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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河洛天子会 第二十二章 刀剑舞天穹(二)(1 / 1)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或许,呼延合现在的状态,就完美符合这句话的意境。

少年时,隐忍蛰伏,被同龄天才,稳压一头,难展报复,老年功成,却惨遭滑铁卢,这大概就是人生的最大悲哀。

明明已经非常努力了,可是到最后,还是做了别人的陪衬品。

诚如当年祖龙横扫六合,一统天下,最终难免是为高帝做了嫁衣。

其实历史没有什么好可惜的,因为过去的事,才能称之为历史,现在的事,称之为时事。

过去不可挽回,未来可以改变。

唯有紧握命运之拳,把握现在,活在当下之人,才堪称天选。

十万大军,半日便已消散,一同消散的,还有究其一生,一甲子的隐忍蛰伏和暗箱操作。

为了今天的这一战,呼延合杀了多少无辜的人,沾染了多少同袍兄弟姐妹的血,那些无辜的妇孺老人,在呼延合的野心驱使下,被迫成为了魔化实验的对象。

残忍的实干家,往往会比空口说白话的梦想家更加讨厌,虽然他们对于世代确有贡献,但是所带来的痛苦,则是凌驾于微小贡献之上。

或许,从一开始,呼延合就比不上与他同世代的上官雄一众,因为上官雄虽然有过迷茫,对于一些大事,也手足无措,可至少,上官雄不屑于借助一个在大多数人看来是坏人的力量,来完成所谓的公道梦想。

仔细想来,魔化这一条路,真的算是梦想吗?

亦或是可以理解为,自甘堕落?

刀剑之力,为什么会认可呼延合,只是因为,呼延合献祭了自己兵人的力量,还是说在父亲和妻子,相继离开后,那一瞬间的失落感,让刀剑之力,找到了归属感。

讽刺的是,就连呼延合自己都觉得,魔化,是从公孙绍诋毁自己的妻子,激怒自己的那一刻开始的,然而,事实情况却和呼延合所想象的完全相反。

在父亲和妻子相继离开人世的那一刻起,在灵堂前,察觉到亲人的死亡,似乎并非偶然时,心中燃起的复仇欲望和杀意,便足以让刀剑之力,侵蚀心智。

人的善恶,只在一念之间。

作为一个军阀,呼延合在这一甲子的人生,可以说是成功的,虽然最后惨遭滑铁卢,可至少他已经完成了大多数武人,几代人都做不到的事。

这种成就,是很难复制的,尤其是在天赋不足的情况下,终于在某一刻,反超了上官雄,就算只是一点点,哪怕只是某一刻,对于他而言,也已经是毕生所愿了。

正应了那一句俗话。

辉煌一刻谁都有,别拿此刻当永久。

上官雄天赋和实力都是独步天下的存在,可他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呼延合的魔化骑兵,也是响彻西北,一时无两,可狄审绝非统兵御将之人,呼延合也把徐行这帮年轻人,想的太简单了,最终失败,也是必然,而非偶然。

一人一马,暗淡无光的刀剑,别在腰间,曾经制霸一方的枭雄,如今好似一条丧家之犬,正如当初,徐行在皖县城下,被仁山,韩龙羞辱一般。

诚然,还有五万兵马,驻扎在后方,可是主力军,已然被戴宇歼灭,在徐行的杀气领域面前,士气这种东西,更是不复存在。

倒也不是说什么,恶人还有恶人磨,只是戴宇作为拔魔战士,刚刚好天克魔化人,而徐行的杀气领域,在那个时间节点,更是触发了进化的机制,满足了第三段进化的条件。

星尘咆哮,直接使得杀气领域变得精准无误,甚至可以做到单对单的完美释放。

狄审所率领的军队,虽然都是精锐骑兵,可是在这毁天灭地一般的杀气领域面前,就显得像一群蔫了的菜花,又烂又臭。

更重要的是,荆襄城内的守军与西北狼的战斗力差距,并没有呼延合想象中的那么大,士气这个东西,往往是决定一场战役胜负的核心点。

绕至后方的司马龙,邹虎,沈豹,更是把自己的能力,运用到了战局配合中,异能组合技,油然而生。

金色的闪电之力,宛若附着在物质上的活跃分子,邹虎的雾,沈豹的冰,合二为一,变成冰雾谜团,足以淹没数千人,更何况,冰雾的力量,也使得原本就导电的人体,更加潮湿,提升了导电性,配合以司马龙的电能,更是只能听到连环不断的噼里啪啦。

