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这一战,我豁出去了,就当是为了孩子们的未来!”
有兄弟至此,夫复何求!
黄泉路上,笑着走!
不知道该说这两个糟老头子运气好,还是运气差,公孙绍刚刚离开皖县,朝着河洛去了,他妈就直接来到了皖县,打开了这个,原本是作为预备礼物的恶作剧盒子。
说实话,公孙绍也是想瞎了心,或者说,他太自大了,觉得自己手中的牌,已经足够玩死这些可怜兮兮的异能者了,不过,他并不觉得,成功是不需要努力的,成功,是必然的,需要努力,也是必然的,人总是如此,自以为知道了结局,却总是要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
夜幕,终于降临了,风斌和司马俊的侥幸心理,促使他们要进行这一场惊悚的实验。
野牛军的每一个成员,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强劲的红色斗气,伴随着时间推移,红色斗气,变成了淡淡的金色,就有点类似于还没有煮熟的蛋液。
溏心荷包蛋,大家都吃过吧,就是那个溏心蛋液的颜色。
(说句题外话,拔魔战士牛文的原型,在现实生活中,最喜欢吃溏心荷包蛋,他有一个怪癖,不吃蛋白,只吸里面的蛋液,我每次和他出去吃饭,都觉得浪费可耻,但是又不好说什么,如果以后有机会改编成影视作品,希望儒兴可以改掉这个坏习惯)
言归正传,野牛军纷纷激发体内的拔魔之力,淡金色的斗气,逐渐升腾,伴随着两百万之众的魔化人在夜幕苏醒,一场恶战,即将开始。
这些魔化人,一般在夜间苏醒,白天的时候,则是会一动不动的进入到休眠状态,加上心魔大阵,其实是有一个范围限制的,沿着街市口的牌子,可以画出一条很长的线段,把东南西北四条线段,连接起来,就是城池墙壁以内的区域,属于是保护魔化人的一种手段。
毫不夸张的说,几乎所有能力者,都会因为进入了这四条线的范围内,而被魔化,因为现在的公孙绍,可以说是当世最强,没有之一。
不过,拔魔一族,却可以无视这个心魔大阵所产生的效果,更是可以轻松击杀魔化人。
只是,两百万魔化人,要处理起来,也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最麻烦的两个核心,就是在于打和逃。
打的话,一千多拔魔斗士,要一直战斗下去,两百万,何时是一个头,这一点,是个问题。
逃的话,要分成两种,第一种是自己要逃,想来风斌和司马俊已经下定了必死的决心,不可能产生逃的想法,第二种是魔化人要逃,虽然他们都是活死人被炼制成为了灵傀类型的魔化人,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就一点自我意识都没有,如果他们攻破其他门,扩散开来,简直就是恶梦。
西门有阻挡,自然是没有问题,南门是赣县,废城一座,也不是大问题,可是东南和北门,都有很大的问题,一门破,百万魔兵魔将,就会奔涌而出。
所以,司马俊想到了一个非常简单的办法。
磁能立场!
