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潇的表情，显示她有点难以下定决心，内心犹豫不决，非常纠结。
但是她开口说的话却是，“恩，那我来吧。”
资怀玉大吃一惊。
微表情识别出错了？
反倒是林逸飞，丝毫不意外程潇会很快答应。
所以他根本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而是开始询问细节：“组织赛事，组建电竞队伍，以及选秀活动，要在多长时间内完成？”
“一个月内。准确地说，28天内。”
“多久？”林逸飞以为自己听错了。
“time is money。”资怀玉没想好怎么解释，为什么要这么仓促，只好引用了魔兽世界里，地精的台词。
林逸飞不太理解，不过他很聪明，知道和老板争论不是好主意。
虽然这个老板，也是他的朋友，同学，室友。
但在这所有的身份之上，资怀玉首先是他的老板。
“有困难。”他只是说。
资怀玉强调：“一定要做到。”
“这三件事，全部我来主抓？”
“对，因为这本来就是一件事，只是分为三个不同的部分，同步进行，”资怀玉告诉他，“三天内，我要看到选秀的广告出现在各大线上论坛、各视频网、各个主播都在讨论，而线下的地铁、公交、小区和商户的电梯间等也要有普天盖的广告，报名也正式开启。”
“而与此同步的，是电竞队伍的组建，赛事的成立。”
“三周以内，结束选秀，潇潇加入电竞队伍。最后一周，赛事开打，潇潇要在比赛中大放异彩。不需要她表现得很厉害，但要有足够的话题度，要有趣。队伍的成绩不重要，甚至可以牺牲全队的胜利，来让她表现出彩。”
“你觉得她适合什么位置？”
话说老同学你到底是真心想进军电竞，还是仅仅为了一掷千金，博红颜一笑？林逸飞想了想，“如果是这样的话，打野吧，话题多，容易上演各种复杂有趣的剧情。不过说真的，这时间太紧，太紧张了。”
资怀玉这时严肃起来，“时间方面，不能再宽裕。没有任何条件可讲。我能提供的，是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公司里任何人你都可以抽调，另外花钱方面不设上限。你如果要办到我要求的事，需要1亿，10亿，尽管开口，我只要看到事情办好。”
“这样……”林逸飞沉吟片刻，似乎在认真思考可行性，“那我努力一试吧。”
“不是努力一试，是必须做到。”
林逸飞含笑说：“你都给了‘不限资金’这样的优渥条件了，那没得说，确实是必须做到。不就是砸钱吗？我相信这世界上没有砸钱解决不了的问题。我刚刚只是习惯性地表述，在单位里做事，话不能说得太满，否则容易被人使绊子，也容易被领导拿捏。”
资怀玉点头：“企业里的文化与机关单位是不一样的，你尽快适应吧。话说你能在公务员队伍里混得好，适应私企里的办公室政治肯定也没问题。”
服务员一直在陆陆续续上菜。
这时桌面已经摆了几样，有天妇罗，有芝士焗大龙虾，还有刺身拼盘等。
资怀玉招呼他们开吃，然后正要继续和林逸飞探讨一下细节，程潇扯了扯他的胳膊——说“扯”或许描述的不够准确，应该说“拧”。
“干嘛？”
程潇腮帮子鼓鼓的，“那我呢，我在新宇星的工作是不是要辞掉？还有，你只说让我参加选秀，具体我该做些什么？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资怀玉和林逸飞同时看向她，“新宇星的工作可以暂时先放一放，我去和刘致尧说。”
然后资怀玉冲林逸飞点点头，“既然是让你来负责这摊事，那就你来告诉她吧。”
林逸飞点点头：“让我整理一下思路，过一会再说。”
这也是老成持重之言，哪怕你现在已经有想法了，再整理整理也是没错的，没必要图一时之表现。
