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 / 1)

商瑶懒得搭理那人,自顾自就低着头玩自己的头发去了。

她手指尖绕着头发不停地来回搅动,谢继辞抬头便看见那人的头顶,葱郁茂盛的黑发覆盖着那人,商瑶低着头时双睫也在时不时忽闪忽闪地闪动着,谢继辞看着那人的头,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下,谢继辞眼神透露出饥渴的神情,整个人显得饥渴异常。

商瑶就这么看着那人,也不管后者是否会生气。

整个房间又顿时安静了下来,商瑶心里忽然一阵慌忙的感觉,眼睛不自觉地忽闪忽闪的,整个心里发毛,说不出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半晌后,从头顶传来那人略带饥渴的声音,谢继辞就这么看着那人,

“阿裕。”

王岳阳脖子都快伸断了乔裕也还是没有搭理他,他脸上笑呵呵的,乔裕眼皮都不抬地盯着地面。

“阿裕!”他提高了嗓音,声音有些大,讲台上的人话语一顿,抬了抬眼镜。

王岳阳意识到自己声音大了之后又忙低下了头,乔裕个子很高,刚好把他挡住,所以当化学老李抬头时只看到乔裕低着头走神的样子。

他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音:“咳咳……”

全班同学都抬头看着他。

“乔裕。”

被喊到名字的人悠然抬头,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那时有阵风吹过来,穿过他的掌心,空洞、虚无。

“老师?”他偏头看向讲台上的人,老李没有说什么,只是一个提醒,提醒他上课专心一些。

可这样的提醒却让他更加走神,手掌空泛地在桌子底下握了握,却只有炎热的风不停地吹过去。

一季又到了尽头。

课间他们没再出去,乔裕坐在凳子上,等着王岳阳给他编故事听。

“阿裕,你就这样放过那个小子?”丁俊走过来坐在他前边的凳子上,背对讲桌,乔裕抬眼看了他一下,“不然呢?”

王岳阳伸长脖子过来,几个人把乔裕围在了中心。

“我觉得他应该知道其他那些人在哪里,要不放学以后堵着他再问一遍?”王岳阳义愤填膺地说道,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乔裕就阴冷地斜瞟了他一眼。

他瞬间就败下阵来:“阿裕!”

乔裕没搭理他。

“老乔!”

乔裕:“……”

“哥!”

乔裕:“我作业你抄谁的?”

王岳阳愣怔住了,乔裕裂开嘴角,周围的人见状都笑了,有人拍了下王岳阳的肩膀,他自己先是一愣,然后也跟着周围的人笑了起来。

“抄钉子的。”他抬手挠了挠头发,众人哄笑,气氛融洽。从外人看来这根本不像恶势力群体,倒像是一群只会插科打诨、不思进取的单纯学生在玩闹。

“哥,那那江焱的事?”丁俊又开口,众人都在笑,乔裕却面色一僵,眼皮又沉了下去。

“要不我们放学堵着他再问问?”他继续说着,乔裕依旧没说话。

他知道,丁俊无非就是想融入他们这个群体,而最好的方式就是在有乔裕的地方出现并能说上一两句话,最好是能动上手,可他太激进,乔裕感到有些不舒服。

“下次别再帮我抄作业了!”他伸手指向了王岳阳,后者还在和旁边的人说笑,被提到的时候面色一僵,甚至背后还有一丝发凉。

这话不仅仅是说给王岳阳听的,因为乔裕手指一收,斜睨了一眼正前方的丁俊,目光凶狠又略带了丝侵略性,他是在警告他,不要替他做决定。

丁俊是个聪明人,收到眼神后就噤了声。

乔裕的这个小动作没有多少人注意到,既不下他脸面,又给了他警告。

在这个小群体里,乔裕并不是绝对的头,但要是论狠,没人能和他相提并论。而当初他们这群人的中心也不是乔裕,只不过是能在一起打架罢了,他的手段也没有多特别,就是一句话: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那时候的他还略小些,不讲究什么打男打女的事情,只记得好像是有个女生拿他开玩笑,他生气了就给了她一巴掌,也是从那时候起,他慢慢变成了个学校小混混。