雷电异能,在战斗的时候,消耗的特别快,但是如果不为了攻击,而是为了限制物体移动,那就相对来说,简单许多了。
城门上面,有大量的铁定和铁箍,金属都是导电性非常强的物质,所以封锁城门,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西门有拔魔斗士阻挡,如此,司马俊需要注意的,就是东南北三个城门的磁能引导。
只要把三个城门,都连接起来,磁能立场,都可以牢不可破,当然,前提条件是,内力充沛,反之,过度的透支能量,只会削减寿命。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如何让三个城门之间的墙壁都导电,还有拔魔斗士,以及在场的守门者的能量补给问题。
“阿俊,我现在会用水元素,在每个城门连接的墙壁处,放置一个水属性能量体,老规矩,我靠着北面,你靠着南面,能量体从西门到北门之间的墙壁开始架设,再来是北门与东门,最东门到南门,最后是南门到西门。”
说时迟,那时快。
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水属性能量体,就好像是一个水力风车一样,伴随着永无止境的风力,开始运转流动,虽然只需要导电三个城门,但是水必须要流动的情况下,才是活水,否则就是死水,这对于风斌而言,又是多一门的能量消耗。
魔化人已经如同浪潮一般,开始发动攻击,这群魔化人,并非那些行尸走肉一般,胡乱的行动,相反,他们都是有自主意识的高阶灵傀,或者说,就是有血有肉,有灵魂的人,只不过因为被魔气所浸染,所以拥有了强大的战斗力。
约莫半个小时的时间,紫金色的雷电之力,贯通了三面墙壁和城门,那些意识到不对劲,想要逃的魔兵魔将,在被雷电之力触动了之后,有的,进入到瘫痪状态,有的,进入到狂暴状态,这个时候,风斌和司马俊,已经明显感觉到了能量流失。
拔魔斗士们,尚且还能够坚持很久,因为拔魔蜂刺,虽然会不断加快使用者的体力消耗,但是本质上,拔魔神兵,都是会在击杀魔化人之后,为本体恢复能量的,这一正一反,其实会让拔魔斗士们,越战越勇。
可惜,拔魔神兵的恢复特性,并不能完全弥补蜂刺的消耗,毕竟,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这种事,只有智力残缺的人,才想得出来。
战斗已经持续了五六个小时,按照常理来说,只要再坚持个三四个小时,就可以把这些魔化人,尽数消灭,就算有残余,太阳一旦升起,也可以压制魔化人的魔气,让战局直接朝着拔魔斗士一边倒。
当然,说是这样说,经过大半夜的鏖战,风斌和司马俊的体力,已经明显不支了,拔魔斗士,本该早早陷入癫狂,却被风斌的水元素异能,一直滋养着筋脉。
在这个时候,风斌同时担任了控场和治疗的双重职责,因为能量消耗过度,四万八千点的异能,目前也就只剩下两万左右了,这个进度,在天亮之前,如果真的要硬碰硬的坚守,很有可能会直接归零。
不过,以他这个级别的异能者,要恢复战斗力,也就是十天左右的事,就可以重回巅峰了。
“阿俊,我的体能储备,已经消耗大半了,只能用那一招了。”
风斌给司马俊,还有拔魔斗士们,提了一个醒,紧接着,他的腾出左手,使出了控鹤擒龙,很快,气流和强大的指力,就宛若一个抽水泵,把身后不远处,护城河里的水,疯狂的往体内吸,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吸收水里面的元素能量。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时间,从来都不会等人,又是两个小时过去了,距离第二天的太阳升起,还有一个半小时左右,此时的护城河中,原本清澈透明的水,逐渐变得浑浊,这都是因为,风斌吸走了水中的精华能量,导致这个结果,是大家都不希望看到的,若非如此,这两百万魔人化,就会成为更大的隐患。
“有得,必有失。”
“这天底下,可没有两全其美的好事,阿斌,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无条件挺你!”
司马俊可以明显的感受到周围水元素能量,在加速流失,与水元素一同流失的,甚至还有风斌的生命力。
这两个老瘪三,相视一笑,他们只觉得,这件事做成了,应该会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吧,至少,在岁月的史书上,可以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终于,天亮了。
皖县城中,什么都没有留下,那些被拔魔斗士击杀的魔化人,连同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被破坏,化作漫天的黑气,挥发殆尽。
拔魔一族,之于这些魔兵魔将,就好像是微波炉,之于一碗墨水,等到完全蒸发耗干了水分,碗底就会有一层墨迹,这个时候,再来一阵大风,把这些龟裂的墨迹,全都吹散,化为乌有。
或许,对于后世之人而言,这只是一个一笔带过的故事,代表着风斌和司马俊两个人,在皖县做的一件事,纪传体中,所使用的描写手法,更是不可能把一些小人物的反应,细致化,两百万魔化人,只是一个空洞冰冷的数字罢了。
可是,对于当事人而言,这却是一场,心惊肉跳,无可奈何的战斗。
杀,这原本是活生生的两百万百姓,甚至其中,还不乏一些和蔼可亲的老人,天真烂漫的孩童,这一杀,都作了公孙绍复仇大业的催化剂,更是让参战者,背负了这一份血债。
在这个由男性所主导的世代,军武的发展,往往决定了一方水土的强弱水平。
有百万雄兵在手,上下齐心,死战不退,那么就算是公孙绍,也难以与之为敌。
不过,事实情况,真是如此吗?
