织在一起,荡起层层涟漪。
他顺着石板路,途经廊亭,不紧不慢的往前走,如同神衹降临人间,夺目耀眼到教人移不开视线。
“萧肆。”
“我在这儿。”
“......”
一抹清丽的嗓音从假山后传来,萦绕在萧肆的耳畔,让他脚步一顿,转而去寻那道身影。
他走进狭窄的假山,正欲开口,一具柔软的身子便‘不小心’的跌进了他的怀中。
“萧肆,我脚崴了。”九梨蹙着眉,装模作样的哎哟了一声,连忙抓住了他的衣襟。
她曲着左腿,像是脚底无法落地,只得把他当作了唯一的依靠。
“母后。”萧肆唤了她一声。
他垂眸盯着她的发顶,任由她的馨香钻进他的鼻腔:“您召儿臣到此处,为何事?”
分明,他的那声‘母后’毫无旖旎,但那温缓的嗓音,却让九梨浑身的骨头都酥了。
她神思飘忽的从袖中拿出了锦盒,语气娇软的紧:“我见你喜甜,便想着把此物赠你。”
借口。
明晃晃的借口。
萧肆扫了一眼那个装满了数种虫子的锦盒,没有将其接过。
他搀着她的小臂,视线落在她的左足上,眸光闪了闪:“母后,儿臣扶您去亭中歇息?”
“好。”九梨轻应。
她下手,攥住他的衣袖,或是太过用力的缘故,素白的指节在月光下显得更为白皙。
见她整个人都倚靠了过来,萧肆的神情依旧没有多余的变化,如遇常事,无波无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