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子醒了。”推门进来的青衣女子,面色含笑。
南灼华小眼神一亮,想起昨晚可是收了两个姐姐陪她玩,眉眼欢喜,唤声眼前的女子。
“雾语姐姐?”
两位姐姐长的一模一样,南灼华还暂时对她们区分不开。
女子掩嘴一笑:“小主子,奴婢是觅言,姐姐在外面收拾正殿呢。”
她姐姐喜欢板着小脸,也没她细心,怕对小主子照顾不周,便留在正殿整理东西,她来伺候小主子穿衣洗漱。
南灼华又问:“月牙儿呢?”
觅言拿过衣服,知道她口中的“月牙儿”是国师大人,边给她穿戴衣物边道:“国师大人上早朝了,这会儿应该快下朝了。”
穿戴好衣物,觅言用锦帕擦拭南灼华的小脸,动作轻柔细腻。
南灼华坐在凌花铜镜前,觅言替她绾发,之前南灼华很少束发,都是懒散的披着,她嫌弃每次绾发太麻烦。
觅言心灵手巧,发丝在她指尖挽出了花儿,动作既轻又快,不稍片刻便绾了一个双平髻。
铜镜里小姑娘,琼姿月貌,眉点朱砂,那双杏眼敛尽世间风华,小小年纪出落的精致无双,日后长大了,不知又该是怎样的风华绝代。
觅言第一次见生的这般好看的小姑娘,由衷的夸赞一声:“小主子生的真是漂亮,”调笑道:“日后长大成亲了,不知晓会便宜了谁家的臭小子。”
成亲?南灼华转过小脑袋,认真好学:“成亲是什么意思?”
觅言笑语,解释:“成亲就是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拜天地结为夫妻。”
“那如果夭夭以后成亲了,是不是要和月牙儿分开了?”
小姑娘认真的小表情甚是可人,觅言忍俊不禁,耐心同她讲:“自然是要分开的,小主子日后要和相爱的人在一起,国师大人也是一样的。”
以后她和月牙儿要分开,然后和相爱的人在一起......
南灼华胸口蓦然反酸发胀,这是她第一次有这种莫名的情绪,她不知道如何去形容,反正就是不高兴。
“夭夭以后不要成亲,不要和相爱的人在一起,就要和月牙儿在一起。”
南灼华转过头,撅起小嘴,语气倔强而执拗。
觅言笑而不语,只当她是童言无忌。
巳时三刻,朝会已散,云染月出了金銮殿回揽月宫,身侧是左相白倾尘与他并肩同行。
白倾尘一袭月白镶金锦袍,面色白皙,样貌十分俊美,凤眼狭长,嘴角含笑,多情且无情,腰间别着一把玉骨折扇,一身肆意风流之味。
白倾尘年方二十五,却是大晋首富,手握大晋经济命脉,与云染月私交甚好。
这左相的头衔,可是他用银子买来的,用他的话来讲,身上穷的只剩银子了,想买个官位来玩玩,一不小心就当了左相。
要说五年前,大晋和北燕交战,虽说最后靠云染月反败为胜,因为连年交战,大晋经济供应不足,国库亏空。
当时还是富商的白倾尘,千金豪掷,直接拿出千万两黄金捐给国库,从此进朝入仕,结果轻易的坐上了左相的位置,朝中老臣对白倾尘买来的官位颇有微词,却也无可奈何,谁让人家财大气粗呢。
“小灼华的事情你打算作何解决?”白倾尘瞟了一眼身边平静淡然的云染月,“难不成你真打算让荣国公府的人接她回去?”
“不然?”云染月反问,看都不看他一眼,目不斜视眼前的路。
白倾尘被他这两个字噎住了,凤眼斜挑,惊讶云染月今日的决定和态度。
方才早朝上,荣国公顾致安突然向云染月提及南灼华,想要接她回府,虽说南灼华从小养在云染月身边,但归根结底是荣国公府的九小姐。
圣上这边也是偏着顾致安说话,两人一唱一和,小灼华养在云染月身边四年多,这期间也没见荣国公府有人说要接她回去,今日却这般积极。
这事儿怎么看都有猫腻!
让白倾尘意外的,还是云染月的态度,没有跟他们争执,只从容淡定说声:“荣国公若想接夭夭回府,可随时来揽月宫。”
白倾尘哼嗤一声:“顾致安那老家伙可不是个好东西,把小灼华送到他身边,可是送羊入虎口。”
还有顾致安后院的几位妾侍和儿女,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但也好比过这龙潭虎穴的皇宫,”云染月接话,眸光幽远,眼底是白茫茫的雪色,干净无瑕,却让人难以看的透彻,“夭夭留在宫中,迟早对她有威胁。”
“此话怎讲?”白倾尘挑眉,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丽妃之死,景泽流放,这后宫,有人坐不住了。”云染月眯眼儿,微抬脖子,看了眼天色,黑云压镜,天昏如井,欲有风雪来袭。
这天,似乎又要变了。
白倾尘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你是说,这事儿有人蓄意为之?”
云染月颔首。
“谁?”白倾尘好奇。
“太后。”云染月不假思索回答。
他就说,这事定有猫腻,原来幕后操纵之人竟是那位老妖婆,白倾尘扯了一声冷笑:“老妖婆,一大把年纪了,不安心享几年清福,管的还挺多。”
他接着道:“若你把小灼华送到荣国公府,不正好如了那老妖婆的心意?”
既然是梅太后想要小灼华回到国公府,云染月这般做法,倒是给她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太后既然喜欢‘借刀杀人,’那我便将计就计,如了她的愿,”两人已经走到揽月宫百米外,宫殿门口那抹红色的小小身影,映在云染月眼底,掠起几许柔光,“把夭夭送到国公府未尝不好,能让她远离皇宫是非污秽之地,就算太后想‘借刀杀人,’那也得看看荣国公府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月牙儿。”
南灼华怀里抱着羞花,看见了这边两人,高兴的叫喊,小短腿飞快的朝这边雪衣男子奔赴。
天地雪色间,只有那抹红影映在云染月眼底,掠起的柔光,融碎了一地的清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