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蒙蒙亮,还是一辆马车五匹马沿着官道上路。
打手坐在马车内,警戒着危险,雪女与小丫头坐在车门边,张谦老样子身披蓑衣坐车夫位,一切都似从前一般。
不过被雪女抱着的小丫头嗅了嗅鼻子,大眼睛狐疑,四处乱闻,随后被姐姐用力一敲,没有发现什么。
……
一路行进中午,昨夜明月朦胧,天黑地暗,果然今天就有乌云压顶。
乌云密布,笼罩了天际,其中乌黑的雷云如同一条烟龙,狰狞可怖。
张谦缓缓架马放慢了速度,看了看天空,又看向前方,前方是一座山谷,只能看见一节路,其他的路都因山谷转向,而被峭壁遮挡。
两边的山峰不高,就像是两片山坡,峭壁之上树木横生,谷内地气涌动。
张谦握着缰绳有些迟疑,官道从这里进去,证明这里是通往燕国首都的路径,不过旁边也有一条官道叉开,他记得这是远路,得多花一日才能到达。
“这片山谷有埋伏?是放走的那个人?”
雪女感觉到车停了,伸出个脑袋出来,看着远方的山谷,心里猜测着张谦是怎么猜测出来的。
好理由!张谦暗赞一声,还考虑怎么找借口绕路呢,他又不是先知,那里能知道谷中有没有埋伏,这天昏地暗的,也察觉不出环境有没有异样,只是想迟一点到达而已。
雪女没有察觉,还在瞪大着眼睛,查看有什么不对,鬓角有一缕白发垂下,挠到了脸庞,正想收回去,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轻轻了放了回去。
雪女当既睁大了眼睛,怒冲冲的,一下把头收了回去。
张谦得意的笑了笑,知道女子没生气,随后挥动缰绳,转了方向,架马离开谷口。
看着平坦的官道,心想她们还真像一对路途没有终点的夫妻,不过这趟路终究是有目的地。
……
马车走后,谷口松软的泥土上落下几只鸟,翻找着食物,谷口一阵雷声响动,稍微照亮了山谷的弯道,在一阵树叶的掩映下,露出了些许的雷光。
……
马车又颠颠簸簸的,雪女抓住丫头抱住,磕着下巴,磨着牙,男人果然是登徒浪子,就爱毛手毛脚的。
突然,下巴按住的脑袋动来动去,放开一看,小丫头仰着脸,眼中闪着泪光,吧嗒吧嗒的说道:
“雪女姐姐,明明是我先的。”
“俺娘说了,这好像叫什么朗有情妾有意。”一个靠窗的打手咧着大嘴笑道。
身旁一位打手突然拍了拍他,低声说道:“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那打手不解其意,随后看到了一双冰冷的眼神,才闷闷的缩了回去。
雪女哼了一声,没有半点羞意,这种场面见得太多,直接伸出双手拉住小丫头的脸颊,温和的笑道:
“姐姐这是对你好,做舞女最怕动情,所以姐姐先动了,你就不会动了。”
小丫头挣脱不开,只能小声说道:“那到了蓟都,姐姐可不要再跟我抢…”
还没说完,脸颊就是一疼,雪女姐姐恶狠狠的声音传来。
“到了蓟都你就给安分得练舞,姐姐这是为你好,替你承受苦难。”
……
轰隆,一声雷龙嘶吼,划过天际,瓢盆大雨倾覆,张谦还是找了一片林子停下了马车。
打手们匆忙下车,砍了一些树枝树叶,撑起了一个小棚,躲了进去。
待在马车里,也是难为了这些大汉,没一点忍耐力,早就闷死了。
张谦没有多管镖局的打手,这雨下得着实太大,打得马车啪啪的响,耳边一片吵杂,还挺担心这马车会不会散架的。
拍了拍车帘,扯着嗓子叫里面的人拿些干粮出来。
雪女拉开车帘,手里拿着包裹,分出一些米饼,惊讶说道:
“好大的雨。”
这饼还是在边境小城中买的…张谦盯着米饼,有些存疑,发黄,又粘稠,不知道能不能吃,最终还是接过,随口道:
“这雨太大,不能赶路了,看来又得晚一天到了。”
这语气颇为惋惜,好像真的一样,雪女眨眨眼睛,装作没有察觉,说道:
“就是不知道这雨多久会停,燕国本就属于偏远之地,来一趟不容易,或许回程的时候也会这么大雨。”
张谦几口吞下了米饼,噎得不行,接过递来的水才缓了过来,好像没有听见刚才的话。
一阵风吹来,夹着雨,带着寒,淅沥沥的灌进马车。
两人一时没有说话,这小小的空间困住了些许的暖意。
又一股风吹来,更寒了,张谦暗叹一声,侧过头看向了雪女单薄舞裙,说道:
“燕国除了苦,最出名就是寒了,你还是进马车里面去吧,小心别染了风寒。”
“嗯。”雪女默默的点了下头,回转身,进了马车,放下了车帘。
张谦匆匆一撇,看见那个小丫头委屈巴巴的看着他,心觉古怪。
不过也没想,靠在马车上看着朦胧雨慕沉思,今日赶不了路,也就说还剩一日的路程便可以到燕国国都。
那个逃走的人虽然有伤,但是星夜兼程,想必应该到达了燕都,他可以抽调军士,背后之人势力不小。
不过究竟是什么人这么丧心病狂想要战争?就这燕国的国力,连经过长平之战的赵国都打不过,那里来的自信能跟赵国打一仗。
这大势真是难以看清,张谦有些头疼,也不知道谁设的这局,端得是厉害,不断的削弱两国的实力,却又不会壮大任何一方。
这最后一段路,很可能凶险莫测,张谦拔出了玉渊,注视长剑的纹理,这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锋利了很多。
她已经收到了情报,那支邯郸的队伍已经遭难,只剩下他们一队。
对方应该不会放他们搅局,毕竟只要剩下一个去到燕王面前,卖卖惨,说说好,再祸水东引一下,两国没了借口,都不好发动战争,不过也不知道能拖多久。
这时,又一股寒风吹来,冷的人身体打颤,冷进了骨子里。
奇怪,这燕国也真的太冷了吧,张谦凝眸,移开放在玉渊上的视线,内心不知为何觉得不妙。
这雨太大,屏蔽他的感官,不过今日这一路确实没有人跟踪。
不好,这是杀意…
雨中,几个身影模糊,冲向了打手所在的树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