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数千匪帮,穿着乱七八糟各式各样的衣服,人人皆是高头大马,气势汹汹。
当先一个领头的,似乎是头目,匪首,骑着马站在最前边。
此人没什么虎背熊腰,相反高高瘦瘦,看起来和他身后的一群亡命之徒格格不入。
站在旁边的任明申小声介绍:“此人便是燕山军头目元琅。”
元姓乃是这几百年来,民族融合之后,少数民族改姓之后的第一大姓。
在凉州,元姓非常多,大都是改姓之后的胡人后代,
城下,元琅身穿一身凉州常见的长袍,融合了塞外和中源的两种风格。
一把长刀拿在手中,抬头望向城上。
旁边一个属下,十足的凉州大汉模样,他粗犷的嗓子朝着城上嚷道:“太守出来说话。”
太守侯凝海往前探出头:“本官正是凉州太守侯凝海。”
那壮汉呵呵一笑:“侯大人,你好歹也是一州太守,应该明白眼前的的处境,识相的马上交出骆千寻,否则,五千铁蹄踏平元山城。”
宁兰君站在出去,往下看了一眼:“让你们首领出来说话。”
壮汉怒道,手中大刀指向宁兰君:“你是哪个无名小辈?”
“骆千寻是我负责抓的,放不放和侯大人没关系,本官说了算。”
一直沉默的匪首元琅这个时候开口了,可还没说话,直接打了个喷嚏,舒服多了,揉了揉鼻子:“原来是钦差宁大人,失敬……阿嚏……”忍不住,又是一个喷嚏。
堂堂的燕山军匪首是个病秧子吗?
宁兰君满是意外。
还是旁边的任明申小声道:“传说这燕山军首领元琅有严重的过敏症,看来所言不虚。”
宁兰君望向城下:“元琅,今天你特来抢人,理由是骆千寻是你未过门的娘子,可据本官了解,你说的完全是谎言。”
“宁大人……阿嚏。”元琅艰难的继续开口:“这是自家之事,和你这个外人毫无关系。宁大人,时间不多,太冷了,容易着凉生病。直说了吧,放不放人。”
“本官向来尊重女人,决定权不在本官手上,骆小姐明确说过,不会和你走,你要她出来对质吗?”
“阿嚏。”元琅似乎没多少耐心了:“这些废话,我不想听,最后再问你一句,放不放人?”
宁兰君正准备说话,一个人拿着火把匆匆上了城楼。
那人躬身道:“宁大人,我是沈楼主麾下先锋大将钱宁山。“说完他拿出自己的腰牌证明身份。
救兵来了,所有人大喜,宁兰君拉着他,去了城墙的隐蔽处。
“钱将军带了多少人?”
“三千人。”
“全都进城了?”
“是的。”
三千人,而且还是精锐,不是这一群乌合之众能比的。
宁兰君朝在城墙上的侯凝海招手:“侯大人。”
侯凝海走过来,确认了此人的身份,同样大喜。
钱宁山马上请缨:“二位大人,一群匪帮不足为虑,在下亲率三千人杀出城去,将这些人一举剿灭。”
“不可,元琅此人要抓活的。”宁兰君继续道:“而且,你们是秘密进城,如果让这伙人中一个人逃出去,西凉王势必察觉沈楼主的十万大军,必须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元琅还是西凉王的罪证之一,到时候能用的着。
“那……宁大人的意思是?”钱宁山迫不及待的问。
“这样,你们兵分三路,从两翼出其不意的袭击,另一路人堵住退路。我带着城中几百人,中路杀出,争取不不让一人跑出去。”宁兰君说完,对两人道:“侯大人,钱将军,本官对于军事也是门外汉,若二位有什么要补充的尽管开口。”
侯凝海当即道:“宁大人刚才的建议很好,我看行。”
前宁海也道:“就这么办,不过,宁大人,还需要争取半刻中时间,等众人到位,我会以火把为号,宁大人在城墙上一看便知。”
“好。”宁兰君答应道。
钱宁山当即准备去了,宁兰君和侯凝海再次登上城墙。
城下的壮汉正在叫骂:“出来,两个缩头乌龟,出来,再不出来,踏平元山城。”
半刻中,七八分钟时间,拖延这么久,得想点办法。
宁兰君站在那里,很友好的道:“诸位,别伤了和气,有话好好说。”
元琅已经没有半点耐性了,直接不理会城上的人,打了个喷嚏,他一声令下:“攻城。”
“等一下。”城上的宁兰君将骆千寻推向城墙边:“看看她是谁?”
城下的人看清楚了,那壮汉当即道:“大哥,是骆千寻,她……姓宁的,你想干什么?”
宁兰君爽朗的一笑:“不干什么,只是向你们说几句话,解释几个成语。”
“放屁,老子才不要听你什么咬文爵字的成语。”壮汉怒道。
宁兰君也不生气,继续说:“别啊,就一个成语,有点耐心听本官说完。
狗急跳墙,认识吧,知道意思吧?
你们当然知道,燕山军,有名的亡命之徒。
如果走途无路了怎么办呢?狗急跳墙啊,这是人最本能的反应,不管你是当官的还是土匪,都一样,你们说是吧。
你们看啊,我们现在就这点人,不多,几百个。
此时此地,对我们来说,就是绝境啊。绝境了怎么办呢?当然要想办法活下去。
若是有人不让我们活呢,那就鱼死网破呗,临死前拉几个垫背的。
比如,骆家小姐这么细皮嫩肉的,我一刀下去,会是怎么样呢。
那样的话,你们回去也就无法交差了,这一趟白跑了。”说完,宁兰君手中的刀架在骆千寻脖子上。
元琅终于开口了:“宁大人,有话好好说,把人交给我们,我可以给你们一条生路。”
“该怎么称呼你嗯。”宁兰君笑着问道。
“直呼其名便可。”
“那不好,我这个人从小很有家教,很有礼貌的。”
旁边的壮汉不乐意了:“你他娘的爱叫什么叫什么,别给老子废话。”
“阿嚏……”打了个喷嚏之后的元琅,一个眼神将壮汉顶回去了,随后看向城墙上:“宁大人,有人叫我将军,有人叫我首领,都可以,宁大人自便。”
宁兰君想了想说:“首领不太好,将军,嗯……本官从小就特别崇拜将军。上场杀敌,为国立功。多么畅快淋漓,多么慷慨激昂。昔有……”
“宁大人……阿嚏。”元琅打断宁兰君的话:“宁大人,把人交给我,我保证不动元山城的一草一木。”
“元将军,我们之间只是初次见面,哪有信任可言。你要食言了怎么办,得到骆小姐,带人杀进城,谁又能挡得住你们。”
旁边的壮汉大声道:“我们首领很讲信用的。”
“那个,说句抱歉的话,这个匪字,你看啊,那是打家劫舍,无恶不作,好像和信用不太沾边。”
元琅依然很冷静,长时间打喷嚏让他的鼻子很红:“宁大人那你说怎么办?”
宁兰君抬头,看向城外的黑暗中,很有规律的闪着一两点亮光,他忽的站在那里,对着城下道:“尔等匪类,本官今日将为民除害,众军听令,跟本官杀出城去。”
城墙之上,是一声整齐划一的回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