能力者最强大的地方,从来都不是在于战斗力数值,有多么豪华,多么耀眼,多么傲视群雄,其本质,还是在于对于这个世界规则的理解,以及在理解之后的运用。
人性,是最万变的东西,很多人说百变人心,但其实远不止如此,哪怕是用万变来形容,也毫不为过,甚至依然远不止如此。
嘴唇分为上下两片,朝上动,就是说的好话,反之,朝下动,就是说的坏话,这叫做,立场不同,评价有一二。
用先进一点的说法就是。
在客观问题上,使用强烈的主观意识,来判定一件事的对错。
“阿斌,我们赢了!”
风斌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侧过脸,看着已经完全超负荷使用异能的司马俊,非常欣慰的笑着,他很想说些什么,但是,条件不允许。
二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后仰着地,闭上了双眼,安静的等待着,睡梦的醒来。
过度使用拔魔之力,也让野牛军的体力和精力受到严重损害,毫不顾忌又脏又乱的环境,也都后仰着地,呼呼大睡了起来。
此时的关语,严妍二人,才选择打马上前,查看众人的情况,万幸,只是睡着了。
其实,对于顶级的异能者而言,能量的消耗,取决于战斗的时间长短,而非一招半式可以取用,反过来说,就算是那种绝命杀招,折损的也不是固定的能量功率,其更加趋近于百分比形式的消耗。
正如同时空法则,在跨时空的情况下,战斗力会按照百分比扣除,战斗力越高,被扣除的数值,也就越大。
一千的十分之一,是一百。
而一万的十分之一,则是一千。
道理,放在这里,供人们参观,就好像是忙碌了一整夜,恶战到天亮的拔魔斗士们,就是非常明显的正面教材。
每一个拔魔族人,在面对眼前的邪恶时,都不应该有任何迟疑,该出手时,就出手。
至于会不会折损生命力,那就是个体问题了,有些事,确实很玄乎,由不得人不相信。
大军休息了半个月,一直等到风斌和司马俊的异能,恢复的差不多了,才继续开拔,不过,他们这次的目标,不是北上,而是南下,其目的,有二。
拔魔斗士惊奇的发现,严妍的阵法秘术,竟然可以强化拔魔蜂刺的力量,如此,只用了半月,皖县里面的残留魔气,以及入魔大阵,就被拔魔之力,尽数给祛除殆尽了。
接下来,大部队除了要去赣县,把那些让人头疼的魔气,接连铲除以外,还要继续南下,捎带上张菲,最后再去黄家港会合关张二人的好大姐,刘贝,以及经典角色,诸葛。
“这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过年了,搞定赣县的魔气,来年多种点粮食,把军队驻扎在这里,好好建设一下,这两座空城吧。”
“只是可惜了两百多万百姓,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做了我们的刀下亡魂。”
风斌和司马俊,对于滥杀无辜的自己,都有一种强烈的抵触心理,但是不杀,却又是不行的,且不说,拔魔一族,在遭遇魔族的时候,无法自己选择,战与不战,就算拔魔族人,想要退缩,拔魔神兵,也会逼迫本体,去击杀魔族。
正应了那一句俗话,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既然拔魔斩等量产型兵器,给予了每一个拔魔战士,强大的力量,那么除魔卫道,就该是他们终生都要履行的责任,这关乎到一个流派的信仰问题,正如同仲裁所里,所有的仲裁官,都必须要宣誓效忠,为法律和正义而战。
不过,拔魔战士的待遇,可要比那些仲裁官好多了,且不说仲裁官,都是异能者,本身就不具备无视魔化的能力,但说对上魔族的时候,正统异能的爆发力,其实是稍逊于那些修炼了魔功,有魔气加持的魔道异能的,当然,魔道异能,相比于正统异能,其实更好针对和应对。
“古往今来,但凡是有巨大的变革,必然先要产生巨大的牺牲,无辜之人,死的越多,厚积薄发,所产生的新的世代,也就越稳定。”
“死去的人,不仅仅为活着的人,带来了和平,更为其,带去了一生的恐惧。”
“因为有这一份恐惧,压在心头,那些被战争践踏的人们,才会去无比珍惜所拥有的一切,他们最害怕的就是,失去现存的东西。”
风斌和司马俊,带领着严妍和拔魔斗士,来到了赣县,关语则是继续南下,去找张菲。
其他区域,也在各自处理着眼前事,虽然他们不久后,就会在河洛一聚,但是赛前工作,还是要准备好的,比如说,在襄县操练拔龙骑兵的戴宇,就感受到了拔魔斩的暗示。
“司天先生,我是来请教问题的,希望先生,可以不吝赐教。”
年关将至,别人都在忙,戴宇,确实忙里偷闲。
“我猜猜看,是不是你的拔魔斩,有什么奇怪的反应?”