名声比林琅的更大更响。从小到大,那个女生也是他第一次打的人,直到现在,都没有第二个。

下午放学的时候他站在路边等红绿灯。眼前车来车往,头顶乌云密布,偶尔有风从巷道口吹过来,他的头发在风里飘飘忽忽的,有碎发戳进他的眼睛里,扎着疼。

他低头理了理头发,目光下斜,右下角一直有个影子在晃来晃去,乔裕保持着原来的动作,等目光清楚一些了才看清楚。

是一个清瘦的身影,还有一头被禁锢的黄发。

他目光一顿,绿灯亮起。

乔裕提脚,后者还在窥视着他。

他脚尖往后一挪,林琅察觉到,拔腿就跑。

乔裕提脚追了上去,林琅跑得快,这一片她又轻车熟路,一下子就没了踪影。

他追到岔路口时便停住了脚,前面是个老旧的筒子楼小区,住的人有些杂,正在犹豫间,他手掌虚虚地握了握,有风刮过。

乔裕这才察觉到,他的掌心一直都在等待着一个柔软又坚硬的手臂。而那个手臂,就是林琅的,骨头很硬,皮肤却柔软滑腻,他抬头,毫不迟疑地就跑了进去。

她跑得有些急,乔裕没追上她很久了林琅也一直在跑,她没有安全感,直到跑到拐角处没有人了才肯停下,她摘下口罩,脸上额头上已经有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背脊上也有,细细密密的,与吊带黏在了一起。

她低下头,大口喘着粗气,整个人背靠着墙壁。

这是她最后一次回来,因为休学手续还没有拿到,而为什么尾随乔裕大概是心里的胜负欲作祟,她想偷袭他一次,至少不能理亏着离开,但是他这个人太过小心谨慎,风吹草动他都很轻易就察觉了。

林琅手掌撑着腰肢,她穿了一身黑,不易被察觉,可他低估了乔裕,不一会儿他就追到了附近,他停下左右望了望,有一只胳膊露了出来,他嘴角上扬,脚步轻巧地走了过去。

正喘气间她撑着的胳膊就猛地被抓住,林琅吓了一跳,回头就看见了乔裕那张白净好看的脸。

这个人太过神出鬼没,林琅纳闷,他到底是怎么追上她的?

天上黑云密布,暗潮汹涌,角落里两届校霸会面,两人四目相对,暗自切磋着。

她眼睛瞪得大大地看向乔裕,那个人却眼皮微扬,双睫颤了颤,上下打量着她——从笔直修长的大白腿,到被深色衣服层层覆盖着的腰肢,再到……

“乔裕!”

林琅甩手就招呼了过去,乔裕偏头躲过了,她脸颊潮红,还没从刚刚的疾跑里恢复完全就被他逮了个正着。

“在呢。”他轻慢开口,眼角上扬,整个人显得奸邪又媚态横生。

林琅心里暗暗吐槽:这是个男人呢,还是个伪娘子啊!

翌日,整座霓山从钟鼓声中被唤醒。

圣姑连夜归来,手里拿着的,是阿恒交给她的扫魂鞭。

凤舞跋涉千里,从女娲殿内取出的圣物。

一切如常,天若站在大殿外,等着寻女娲后人的弟子归来。

可等来的,却是一个意气风发,满目愁怨的凤舞。

霓山之巅,南诏之南,凤舞一步一步,带着女娲一族的信念而来,她眉宇间再没有半分稚嫩,所到之处皆是信服的信众。

大地之母的气度,让她无所畏惧。

天若见状和悦一笑:“凤舞姑娘归来了?”

她不理他,依旧往他这边走来,此刻从他嘴里道出的话,凤舞一律视作胡言乱语。

圣姑此刻已经来到了两人中间,凤舞从她手里接过扫魂鞭,直指殿下之人,“天若,你荼害生灵,不顾南诏子民安危,私自炼取魅惑人心的毒药,还妄想生祭女娲后人,你罪恶滔天,其罪当诛。”她说得壮阔,整座大殿只有她一人的声音,所到之处皆是动天破地的气概。

圣姑欣慰地看着她,众人亦对她另眼相看,与之前屠戮时的神情不同,那是带着臣服和钦羡的神色。

被举发之人仍旧面色不改,只见他微扬唇角:“女娲后人不去拯救苍生,怎来我霓山诬陷于我,怎么,祭天大典上仓惶逃走的可不是我。”

凤舞轻蔑地看他:“你到此刻还死性不改?”