狄审等诸将,也在此战中,尽皆身亡。

有的时候,胜利就只差了一步,也有的时候,失败就距离人们很近。

金戈铁马,潇洒风流时,切莫太高兴,因为今日是成,未必长久,明日之败,未必甚远。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缺十七十八的少年郎,尤其是青年才俊,更是不可胜数,当呼延合年华老去时,侥幸心理油然而生。

“人生是一场耐力比赛,跑累了,就放慢速度,缓和一下呼吸,调整一下心态,但不可停下来。”

不得不承认,当初的呼延合,还是一个头脑精明的热血小青年,对于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都看得非常清楚。

原因也很简单。

因为他并不是顶级强者,世界上的很多特权,他都享受不到,所以,他深知局势的严重性,以及自己的不足。

人说穷时,恶向胆边生。

一旦到了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时候,哪个叫道德原则,什么叫法律法纪,统统抛至九霄云外了。

事实上,几乎所有的罪犯,都是因为别无他法,才会去作恶,才会去作奸犯科,若是生活美满,幸福快乐,谁会去做一个坏人呢?

不过,这并不代表,坏人的存在,就是合理。

此正如徐行所言。

“你所承受的痛苦,不能作为你伤害别人的借口。”

“若是人人都似你这般,受苦受难,就要报复世界,还不被制裁,那么天理何在!法纪何在!”

人说是,塑造一个反派,就应该给予他天赋,能力,机遇,环境,先让他尝尝甜头,感受到人世间各种各样的幸福和美丽,紧接着,在猝不及防的时候,夺走属于他的一切,残存的,唯有心头的愤恨,与复仇的怒火。

呼延合,就是标准的,传统反派。

少年时,就拥有了太多太多,除了自身实力,没有达到同世代的顶级以外,所有的美好,他都拥有。

能力强大,慈爱的父亲,温柔善解人意的母亲。

原生家庭带来的最纯真,最简单的幸福,在呼延合身上,得到了完美复刻。

一边感受着父母的精心呵护,一边逐渐成长。

终于,在情窦初开时,拥有了一段甜甜的爱情,虽然也是稍有曲折,却比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自由恋爱,还要自由。

在那时节,族人们对于呼延合的态度,还是相当友好的,无论如何,宠溺谈不上,至少是把他当做家族的晚辈后生来照顾,来疼爱的,试问,家族的血缘关系,以及父母的精心呵护,再加上良师益友的陪伴,捎带脚,来了一个彼此喜欢的妻子。

这样的生活,难道称不上幸福快乐?

可惜,幸福和快乐,是有限的,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东西,都是共用的,有人得到了幸福,就必然有人要承受痛苦。

慢慢的,呼延合就成为了一个杀人不眨眼,性格极其复杂的人。

世家贵族的荣耀,被他忘得一干二净。

脑子里,除了要制造魔化人军队,抓紧时间复仇以外,就唯独剩下两个不算太乖的女儿,属于是最后的牵挂。

不过,此战以后,呼延合应该是没有机会,看着自己的女儿,逐渐嫁作人妻,幸福快乐了。

毕竟,一个花甲老人,在承受了这种打击后,若是还能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那真的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山林外的烟尘,遮蔽了视野,乌云散去,呼延合的身影显得那么的孤单。

十万大军,魔兵魔将,被尽数歼灭,一个不留。

唯独是作为首脑的呼延合,被戴宇的私心给放过了,仔细想来,现在的呼延合,真的是生不如死,戴宇之所以放过他,也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杀了多没意思。

让老贼留在世上,多活一天,就要多受一天的精神折磨。

“魔化是一件非常折磨的事,不管是自己入魔,还是陷害别人沾染魔性,都是要经历很大的精神摧残,才能算是入门起步。”

“不过,从现在开始,这世上的魔化人,应该都会安生消停一段时间了,毕竟,他们之中最强大的头目,已经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此时的戴宇,算是比较膨胀了,然而在他的内心深处,还隐藏着一个秘密,正是先前,他对众人隐瞒,给徐行打的哑谜。