资怀玉越发满意，觉得这个老同学是历练出来了。
当然，林逸飞究竟能否把事情办好，让资怀玉完成炼狱级任务，赚到80亿，资怀玉也是没把握的。
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换句话说，如果这事真的在短短一个月内办成了，说明林逸飞确实有能力，许他一个高管职务绝对不为过。
不过现在说那些，还为时尚早。
吃吃喝喝，大家都差不多七八分饱了之后，林逸飞慢条斯理擦了擦嘴，先对资怀玉说：“虽然，目前lol是受到关注最多，玩家和粉丝最多的电竞运动，群众基础是最大的。但是，如果要在游戏里快速上手，并且有很多引人谈论的操作，我认为绝地求生也是值得考虑的。而且这款游戏，目前也是国民级的，热度相当高。当然，你是老板，你说了算。只是我们现在时间不够的话，必须马上敲定，然后开始运作了。”
资怀玉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若有所思。
林逸飞没有逼迫资怀玉马上拿主意，扭头看着程潇：“程小姐。”
“你是怀玉的朋友，叫我潇潇就好。”程潇大大咧咧地说。
“好，潇潇，接下来这一个月，你要做的事情也是很多的。”
“你说吧。”
“第一，”林逸飞竖起一根手指，“接下来一个月时间，你的睡眠时间要减少到每天4个小时。每一个小时，都要仔细规划。”
程潇的脸立刻垮了下来，拖长了声音，“啊？”
资怀玉虽然心有不忍，但知道这个时候必须站林逸飞。
“听安排。一个月时间，每天睡4个小时，就能赚100万加上打赏提成，去哪找这种好事啊？”
“等等等等！”程潇马上抓住资怀玉的胳膊，盯着他。
资怀玉总觉得她是在借机吃豆腐。
“你刚刚说100万？还有打赏提成？”
“恩，100万是基本的，这一个月的辛苦费。另外肯定是要开直播的吧，”资怀玉扭头看林逸飞，“有这个安排吧？直播？”
林逸飞重重地点头确认：“必须有。”
顿了顿，他补充：“还要制作不少短视频，发布到抖音、快手、b站等地方，制作视频是当前世代最快聚集人气的办法。”
“所以呢，这就说到第二了，”林逸飞竖起第二根手指，“从现在开始，要做好形象管理。包括但不限于，穿衣打扮，仪态，话术等。我会请专业的团队来对你进行包装和培训，你也要多加练习。”
程潇已经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可怜兮兮地抓住资怀玉的手，“真的要这样吗？”
林逸飞似笑非笑地看着老同学，资怀玉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必须的。”
程潇彻底焉了，“你别一二三了，干脆一口气全部说出来吧。我已经做好接下来一个月脱一层皮的心理准备了！”
“不需要脱一层皮，”林逸飞笑道，“但是会瘦一圈。”
程潇委屈地比画了一下自己纤细的腰，“再瘦一圈，就没肉了。”
资怀玉和林逸飞一起笑。
相对而言，资怀玉笑得大声而放肆，林逸飞笑得拘谨一点。
笑完，程潇噘着嘴不高兴，林逸飞继续告诉她：“还有，你要在直播时间以外，练习lol、或者绝地求生的一些技能，然后在直播时，体现出很大的进步，打造你的‘天才少女’人设。还可以在直播间里，直播玩一会别的游戏，比如你擅长的黑暗之魂、血源诅咒等，因为你不是一个单纯的电竞选手，怀玉的想法，是要把你打造成电竞明星，这是有区别的。”
资怀玉不住地点头，因为林逸飞真的跟上他的思路了。
程潇的嘴张成o型，“还有吗？”
“肯定还有，不过到时候再说吧。我有一些想法，比如说，让你去挑战一些知名电竞选手，和他们solo。让你带领一支选秀中的业余玩家组成的队伍，对抗任卡史新组建的电竞队。等等等等，这些都是可以制造话题，引发关注的内容。”