还没有等戴宇说明情况,司天离,就已经点破了其中奥妙,不过,这并非是他有什么特殊的能力,仅仅只是因为,他在戴宇手下,安插了眼线,半月前,他就已经知道,拔魔斩会在夜间莫名其妙的发光,这件事,戴宇很看重,他始终都觉得,拔魔斩,可以引导自己的未来。
当然,说是这样说,实际情况,只是戴宇的一种心灵慰藉。
拔魔斩之所以会在夜间突然发光,也是司天离提前做了手脚,把有微弱魔气的符石,交给眼线,在夜间巡逻的时候,偶尔路过戴宇的营帐,夜深人静,他也不好有什么太大的动作,防止惊扰到战士们休息。
因此,戴宇总是隐忍不发。
今天,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没错,先生果然是神机妙算。”
“不瞒先生,我的兵器,唤作拔魔斩,在感应到魔气的时候,就会散发出荧光,按照魔气的强弱,入魔的程度,光的亮度,也会有所浮动。”
“只是,这段时间里,拔魔斩总是会在夜间发光,却在发光后没多久,又没了反应,这一点,让我很担心,会不会,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戴宇是一个标准的唯心主义者,这也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身在暗影中,侍奉光明,与现实世界中那些特殊身份的群体,颇有相似之处,偏门之士,必有心魔,哪怕是拔魔战士,也不例外。
更何况,心魔,从来都没有规定是邪念,很多时候,执念,也可以称之为心魔。
尤其是在戴宇这个阶段,从拔魔战士,即将进化为拔魔斗士的关键阶段,最是容易被一个一件事给绕进死循环之中,哪怕这件事,其实只是别人的戏弄。
“天机不可泄露。”
司天离,闭上了双眼,用非常欠打的表情面对着戴宇,说实话,如果戴宇的脾气,稍微差那么一点点,早就一斧头砍下去了,毕竟拔魔斩,对于那种修炼邪术的占卜师,也有克制效果,只是没有拔魔的时候那么明显罢了。
“先生,如果你愿意帮我解答这个疑惑,那么我,就算是欠你一个大人情了。”
戴宇皱了皱眉头,心里合计了一下,还是把这句非常负责任的话,说了出来,此时的他,还不知道,在司天离的面前,说出这种话,在未来,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或者说,下场。
“此话当真?”
司天离,睁开了双眼,目光注视着戴宇,很显然,他是一个藏不住秘密的人,阴谋诡计四个大字,就好像是写在了脸上一样。
纵是如此,戴宇作为一个执念很重的人,依然想要改变一些,可能无法改变的事,比如说,未来的未来。
“绝无虚言,我以拔魔一族的耀荣保证,此言若虚,万劫不复。”
说到这里,戴宇的情绪,已经被司天离拿捏的死死的了,说难听点,打架,戴宇能够打一百个司天离,但是论智谋手段,司天离明显完胜。
“好,这就算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
镜头,移动一下。
其实,戴宇和司天离到底说了什么,讲了什么,并不是重点,重点在于,镜头一旦移动,剧情的时间线,和空间线,以及聚焦点,就会发生变化。
(公孙绍的时间停止算什么超能力,作者随随便便就是横跨几个月的剧情跳跃,甚至一年)
看过前文的读者都知道,公孙绍发出的邀请函,是来年惊蛰,河洛一聚,如今,年关已过,惊蛰,也就不远了。
春天的日子,总是要比其他季节,过的快多了,稍稍一打盹,小半天的日子,就消磨掉了,俗话说,春困秋乏夏打盹。
这还没有到夏天呢,老年人,已经因为身体机能退化,开始犯糊涂了。
津县和燕都,都是被徐行强取豪夺下的,占了城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始审判,他所认为的罪人。
“大胆的赵宇!”