战役结束,以徐行一方完全胜利作为结束。

诸葛和黄贞,在为黄继彦办丧事,黄家港枉死的冤魂,也在其列。

襄县守军的伤亡不大,战损比微乎其微,整体来说,是一场势如破竹的反击战,就在所有人都觉得,是呼延合的大军,不堪一击的时候,徐行率先发现了盲点。

全军上下,欢庆三日,一向不准饮酒的规矩,也在这三天被临时免除,换而言之,一帮憋了十几年的老酒虫,终于可以开一开酒戒了。

说实话,昔年大楚还没有分化时,不管是哪一方诸侯,都严令禁酒,尤其是军中将帅,更是要以身作则。

除了仁山这种,自以为可以掌握人性的武人以外,几乎没有人会让服役期间的军人喝酒,这是一种明犯戒律的行为。

不过,徐行先前已经立誓戒酒,天下一日不安定,他就一日不饮酒。

这一点,他做到了。

看着将士们,大快朵颐,抱着酒坛子,咕嘟咕嘟的享受时,说实话,他馋了,但是他知道,若是自己立下的规矩,自己都不能遵守,便不能服众。

一个合格的统治者,只要应该拥有立身之本,而诚信,则是最重要的立身之本。

军帐里,除了徐行以外,还有一个人,也没有喝酒,那就是戴宇。

说实话,戴宇是个性格比较洒脱的人,按照常理来说,这样的人,最是喜欢喝酒,符合性格爱好。

不过,他今天是滴酒未沾。

或许是因为这几年的军旅生涯有关,已然养成了自律戒酒的好习惯,又或许,是希望自己能够在乱世之中,时刻保持清醒。

“主公,战事已毕,应该履行我们之间的约定了。”

戴宇并没有像先前说好的那样,称呼徐行为安哥。

徐行也没有称呼戴宇为宇哥,这叫规矩,也是男人之间的默契。

“戴将军,这个话,就有点生分了,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能满足,肯定满足。”

“不过,前提条件是,不能违反道德原则,天地良心。”

说是这样说,徐行是个什么人,这都一百三十万字的剧情了,他但凡有一点点道德原则,早就死的连渣都不剩了。

至于良心,不会真的觉得一个会因为立场相反,就直接动手杀人的变态,会有什么良心吧。

乱世虽然没有法律约束,可是道德公义,仍然是判定一个人好坏的核心标准,徐行这种人,典型的利己主义者,坏的很纯粹。

所以,从理论上来说,只要是戴宇提出来的要求,徐行都不会排斥,至于是否旅行,两说。

“主公,先前我已经解释过了,我手中兵器,名为拔魔斩,是魂界的量产型兵器,专门用来对付魔物。”

“此番能够杀败呼延合,也是因为他的精锐骑兵,皆是魔化人军队,呼延合本人,更是已经成魔,拔魔斩,对魔性,有着天生的克制能力,所以才能轻松得胜。”

戴宇一边说着,一边灌输正气到玉佩中,玉佩很快变成了一柄战斧,这便是他口中所说的拔魔斩。

“拔魔斩,若是在能力者手中,便是只能作为砍柴,伐树的工具,形同废铁。”

“可若是在拔魔战士手中,却可以作为歼灭魔族的神兵利器。”

戴宇的这番话,说的徐行是一头雾水,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个世界上,应该只分作两大群体。

占比最多的普通人,还有极少数的能力者。

至于能力者,要分为秘术,异能,武灵,这是后话,属于是大分类中的小分类,而普通人,实则属于是每个平行世界里,占比最多的群体。

何以戴宇的话中,似乎在明示,这拔魔战士,应该是分类到普通人一类。

“戴将军,我有个疑问,不知道该不该说。”

徐行支支吾吾的,他觉得,对于一个刚刚认识的人,如此追问,总是有点不太礼貌,所以语气相对内敛,不似先前那般张扬。

“主公,你是想问,拔魔战士,为什么会和能力者区分开,对吧?”

徐行点了点头,戴宇微微一笑,举起了手中的拔魔斩,说道。

“因为拔魔战士,虽然有内力,也有不俗的战斗力,但是本质上,只能克制魔物,对付大多数的能力者,拔魔战士,是打不赢的。”

“换而言之,拔魔战士如果抛开对魔的克制力,仅仅只是比普通人强壮一些,战斗技巧精妙一些,若是与实力强劲的能力者交战,则是必备无疑。”

“相反,一些魔化人,在成魔后,自身能力会产生二次变异,其魔性会污染内力,恶化能力,使得性格越发残暴,杀心越发的重,其破坏力,也是呈指数级提升。”