程潇越来越沮丧。
林逸飞还想说，但是察言观色之后，明智地决定闭嘴。
资怀玉笑道：“今天先休息，不谈工作了。下午潇潇你请假吧，我们三个一起去玩一下午的游戏。”
“好啊！”程潇终于振作了起来。
而林逸飞也明白，这是资怀玉想让他从侧面了解一下程潇的实力。
“行，看我这老胳膊老腿，还有几分战斗力吧！想当年，我也是华东文理大学2010届的格斗游戏小王子呢。”
说是去玩游戏，但三个人吃完午餐，还一直坐在那儿聊，交换着看法，提出种种新的想法。
到了四点多钟，资怀玉才好像忘了自己之前的话，对林逸飞说：“你先去办入职手续吧，别的想法，先整理一下，明、后天弄好了再给我过目。总之，要尽快，tik-tak！”
林逸飞起身说：“我今晚加个班吧。”
资怀玉问：“不急，你旅途劳累，先好好休息一晚，我们玩玩游戏。话说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嫂子和小侄女带过来。”
林逸飞对此应该是早有打算的，他笑了笑，“起码等我先安定下来吧。”
“那你这段时间住哪？”
“我等你安排啊！”林逸飞笑嘻嘻的。
资怀玉自然能读懂他的微表情，林逸飞是在开玩笑呢，或许他考虑的是先在酒店对付几天，然后租房。
不过资怀玉说了要免除他的后顾之忧，肯定要兑现的，“住房的问题，不用你担心。等你办完入职手续，打电话给我。”
他又扭头问程潇，“我让朋友过来住一段时间，没问题吧？”
程潇噘着嘴，“我说有问题有用吗？”
“那当然得你点头，毕竟是你的房子。”
程潇叹口气，“你都开口了，我总不能在你朋友面前不给你面子吧。行吧，反正楼上那一层都被你租下来了，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林逸飞听得一知半解，连蒙带猜。
不过资怀玉没有继续和他打哑谜，而是简略地把情况说了一遍，“就是这样，你办完入职手续了就过来，在我那住一段时间。如果这个项目做得好呢，奖励你一套房也不是不可以。”
林逸飞精神一振，“这可是你说的啊！我就等你这句话呢，早就盼着老板发房子了。”
资怀玉笑骂：“你这个包租公，家里有好几套房子了，还眼巴巴地等我分房子给你？”
笑过之后，林逸飞自去公司，资怀玉打了个电话安排对接，然后对程潇说：“我们回去吧。我没开车，让我蹭一下。”
“不让蹭。”程潇噘着嘴。
“我只蹭蹭，又不进去。”资怀玉开玩笑说。
程潇笑着抓起包打他，“又占我便宜！你现在越来越坏了！你等着，我要到我爸那去告状！”
笑闹一会，程潇起身去结账。
不一会儿就折返回来，有点生气地瞪着眼睛：“说了我请客，你怎么把单买了？”
资怀玉无辜地摊手：“我之前在这里充了值，准备作为员工福利，奖励表现突出的员工到这里吃饭。所以这里的服务员认识我，直接就从我账上扣款了。”
“那我不管，我说了要请客的，你不能让我说话不算数啊。”
“要不，”资怀玉提议，“你请我吃晚饭吧，你亲自下厨。”
“美得你呢！你吃土去吧！”程潇气势汹汹的，不过在开车回去的路上，她还特地拐去超市，买了些菜。
终究还是舍不得让资怀玉吃土。
口是心非啊，你的名字叫女人。
晚饭吃得很晚，因为李玖加班到很晚，而且新房客林逸飞也很晚才办完入职手续。
吃完饭，林逸飞到楼上，资怀玉给他找了个房间。
“来一根？”
摊好床铺，打开行李箱拿出简单的个人物品后，林逸飞坐在床头，掏出一包“双喜”。
不是临海产的“红双喜”，而是花城产的“双喜”。
资怀玉对于别人开的烟，向来是来者不拒，但是接过之后，通常都不会抽。
不过今天开烟的老室友，这个举动，莫名地让他回想起了那些宿舍里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