“你这个狗奴才,好大的做派!”
“让武将出来送死,你却高坐庙堂,夜夜笙歌,不理朝政!”
燕都的守将,唤作赵宇,乃是潘氏一族的附属家族之一,主要还是以镇守边关为主,不过,他这个守将,不是打出来的,是躺着捡漏的,他的好舅舅,是潘分的一个得力干将,因为没有子女,唯独就一个好妹妹,好妹妹,也就只有赵宇这么一个好儿子。
于是,在古往今来,都非常适用的世袭罔替制度,成就了这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
在舅舅的光环笼罩下,赵宇继任燕都守将的职位,而且还继承了舅舅的干女儿,自行享用了。
接下来的三年里,赵宇的体重,从一百七十斤,急速下滑到了一百一十斤,其减重的本质原因,还是因为夜间的体育运动,实在是太消耗精力和精力了。
男人,一旦不注重保养,就会未老先衰,同徐行相同年纪的赵宇,竟然已经是半边都是花白头发了,说难听点,少年白头,无有大寿。
但是,二世祖哪里有什么可以担忧的事呢?
舅舅留下来的轻骑兵,实力强大,近百员副将,个个都是人中豪杰,无奈,被徐行一个接一个的宰了。
赵宇眼看大事不妙,为此惆怅了三天三夜。
要知道,对于一个年轻人而言,熬夜算不了什么,挥霍青春,恣意放纵,也不算什么,可是,带着忧心,不管入睡与否,本质上,都是一种精神摧残,更何况,在三天三夜的冷静期结束后,赵宇,依然是个想不出任何办法的弱智。
“罪臣...”
“罪臣实在是没有办法啊,我当这个燕都守将,并非本意啊。”
“三年前,陛下西征,大破先楚,虞氏一族,被陛下屠灭满门,我舅舅他,本是姓虞的,后来大混战,避难悲伤,才改了赵姓,带着我母亲,在行伍中,摸爬滚打,好歹是打出了一番作为,恰逢那时,旧伤复发,又听闻陛下灭楚。”
“所以...”
赵宇说到这里,突然停下了,他沉默了,双眼之中,尽是不争气的泪水,想来,他的舅舅虞统,也算是起点低,终点高的一个大豪杰了,在大混战之中,帮助潘氏一族,拿下了晋东南的势力,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潘分也是一个非常讲义气的人,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他觉得,虞统在手下的武将之中,算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存在了,不让他去镇守燕都,本质上来说,是一件非常离谱的事。
更何况,燕都本就不是一个单独的城池,津县,燕都,都是依附于冀县的边关城池,一般来说,只要拿下了冀县,那么要从西往东打,连战连捷,就闹着玩似的。
原本的主力军队,也都被潘分给抽调走了,剩下的普通部队,要挡住徐行的虎狼之师,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最重要的是,这两场战役,都没有什么高阶异能者,拦在徐行的面前,导致他直接在军阵之中,来回穿梭,疯狂连杀。
如果用象棋来比喻的话,这些普通的战士,不过是沉底的兵卒,而徐行,则是锁在中宫的車,加上司马龙也在一旁支援,更是形成了霸王車。
“所以什么?”
“你这个人,说话怎么和你做事一样,磨磨蹭蹭。”
“你知不知道,你手下的战将和骑兵,都是因为你磨磨蹭蹭的毛病,所以才输的那么惨啊?”
徐行原本是打算羞辱一下赵宇,体现一下自己的英明神武的,现在看来,似乎也没有这个必要了,紧接着,他走到了赵宇的面前。
赵宇是双膝跪地,等待审判的犯人模样,而徐行,则是穿着布衣,却依然霸气外露的状态。
“来吧,我这把元戎剑,比较锋利!”