“如此,许多正派人士的能力,就很难对抗成魔的能力者,这个时候,就必须要利用拔魔战士的特殊体质,去拔魔,祛除这些人体内的魔气。”

戴宇手中的拔魔斩,并没有任何的能量波动,有的,只是一丝丝正气,想来,他在对战呼延合大军的时候,便是利用这一丝丝的正气作为引子,吸收天地正气为己用,所以才能够克制魔化人魔气。

正邪之争,绵延千秋万载,始终没有结束,说是各有千秋,但是拔魔战士的旅途,却要比魔化人,悲惨许多。

因为魔化人在暗。

拔魔战士在明。

纵然拔魔战士可以伪装潜伏在普通人群之中,加上他们的内力并不算特别强大,不足以被重视,本身也无法拥有异能,武灵这些能力者才具备的特征,所以就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

拔魔战士,是普通人中的翘楚,却并不受尊重,大多数能力者,都太过高估自己族人的定力,以致于一些魔化人从基因方面,入侵正派人士的时候,那些德高望重的长老们,甚至一点都察觉不到,久而久之,在两三代人之后,家族内部,就已经渗透进了魔化基因。

伴随着世代变迁,岁月轮转,隐藏在基因里的魔性,逐渐占领了高地,扑灭理性,慢慢的蚕食那些家族内部还尚且正常的族人,最终,一个魔化家族,便油然而生。

这属于是历史的推进,也是偶然发生的必然事件。

讽刺的是,魔化人的繁衍发展,可以利用能力者的贪婪,自私这些负面情绪,不可见的魔性,深埋内心深处,等到时机成熟,一跃而起,野蛮生长,乃至整个家族,都被魔化。

反观拔魔战士一族,几乎是不可能与能力者通婚繁衍的,纯种的拔魔战士,有着对魔物的天然克制,且无法与魔同行,注定是死对头。

混血的拔魔战士,却不然,因为体内有能力者基因,所以有可能会被天地气运所选中,从而具备了改变历史的条件。

“拔魔战士,注定只能成为王者的左右手,因为拔魔一族,不可能有天地气运加身,也就成不了一番事业,如此,历史的发展,就要假人之手。”

“主公,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别人知道拔魔战士的故事,而是提醒主公,这个时空,还存在着一个更强大的魔。”

事实上,拔魔战士,一共分为五个阶别。

第一阶段,是觉醒了血脉,拥有了拔魔之力的入门级别,被称之为,猎魔人。

这类人,往往只是拥有拔魔之力,却无法驾驭拔魔斩这类克物魔物的量产型兵器,虽然不见得赤手空拳,但是所用武器,也都是凡俗之物。

第二阶段,是拔魔之力的初级,这个阶段的猎魔人,已经可以驾驭拔魔斩系列的量产型兵器,所以被称之为拔魔战士。

这类人,虽然实力已经远超猎魔人,却依然处在普通人的范畴之内,拔魔的效率,也处在同归于尽的边缘,瞬杀魔物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大多数在外界活动频繁的魔化人,都有着不俗的实力,普通的拔魔战士,甚至难以击杀他们,还容易被反杀。

第三阶段,是拔魔之力的中级,这个阶段的猎魔人,不仅仅是可以驾驭拔魔斩系列的量产型兵器,更是可以凭借自身的正气,引动云层间,正负电子摩擦所产生的电能,实力要比拔魔战士高出许多,被称之为,拔魔斗士。

这类人,除了无法对付一些魔王级别的魔物以外,大多数魔化人,都难逃他们的法网,不过这个阶段,已经是极少数了,需要很强大,很纯粹的正气支撑。

第四阶段,是拔魔之力的高级,这个阶段的猎魔人,已经能够与那些实力恐怖的魔王缠斗许久,而不落下风,虽然内力方面,没有质的飞跃,却可以拥有专属的拔魔系列兵器,不再需要使用量产型的拔魔斩,更是可以引动大量的天地正气,尽数吸收,附身己用。