说着她便挥动了下手中的圣物,只见那物瞬间生出弯钩般的荆棘来。

有位年长的见状便上前劝住了她:“姑娘不可,此鞭乃是女娲娘娘收服恶兽之灵物,一鞭断命,二鞭送魂,三鞭夺魄。见姑娘此番阵仗,只怕是不会放过师弟的。”

她目露凶色地怒视他:“知道便好,我亲眼见到你们霓山的弟子炼制毒药,掩埋尸骨,我问过那些弟子,这一切都是听了大宗长老之言才敢为。”

“百姓死而有所坟冢,我派弟子为其寻一墓穴,也是为断绝疫症侵染别的百姓。”他继续诡辩道,在看见扫魂鞭是便已乱了分寸。

“你还想诡辩!”

凤舞再没争辩,扬鞭便是对着他一抽,只见那鞭还未触及到他便是荡开千般气魄,天若往一旁躲闪,在场之人皆被此物惊到,鞭子抽在柱子上,晃动了整座霓山。

“你不可任性胡为!”有人上前怒骂她道,凤舞不听,目光直直落在躲闪的天若身上。

“此鞭灭恶除邪,若遇心术端正之人是不会有伤痕的,若你们长老正气凛然,是不会被伤及的。”说着她便又趁其不备扬鞭抽在了他身上。

大殿之上只剩下他的声嘶力竭,那声动破云霄,众生皆看到,天若被扫魂鞭抽地血肉模糊,面色扭曲。

众人皆对他议论纷纷,圣姑在一旁看着,余光撇到一个少年带着几位耄耋老人而来。

整座霓山成了审视天若罪责的业场,凤舞身姿翩然,对着霓山其他人道:“修道为匡扶正义,造福苍生,我本以为你们个个披着道士的衣裳便是一心向善,不想我亲眼见到你们屠杀百姓,残害生灵。或许你们长老还不知,南诏的这场劫难,正是你们所推举的这位天宗长老谋划的。他不但是要屠戮生灵,他的唯一目的……”

她神色萧然地看向那狼狈之人:“是我。他想借着拯救苍生的口号将我生祭于天,而所为的灵力重铸也不过是他的谎言,一旦女娲之身被毁,世间便再没女娲后人可言。他狼子野心,心狠手辣,试图谋天。”

说着便又是狠狠一鞭,天若被打得皮开肉绽,再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可他眼里依旧带着恨,凤舞知道,他还妄想着挣扎。

“阿恒。”

众人看向被喊到之人。

只见阶上一少年带着几位老者前来,他们中有人瞎眼短腿,而有的则面目全非。

“这便是你们弟子所犯下的业障。”

当日霓山之巅一片混迹,凤舞霸气威严,那是第一次,人们被女娲后人的气势震慑住。

被责打之人最后也在扫魂鞭之下灰飞烟灭。

原来他所为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那至高无上的大地之力。

整座霓山从此消陨,所有的弟子都被遣散,凤舞收回了扫魂鞭,世人唯一记得的,便是那位威扬四方的女娲后人,令人惊艳又折服。

罪责讨伐之后,几位长老下山救下了还在苦难中的百姓,一切的罪与罚都在顷刻间被遗忘。

凤舞下山为患病的伤者治疗,圣姑与阿恒亦在其中,圣姑灵力重在治愈,阿恒与她没有法力,只得替伤者煎药疗伤。

山下一切又安然。

蒙着面罩的少年依旧冷峻孤傲,可他却一直在凤舞身侧。

月色下,她收敛了一身心力,疲累地依靠着大树。少年则在一旁静立,他双睫微垂,盯着地面出神。

凤舞看着他,心里有股莫名的情绪,只知道,有他在身旁的感觉很好。

从被救下那一刻起他便一直坚定地站在自己这边,她要查明真相他便带着她去,她失控发疯时亦是他在身边阻止安慰,而最后的审视也是他一直站在她身后,凤舞静默笑了下。

“阿恒。”她突然叫他。少年抬头,目光清冷平静。

“有你真好。”

那一刻,夜风吹拂,少女的眉眼娇媚,眼睛清亮有神,一张朱唇微启,眉目含笑,发丝在风中摇曳,美得不像话。

他看得出神,风吹动了云层,一星半点地遮住了月光,少年的半张脸隐没在了阴暗中。

凤舞看到他若有所思,眼神空泛。

不过所幸,一切都已风波停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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