元戎剑出鞘,徐行非常冷漠的看着赵宇,因为他知道,赵宇虽然是个非常混蛋的主将,但是他并不傻,延误战机,只是因为他贪图逸乐,不思进取,最基础的事件处理能力,还是有的,不然那么多的人为他卖命,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他舅舅,虞统的余威吗?
还是说,余恩?
“陛下,罪臣...”
“能不能,能不能不死啊。”
“罪臣才二十岁,还有很多的青春年华没有享受到啊,陛下!”
赵宇连忙叩首,眼泪宛若雨点一般,哗啦哗啦的,完全止不住,看着他这幅无赖模样,徐行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把元戎剑,悬在赵宇的身前,其实,这属于是最后的尊严了。
古往今来,战败者,几乎是不存在什么选择权的,人权这个东西,在战争面前,真的是太脆弱了,一碰就碎。
大家都没有公约良俗的制度下,拳头大的,说话就是硬气,反之,那些小人物,除了服从以外,就只有被当做小兵小卒一样,派遣到前方去送死,当炮灰。
这非常可怜。
当然,并不是说战死的命运,而是身为弱者,身为下位者,只能够卑躬屈膝,甚至还没有任何的反抗意识的命运。
如果说,人生的经历,就好像是一段故事,一本。
那么宇宙的历史,就是一本,不限字数,永不完结,且没有绝对主角的终极长篇。
不限字数,是因为难以统计,永不完结,是因为每个主角,都无法逃避最终的结局,很多时候,在上一任主角提前退出游戏之前,下一任主角,就已经是如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一般,闪耀夺目。
“短暂的痛苦,可以换来天下的长治久安,这把元戎剑,会是你最后的尊严。”
徐行话音刚落,赵宇停止了哭泣,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抱怨什么,明明是一手好牌,却打的稀烂,从舅舅那里继承了职位和爵位,以及城池中一大堆的资源和各种基础建设,说难听点,其实赵宇的起点,排除异能,武灵这些天生的选项以外,他的起点,真的是要比徐行高出太多了。
稍作对比,不难发现。
徐行开局,就是一个被仁天所关注的小天才,或者说,新棋子,严格意义上来说,工具,切割权力的剃刀。
只是,仁天怎么都没有想到,这把剃刀,实在是过于锋利,最后反噬的时候,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赵宇接过元戎剑,想起了这三年来,自己的所作所为。
事实上,赵宇的行为,对于燕都的内部情况,并没有任何影响,但是对于军队的士气,却有着非常明显的影响。
作为边关守军,竟然每天放纵自己,大鱼大肉。
在大军压境的时候,不闻不问,只让手下的武将去应对,要知道,这本该是他一人承担的责任,却被他尽数推卸了出去。
有一个好舅舅,倒不如有一个好外甥。
好舅舅留下的基础,遇到一个这种败家子,万金一日散,真个可笑可笑。
好外甥,那就不同了。
养老送终,这是基本服务,还有光耀门楣,舅依甥威。
可惜,这对于赵宇而言,已经毫无意义了。
元戎剑很锋利,在他横在脖子前面的时候,就已经可以非常明显的感受到那种,寒凉的杀气,或者说。
兵气。
可惜,三名剑,一直都是闲赋状态居多,工作状态极少。
在千万年的历史长河中,能够驾驭三名剑的英雄豪杰,并不在少数,可是神兵妨主,就好像的卢马妨主一样,不匹配的气运,强行融合在一起,这除了能够导致更大的悲剧以外,还能够带来什么呢?
笑柄!
“唉...”
临死之前,赵宇又叹了一口气,或者说,他最后,叹了一口气,轻轻一抹脖子,大动脉直接飚血。
一代窝囊废,赵宇,离开了这个本该非常美好,但其实并不美好的世界。
历史的舞台,从来不会怜悯弱者,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强者从来都不会怜悯弱者,他们拥有近乎于绝对的杀伐职能,就算是霸王意气尽的时候,也依然有人歌颂,当年破釜沉舟,大破彭城的事迹。
可是,诸如仁天,三楚王这些死的非常窝囊的人,在历史上的评价,真的会很好吗?