这类人,斩杀魔王,也不是没有可能,当然,戴宇并未达到这个级别。

外界人也很少见识到这个级别的猎魔人,但是这并不妨碍,神魔时空的人,依然给这个阶段,取了一个专有称呼。

拔魔武士。

如果说,猎魔人,一共有五个境界的话,那么前面四个阶段,仅仅只能称之为小境界,真正能够称之为大境界的,还是只有第五阶段。

拔魔战士,拔魔斗士,拔魔武士,这三个进化梯队,只是为了让猎魔人产生质变的一个过程,并非最终目标,而猎魔人的巅峰形态,则是被称之为真正的神之使者,天命仲裁官。

神灵武士。

不过,猎魔人的拔魔二字,并非绝对,因为也曾经出现过,拔魔战士被魔化的情况,乍一听很离谱,专门克制魔物的群体,去被魔化了,这个说法,实在是太别扭了。

然而,事实情况,确实如此。

正是因为拔魔战士,也会被魔化,所以猎魔人的进化巅峰,并不只是一个形态。

如果说,神灵武士,是拔魔武士进化后的产物,那么被魔化的拔魔武士进化后,便有了一个全新的称呼。

魔灵武士。

看过前文的读者都知道,行尸秘术的巅峰之作,就是泰坦系列,也是分为神灵泰坦和魔灵泰坦。

本质上来说,泰坦系列只有一个正统巅峰,那就是神灵泰坦,这个造物也被称之为圣灵泰坦,天行壁垒,这其实很正常,同一个流派,尚且有多种不同的法门,更莫要说,这行尸秘术,也并非一家独大。

魔化的原理,与行尸秘术所必须的操控之术,可以说是有异曲同工之妙,成魔的人,更是可以用自己的魔气,直接感染别人,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提线傀儡,任凭自己摆布。

当然,一般这种情况很少见,能够真正意义上成魔的人,在历史上也是极少数,几乎是两只手都用不了,就已经数完了。

“魔?”

“呼延合,不是已经死了吗?”

“怎么还有啊。”

当时,戴宇的一己私心,放走了呼延合,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完全没有搭理他,有点类似于无视,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惩罚,就是无视。

特别是胜利者对于失败者的无视,最是恐怖,也最具杀伤力。

戴宇声称,呼延合已经死在了乱军之中,尸体找不到了,徐行觉着,戴宇既然已经杀败了呼延合,歼灭了魔化人部队,那么证明,他是一个靠谱的人。

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徐行作为一个君主,也作为一个热血少年郎,他敢于尝试,也愿意去相信这些有能力的人,前提条件是这些人才,都可以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正如同戴宇,一战成名,直接摧毁了西北狼,只是,徐行也并不在乎呼延合是否还活着,毕竟,魔化人部队被歼灭了,其他的五万精锐,也是被悉数围剿,一战下来,短短半日,就折损了十万雄兵,这样看来,呼延合大势已去,真正要重视的,已经不是呼延合了,而是晋城内部的权力更迭。

每次有一位霸主陨落,就必然有一位新星,冉冉升起。

呼延合大势已去,断然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他已经是花甲之年的糟老头子了,想要恢复元气,卷土重来,那基本上就是下辈子的事了,前提条件是,真的有轮回转世。

诚然,古往今来,九州历史上,也不乏那些大器晚成的英雄豪杰,可是真的要等到花甲之年后,再成就一番事业的人,那真的是少之又少。

少归少,未必就是没有。

吕望超世之杰,尊为武祖,大半生垂钓于渭水,后来随武王伐纣,定八百年基业,虽然说,后面五百年的春秋战国,实在是乱糟糟,没眼看了,儿子杀爸爸,弟弟杀哥哥,那是喜闻乐见。

但是这和武祖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乃是分封诸侯制度所产生的必然结果。

如果抛去大半生闲赋在家,无所事事这个黑历史不谈,武祖算是人生逆袭的经典案例。

可惜,悠悠岁月,五千载,也就出了这么一个武祖吕望。

后世的逆袭,老年热血剧情,要么就是诟病点太多,要么就是逆袭的不彻底,能够做到至善至美,至德至仁,寥寥无几。

“主公,你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容我慢慢道来。”

戴宇这人说话就这样,虽然作为一个员工,点破老板的无知,是一件非常低情商的事,然而,徐行并不是那种小气的人,相比于戴宇的不礼貌,他更在乎,这不知其二的二,到底是指什么。

原来,戴宇的年纪,也是与徐行相仿,同为十九岁的少年郎,人生阅历,却要比那些不惑之年的人还要丰富。

人生的意义,在于精彩程度,而不是在于长度。

一个活了八十岁的老头,一辈子枯燥无味,任何大事都没有经历过,那么他的人生阅历,难道还能称得上丰富?

