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几番事情,陛下也是知晓一些的。”
“归根到底,不是你笨,而是你自身实力太弱,这东厂又根基太浅。”
“陛下让咱家帮你把这两个问题全都解决了。”
陈暮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方形锦盒。
这锦盒并不大。
也就和鸡蛋般大小。
应该是用楠木雕刻而成的,接到手中,明显沉甸甸的。
“这是……”
陆行舟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锦盒上雕刻的那些纹路,迟疑了一下,将锦盒正面的锁头拨开,掀开了盖子。
锦盒里面,竟然还有一层玉盒。
也是方形的。
看玉的质地应该不错。
光滑白嫩圆润通透。
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一枚泛着白色的丹药。
大概有枣子那么大小。
乍一看。
好像还有光晕在流转一般。
“此为道门至宝,白羽丹。”
陈暮伸出右手食指,轻轻的按在了锦盒的盖子上,将这丹药又盖上,然后解释道,
“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提升你五十年的内力,乃真正的一品神丹。”
陆行舟抓着锦盒的手紧绷了一瞬。
心里明显有兴奋浮现。
五十年内力啊。
足够让他成为江湖上的一流高手。
接下来办事,也就顺畅多了。
但下一瞬。
陆行舟又恢复了一些理智。
增加五十年的内力。
这丹药太妖孽了。
世界上不会有那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得之,不费功夫。
必然,也要失之。
他轻轻的抚摸着楠木锦盒上的那些高低起伏的纹路,感受着这种清晰的触感,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问道,
“代价呢?”
陈暮也没有隐瞒什么,一字一顿的道,
“千刀万剐之痛,筋骨寸断之苦,脏腑枯竭之伤。”
“寿元流逝,一夜沧海桑田。”
他不想瞒着陆行舟。
毕竟,这痛苦实在太过于剧烈,如果事先没有心里准备的话,很容易走火入魔。
所以他就直接明说了。
“陈公公,您给小的一句准话。”
陆行舟迟疑了稍许,再度问道,
“这丹药服下去之后,小的还剩几年?”
陈暮又是从怀里掏出了一本武功秘籍。
青色的书脊。
被线装订的整整齐齐。
他把武功秘籍松到了陆行舟的面前,道,
“辅以回天功心法,少则五年,多则七年。”
“足够了。”
陆行舟不再迟疑,下跪,磕头,道,
“谢陛下恩典。”
“奴才领旨。”
陆行舟看的出来,也猜的出来。
陛下命陈公公把这枚丹药送过来,就是要自己服下。
就是要损耗自己的寿元,给自己换取实力。
然后继续帮他做事。
之前,那些宽宏大量,应该就是在为现在做铺垫。
也算是一种交易的条件。
陈暮说了。
这罪,罪该万死。
但陛下宽宏大量。
不仅不怪罪,还帮你解决困难。
意思就是。
二选一。
服下白羽丹,用剩下五年到七年的寿命,继续为陛下做事。
或者,罪该万死。
陆行舟当然知道该怎么选。
他还要报仇。
肯定不能现在死。
就只能服用白羽丹,损耗寿元。
反正。
还能剩下五年七年的。
这是他唯一在乎的。
因为,五年到七年的时间,灭一个徐家,应该足够了。
至于什么长命百岁?
陆行舟原本也不稀罕。
报完仇。
他也了无生趣,还要什么长命百岁。
早死早轻松!
所以他直接便应下了。
“哎。”
陈暮看着陆行舟这副爽快利索的态度,无奈的叹了口气。
说实话。
他真的是有些同情陆行舟的。
此人才华智计无双。
若是没有入宫,在外面天地,早晚能闯出一番名堂。
若大的天下,定有他一席之地。
任他蛟行云海。
翻云覆雨!
而即便是入了宫。
若是再给他几年的时间,也能够成为这内廷里一根顶梁柱。
以他手段和本事,名垂青史也不一定。
毕竟,他比之于当年的杜先隆,似乎也不差。
而且更年轻啊!
可惜啊!
可惜啊!
无论哪一种可能,都只是可能而已。
与他无关。
因为他已经入了宫,是了残缺之身。
也因为陛下也没有时间。
只能强行拔苗助长。
他的未来。
注定是已经毁掉的,暗淡无光的。
陈暮觉的,心里有些痛。
痛陆行舟。
也痛陛下。
也痛当年的杜先隆。
为何,这些精才艳艳之人,总是都没有好的下场?
难道真的是遭天妒吗?
“哎。”
陈暮无可奈何,叹了口气,道,
“既然你接受,那咱家就帮你。”
“你让汪亭和陈慷把这宅院给封锁起来,任何人不得打扰。”
“咱家先帮你把白羽丹炼化吸收了吧。”
陆行舟双手捧着锦盒。
躬身道,
“多谢陈公公。”
……
哗啦啦!
汪亭和陈慷接到了陆行舟的命令以后,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完了手头的事情。
然后,带着人马回到了宅子。
汪亭负责密谍司高手。
暗中布置在远处的街道四周,以防止任何可疑的人靠近。
陈慷则是把两千的东厂番役分成了八队。
宅院内四队。
宅院外四队。
不间断的巡逻。
将整个宅院里外都包围的密不透风。
宅院外面,其余几处民宅的制高点,也都是被控制了起来。
穿云弩被搭建了上去。
天罗网也被安排在了宅院的四周。
以备不时之需。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这宅院,已经几乎水泄不通。
汪亭守后门。
陈慷在前门。
就算是一只苍蝇,都别想从这些人的把守之中穿过去。
天色,开始慢慢的变暗了。
黄昏降临。
天空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些云,浓密深沉。
空气里变的燥热,烦闷。
没有一丝风。
夕阳照耀在那些云上,也不似往日的那种鲜红,而是一种压抑的黯淡。
隐约,似乎是有雷声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但又是被这长安城的喧嚣热闹,给慢慢的吞没。
宅院的深处。
陆行舟的那间屋子。
已经被彻底的清空。
家具,屏风,甚至连桌椅等等,都一个不剩。
空荡荡的。
只摆着五个宽大的浴桶,里面倒上了满满的冰块。
冰块是从长安城各大酒楼专门花高价购买过来的。
是陈暮特别安排的。
为了给陆行舟化解丹药带来的痛苦。
因为他见过杜先隆服用此药。
他深知,那种痛苦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他心疼陆行舟。
能为后者做点儿什么,就尽量多做一些吧。
算是做前辈的。
对后辈的一些照顾。
吱呀!
屋门被小玉从外面慢慢的关闭上。
屋子里的光线变的更加黯淡。
好像被人蒙上了一层黑纱。
盘膝坐在五个浴桶中央,调整心绪的陆行舟,慢慢睁开了眼睛。
“可以开始了。”
他说道。
“你放心。”
“咱家会竭尽全力助你。”
陈暮深吸一口气,站在了陆行舟的身后。
内息奔涌。
一丝无形的风荡漾。
他的灰白头发,陆行舟的黑发,两人的衣衫,都是猎猎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