或许会,又或许不会,这种事,没有人可以看得清楚,猜得出来。
正应了那一句俗话。
古人不见今时月,为什么呢?
因为古人已经死了,而月亮,则是依然闪耀。
没有人会在乎,月亮到底是不是偷窃了太阳的光芒,只要亮,那就行。
“安哥,如此一来,完整的冀州,就都归我们所有了,冀县,津县,燕都,三合一的冀州,应该会有你想要的东西。”
司马龙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赵宇,不禁有些怆然,说实话,这种二世祖,屡见不鲜,每个世代,都不乏这种,继承了家业,却无法维系,最后为别人做嫁衣的窝囊废。
可以说这种人悲惨吗?
倒是有点悲惨。
要怪,只能怪他们投错了胎,来到了一个,被权力争斗所包围的世代,并且还投身于一个,乱七八糟,不干不净的家族。
说难听点,如果不是因为潘分的这些门客,实在是水平有限,只怕是徐行也难那么快就拿下了三个城池。
其中,冀县是空手套白狼,上官一族为表率,直接开城投降,这种幸运,真的是古今少有。
只能说,徐行倒霉了那么久,终于有起色了。
刚刚司马龙所说,津县也已经并入手中,这只是一个提前的说法,因为徐行还没有去接管,这燕都的授印,是实打实的被徐行所夺,破军斩将,数千名降兵,一个不留,尽数屠戮,可是燕都的老百姓,却纷纷高呼。
“徐公万岁!”
由此可见,在一个窝囊废的手下当任,确实是一件非常悲剧的事,正应了那一句俗话。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大概,就是用来专指赵宇这种人。
准备了半天,徐行终于还是来到了津县,眼看着前方,一个傻愣愣站在原地,手里捧着一个大盘子,大盘子上,装着玺印和虎符,以及各种文书。
那一刻,徐行知道,又来了一个找骂的窝囊废。
“你就是津县守将,陈栋?”
徐行非常轻蔑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大高个,因为徐行骑着马,而这个大高个是非常萎靡不振的站着,所以身高方面的问题,一时之间,还没有一个定夺,更是不好计较。
“罪将是。”
这个陈栋,与赵宇的经历,也非常相似,属于是长辈留下了非常好的基础,却一手好牌,打了个稀烂,同样作为边关守军,其父亲,在丢失了津县之后,自杀谢罪,而后,他的儿子陈栋,就通过多方面手段,继承了守军统领的职位。
可惜,他的实力,真的是有点可惜了。
讽刺的是,陈栋最厉害的技能,竟然是放风筝,每年春天,他都会举办放风筝大赛,尤其是在他继位的这几年里面,制作风筝的工匠,都快成为津县最尊贵的职业了。
“将虎符拿下!”
话音刚落,身边侍从就即刻取下了大盘子里的虎符。
“其余杂物,陈栋,你自己留着吧。”
侍从把虎符收在了怀里,这其实也算是对于陈栋的一种侮辱,当然,说是这样说,那只能证明,陈栋没有经历过,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幕,会是陈栋这二十一岁的人生中,最悲苦的一个经历。
当然,他忍住了。
“牵马!”
徐行非常冷淡的看着陈栋,用鞭子,指了指,这是一种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完全是把陈栋当成是马夫看待,
事实上,徐行的骑术虽然不怎么样,但是马夫,他还是有几个预备的,所以,这几乎等于是没事找事。
陈栋深知,牵马对于自己的负面影响有多大,于是,没有回答,也没有反驳,因为,他现在没有选择,只能勉勉强强的用沉默,来表达自己内心的不满和抗议。
当然,说是这样说,抗议这种事,只有在强者戏弄弱者的时候,那才能够叫做抗议,如果是弱者在面对强者的时候,那么应该称之为恳求。
有的时候,男人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强者,摧残弱者,践踏弱者最后的尊严,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占尽优势,肆意妄为。
霸道,并非在于行为,而是在于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