反之,一个十八岁的少年郎,什么大风大浪都一个人硬撑过来了,其中辛酸无奈,未必是人人都可以承受。

戴宇不算是那种小心眼的人,但也绝不大度。

早在十年前,呼延合已经逐渐状大了自己的军队,整个西北边关,都在他的全权掌控下,在这里,他就是天命,他就是唯一。

伴随着实力的不断增强,呼延合的野心,也在慢慢膨胀,对于人命,他逐渐视若草芥,对于残忍杀戮,他逐渐冷漠麻木,这一切,就仿佛是水到渠成一般,那些无辜的生命,变成了完美魔化人军队的祭品。

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实验品。

正如同苗氏一族的行尸秘术一样,魔化,也是需要积累实战经验的,如果说,行尸秘术和魔化,等于是同本同源的话,那么修炼的方式,其实也万变不离其宗。

苗错为了能够炼制出行尸傀儡的巅峰,不惜用无辜之人的生命,作为献祭,一个又一个的残次品,意味着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被实验所断送,也意味着接下来,会有更多的无辜之人,会惨遭毒手,这一点,没有人会否认,因为这是客观事实,悲惨,而现实。

呼延合,亦是如此。

魔化的过程,远比行尸傀儡的炼制要痛苦的多,首先是心灵上的冲击,所谓魔化,就是让人的理性暂时消失,使得所有的负面情绪,加上最原始的冲动和欲望,占领高地。

思维突破限制后,便是行为上的反常,总体来说,像人的行为,一个没有,似野兽般的放肆,却是一个接着一个。

这戴宇所在的戴氏一族,原本只是一个躲在小山沟里面的农家,以采药,种田为生,其中,采药的技能,还是当初公孙望在游历四方时,经过提点传承,学到了一些药理知识和攀山技巧后,才逐渐自成一派。

至于种田,这个技能,只要是个九州人,那都会,没什么特别之处。

戴宇出生的时候,呼延合就已经是西北皇帝了,对于尚在襁褓中的戴宇,他怎么都不会想到,数年后,还在幼年时期的自己,会经历抄家灭族的惨案,而那些被抓走的亲人,尽数因为魔化实验而被害死。

整个家族的血脉之力,经过数千年的稀释,已经非常淡化了,若非如此,以拔魔之力,要击杀当时尚未成魔的呼延合,简直不要太轻松愉快。

可惜,历史没有如果,只有结果。

被残害的族人,成为了呼延合计划背后的牺牲品,幼年时期的戴宇,就要被迫面临一个问题。

如何生存!

其实,人类的成长期,是所有动物中最长的,大多数动物幼崽,从出生起,就拥有了自主行动能力,人类,则是不然。

二十年的漫长发育周期,才能够带来一个健康的身体,和一个健全的心智,体力和智力的双向发育,并且发育到及格线以上,便是一个合格的成年人。

自此,人生马拉松,才算是正式启动。

仔细想来,只有六七岁的戴宇,生活在一个潮气很严重的山洞里,虽然在北方,气候相对干燥,但是在山洞里,则是不然,因为地下水,以及常年不受光照的原因,潮湿的环境,布满了青苔和岩壁类植物,细菌,便是由此诞生。

潮气加上细菌,使得一个小男孩的身体,每况愈下,若非发生了奇迹,或许戴宇,早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人说是黄泉路上没老少,若是奇迹来晚了,亦或是没有发生,那么如今的拔魔之力,何处可见呢?

只能说是,无巧不成书,一切的因缘际会,不过是命中注定。

那个夜晚,戴宇蜷缩在地上,他没有打滚,也没有发出声音,倒不是因为不疼,只是单纯的因为,已经脱力了,他想要遍地打滚,转移触感,他想要大喊大叫,发泄痛苦。

可惜,一切都是那么奢侈,那么遥不可及。

与其说,他是在对抗痛苦,倒不如说,他是在渴望父母亲人回来,能够照顾一下,他这个只有六七岁的小屁孩。

人说是,小孩子没有坏心眼,但未必尽然。

当戴宇的意识,逐渐模糊,却被一道白色的光芒所包裹的时候,降临的,不是奇迹。

而是神迹。

一个空灵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宛若一个仙女姐姐。

仙女的话语,带来了神明的启示。

“如果神明没有庇护你,那么就连神明都觉得,靠自己,你可以。”

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以后,戴宇的心智,便是比许多同龄人成熟许多,最重要的是,身体机能,被逐渐强化了,原本瘦弱的身体情况,变得强壮而健康。

