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有的人不该救。”
左尘的声音还在响起。
如沐春风，仿若在人心头吹拂起暖流。
咦？
救人？
什么救人？
老道又将疑惑的目光看向少年那边。
少年依然只是腼腆的笑。
“当时哪管这么多的咧，看到人有下去...就想着不能..袖手旁观的...”
还是个救人的英雄？
听到这，老道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这一下，老道立刻眼神就变了。
心中的不解也都瞬间消失。
怪不得天君会在这么晚了还让他开门。
哪怕这小孩子没钱，也让他去做饭。
他就说以天君平时咸鱼的尿性...额，神性，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做这些事呢。
老道无言的起身，走到吧台的后面。
开始忙碌着什么。
左尘也没有管他，听到这少年的声音。
摇了摇头，轻叹一句：
“人在做，天在看，是非功过，人间律法或许管不到，不过..地府都会记下来的。”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也像是有所指。
少年吃饭的手顿了一下。
抬起头，
眼神清澈。
有些喃喃的道：
“地府...地府...真的存在吗？”
“那是当然滴啦~”
老道的声音从柜台边传来。
他捧着一杯热乎乎的奶茶，端到少年的旁边。
“诺，小朋友，来一杯奶茶，刚做的，还热乎。”
少年感激的看了眼老道，道了声谢，接过茶杯。
很暖，
的确是热的。
“店家...您怎么..知道地府存在呢？”
少年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老道撇了撇嘴，不留痕迹的看了一眼左尘。
操..
我能不知道吗！
你知道你眼前这个咸鱼一样的家伙是谁吗！
他就是地府最大的那条咸鱼！
掌管着幽冥地界，掌管着无数人的生死。
看，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这样的大能，就这样坐在你身边，还请你看书。
“咱们庐城关于天君显灵的事情都不知道见过多少回啦，谁不知晓，天君的存在啦~”
“我...我不是本地的。”
少年眼神奕奕。
“嗯？不是本地的？”
老道一愣，然后就看到对面的少年点了点头。
“我家是冀省的。”
“冀省？这么远？”
老道是真的吃了一惊。
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跑了这么远来到徽省？
“家里人知道吗？”
少年摇摇头。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能自己跑这么远呢，是不是没钱回家了？来，跟老哥哥说说，需要多少，我给你拿钱。”
老道一听有些着急了。
这么小的孩子，走丢了，恐怕他的爸妈不会着急死。
他从兜里翻出了几张大票。
觉得有些不够，又准备起身朝柜台方向去拿钱。
谁知道孩子只是笑了笑。
“老..叔，不用的，我真的不用。”
“啧，你这孩子，让你拿就拿着，怎么滴，跟家里置气了啊，要我说嘛，有啥子好气的嘞，听话，赶紧拿着钱，等天亮买个卧铺，睡上一觉就到家了。”
老道说着，拿了一把的大票递了过来，足有十几张。
少年没有伸手。
老道继续道：
“不拿的话，我可要让你付我饭钱了啊。”
少年愣了一下。
抬起头，第一次和老道对视了一眼。
小心翼翼的接过他递过来的钱。
老道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摸了摸少年的脑袋：
“这才对嘛，拿了钱，赶快回家，别让家里人担心，你爸妈嘞估计要担心死了。”
“咦，这小娃子，怎么头这么冰呢。”
老道疑惑的收回手，刚刚他只感觉像是摸到了一团冰窟窿。
少年有些抱歉的低下头，没有说话。
又做了一会。
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一丝丝的光亮，正在透过黑云，朝着世界蔓延。
少年起身。
对着左尘和老道深鞠一躬：
“谢谢老板，谢谢店家...到点啦~我也该走啦~”
老道冲着他摆了摆手：
“路上注意安全，实在不行，就找咱警察叔叔，他们肯定会护送你到家的。”
少年笑了笑，
说了声，知道了。
起身离开座位。
来到左尘身边的时候，又笑着对他点了点头，以示感激。
左尘看着他那稚嫩的面孔，轻轻一叹,最后出声：
“真的...不后悔？”
少年一只手已经拉开了小店的玻璃门。
清晨的第一缕光亮，从外面照射在他的脸上。
少年笑容灿烂，使劲的摇了摇头：
“这世间，总是心善的人要多一些的嘛！”
“就像...您...跟老先生...”
说完之后，少年拉开店门，转身没入黑暗。
叮咚——
老道刚刚将少年送离开。
手机就响起了消息。
老道揉了揉眼睛，将手机拿起。
是官方信息的推送。
他看了一下消息的时间。
凌晨三点半。
新闻的封页上，是一个粗黑体的几个大字。
“冀省秦市，少年见义勇为，感人间。”
“就在二个小时之前，秦市，一名少年在海岸边游玩。”
“忽然听到有人在大喊“救命”，少年来不及脱掉衣服，直接朝海里游去。”
“最终，救下三名二十岁的小姑娘，自身却永远的留在了海底。”
新闻推送的最下方，有一张很大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名清秀带着稚嫩气息的憨厚少年。
少年在笑，
笑的有些拘谨，但也很灿烂。
一如...
刚才的模样。
老道愣在了原地。
他的瞳孔紧缩。
朝着黑暗中望去。
那里，
哪还有少年的身影。
他又急忙的跑到刚刚少年做过的地方。
桌椅上，带着些湿漉漉的气息。
有些干涩。
像是海水的味道。
上面。
放着一碗满满登登的蛋炒饭。
一口都没有动过。
炒饭早已经没有了热气。
饭上，一双筷子比之的倒插在上头。
老道视线有些模糊。
原来...
是你啊...
原来...
这人间...
真的有很多...
这样的傻孩子...
“一路...走好。”
老道喃喃自语。
左尘没有说话。
他在看到这少年的第一眼，就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也知道少年的身份。
他更知道一些新闻上没有报道出来的消息。
比如说，少年之所以最后没有上来，是因为在救上来最后一个人的时候，是那人踩着他的脑袋爬了上去。
将他永远的踩到了海底。
在比如说，那被就起来的三名少女，在醒转过来之后，面对媒体采访的时候，只丢下了一句冷冰冰的话：
“没事了吧，没事我们就可以走了吧。”
地狱空荡荡，
恶鬼满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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