腰间的祖传玉佩,散发着点点星芒,那时节,正值夏至,艳阳天的高温,并没有让山洞里的潮气,有太大的好转,相反,这白天出山洞,燥热难耐,晚上回山洞,湿冷不堪。

两极分化严重的差异,唤作一般人,早就吃不消了,可戴宇却并没有叫苦,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然是孤身一人,抱怨没有用,一切靠自己。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

“靠自己,最牢靠。”

陈旧老套的说辞,被称之为老话,俗话,可正是这些陈旧老套的说辞,才能够更好,更朗朗上口的传递一些真的很有用的道理。

比如说,自力更生。

十年岁月,一眨眼就过去了,此时的呼延合,已经制造出了一批强大的魔化人部队,整整五万人,五万马,兵马合一,天下无敌,若非遭遇了戴宇这个拔魔战士,或许魔兵魔将,真的是无敌的存在。

可惜,历史没有如果,只有结果。

十七岁的戴宇,隐藏了身份,加入了晋西北的军队,起初,所有人都很好奇他的来历,毕竟,除了他腰间的令牌上,写着一个拔以外,最大的特征,或许就是一枚看起来就不太之前的玉佩,甚至还有人说,戴宇是买到假货了。

成色不行,质地模糊,做工倒还算不错,可却称不上精良,在某个好为人师的军官口中,戴宇的祖传玉佩,被说的是乱糟糟,破烂烂。

“我就这么和你说吧,你那令牌,是灰钢材质,属于是古董货,一般都有千年左右的保质期,倒也能够卖点钱,可是你那玉佩,真的是下等货里的下等货,品相和材料,都是最便宜的水平,做工也是千年以前的工匠手艺,放在现在,早就淘汰了。”

“我估计,换一盘荤菜,应该勉勉强强吧,你若是要杀杀馋虫,来一顿小荤菜,打打牙祭,我可以帮你说个好价钱。”

玩古董的人,心都脏,十句话里面,九句半都是骗人的鬼话,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诓骗到货,然后转手卖掉,从中间,拿一些差价,这种事,古往今来都是如此,并不少见,有阅历的人,早就是司空见惯,无所谓了。

“谢谢好意,不必了。”

戴宇在呼延合军队里的态度,远比现在要低调的多,也客气礼貌的多,不过,他的低调,只是为了让那些有可能认出自己的人,尽量无法接触到自己,他的客气礼貌,也仅仅只是因为这里的人,品行还算不错,有说骗,有诈骗,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总体来说,都是一些热心肠的好人。

正因如此,戴宇和这些人相处的还算勉强合格,只是,并不融洽。

人说是野狗才成群,猛虎总独行。

然而事实情况,却并非如此,世上野狗那么多,如果不报团取暖,是无法生存下去的,生存就是活着,这最是重要了,毕竟,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反观猛虎,属于是风险大,回报大。

风险大,在于孤身一虎,容易寡不敌众,深入埋伏,没有援护。

回报大,在于双拳若是胜了四手,就可以独享猎物,吃独食,可比分享,有意思多了。

深知自己是什么人,要做什么事的戴宇,一直有一个非常伟大的想法,他觉得,以自己的能力,未必可以彻底改变天下局势,如此,倒不如暂时放下仇恨,为呼延合尽心尽力的工作,以保全一方水土,也算是贯彻大义精神了。

可惜,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真的是无法用偶然来解释,有的时候,真的是必然。

在戴宇入伍后的这段时间来,呼延合军队的内部,出现了几次大整改,原本闲赋的预备军,似乎减员了许多,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有人猜测,是告老还乡,退役了。

可这些人当中,俨然有三十岁出头的年轻人,谈不上告老还乡。

也有人猜测,是调派到其他区域了,毕竟呼延合名义上还是晋人,服从晋王的命令,属于是理所应当。

可是,这些说法,可以骗的了别人,却骗不了戴宇,早就已经得知事情真相的戴宇,在听到了这些战友们,个个崇拜呼延合,恨不得献出生命的强烈呼声后,他,真的有点心态爆炸。

面对这种杀父杀母的仇人,面对这种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作为一个人,他忍不了,作为一个初生的拔魔战士,更忍不了。

如此,才有后来的叛晋归楚,才有后来的戴宇,引动天地正气,吸收云层间的电能,杀败魔兵魔将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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