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王氏不傻,她只是太急切了,急于收拾白梦瑾,所以才会在一见面就找茬儿。
结果没有难为到白梦瑾,反倒让白宗政一番奚落顶撞,以至于下不来台。
被儿媳妇白吴氏一提醒,白王氏也想明白了,要收拾白梦瑾也不在这一时半刻,往后有的是机会。
白宗政每天都得去政事堂,不在家,白王氏想折腾白梦瑾那还不容易么?
以前大房那几个媳妇进门的时候,哪个也没少被她磋磨,不也没怎么样?
白王氏想到这里,冷静了下来,压着心头的火气,张口就要说话。
结果还没等她开口呢,那边的白宗政倒是先说话了。
“老夫人喜静,不爱旁人打扰,你也不用每日都去请安,隔三差五的随着你几个嫂子一起过去,陪老夫人聊聊天就行了。
再者你也很忙,还有不少事情要做呢,得闲了过去看望一下长辈就好,你是晚辈,没人跟你计较这些。”
白宗政一脸慈爱的看着白梦瑾,笑呵呵说道。“我们小七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你有这份儿心就行,长辈哪会挑你的理?”
屋里众人听到白宗政的话,反应各自不一,精彩极了。
林氏妯娌三个心里暗暗高兴,该,让你摆祖母的谱儿,这下打脸了吧?
不过是个继室,还真把自己当成国公府的老夫人了?成天摆着祖母的架子拿捏晚辈,哼,给你脸你是老夫人,不给你脸你算个什么?
白梦瑾心里也觉得好笑,这位老夫人真的是把她自己看的太重了,真以为这个国公府是她的天下不成?
一个继室,丈夫没了,要仰仗着继子才能在府里立足生活,按常理来说,不该是夹着尾巴小心翼翼做人么?竟然这么嚣张?
想来是以前白宗政太善良太好说话了,才纵的白王氏和二房这么放肆。这种人啊,还真是不能惯着,一惯就上天。
说起来,像白府这种情况,最好就是分家,让二房搬出去另过,可以避免许多麻烦。
不过这白老夫人还健在,二房也没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若眼下就分家,传出去对白宗政名声不算好。
不知就里的外人,保不齐会说白宗政升官发财了就欺负亡父的遗孀,不顾继母和弟弟死活将人赶出去,不容人。
白宗政如今也算是封侯拜相官居一品,最是要爱惜羽毛在乎名声。
这官场如战场,那些御史言官没事还要找事呢,若白宗政真的提出分家将二房撵出去,还不知道有多少御史要参他呢。
虽说不影响什么,可毕竟膈应人,闹腾太过了,皇帝那里也不好看。
白梦瑾扫了对面二房众人一眼,将白王氏的愤怒、白吴氏的尴尬、白宗敏的讳莫如深、白秀瑜的嫉妒不甘,全都看在了眼里。
不由得叹口气,这个二房看起来,还真是不怎么省心啊,得提醒父亲一声,往后多留心二房的动向。
升米恩斗米仇的事情太多了,以往白宗政不跟二房计较,纵的他们野心不小。
如今管家权被夺,白王氏在府里没了话语权,就怕二房会因此怀恨在心,再生出什么事端就不好了。
白梦瑾脸色平静没什么表情波动,可对面的白王氏却被气的快炸了。
这算怎么回事儿?这白府里还有没有她的一席之地了?
她好歹也是堂堂国公府的老夫人啊,白宗政的继母,他怎么就敢这样对她?
难道他就不怕有御史参他一本,说他不孝么?堂堂相爷要是被扣上个不孝的名头,前程还想不想要了?
白王氏怎么也压不下这口气,张口就要朝着白宗政发火,不想这时手臂却是一疼。
白王氏张口就要骂人,结果顺着手臂看过去,却是她亲生的儿子在掐她。
“阿娘,今日是中元节,祭拜先祖的大日子,别耽误了时辰才好。
小七已经回了府里,母亲若是喜欢小七,往后随时可以叫小七去宁晖院叙话,不急在这一时。”白宗敏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母亲使眼色。
“兄长,时辰不早了,祭拜先祖要紧。”白宗敏一脸歉意的向白宗政行礼。
“是啊,是啊,母亲,来日方长,祭拜先祖事大,不能耽误。”旁边的白吴氏也跟着打圆场。
有这夫妻二人出面劝说,白王氏还能如何?只好暂时压着心头的怒火,朝着白宗政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那就开始吧。”
白宗政自然也不愿意跟白王氏这等妇人计较,时辰确实不早了,一家子还没吃早饭呢。
赶紧祭拜了先祖,用过早饭后,他还得去政事堂,朝政一日也不能耽搁。
今天算是特例,皇帝给朝臣们放了半日假,稍后还得去处理公务。
“开始吧。”白宗政轻咳一声,那边几个管事忙把祭拜祖先需要的东西送上来。
当下习俗,中元节祭拜祖先时,须得用新米、新酱、冥衣、时鲜水果、彩缎、面棋等物,另外还有鸡冠花,也称为洗手花,供奉于祖先灵位前。
白宗政作为大家长,自然是他带头,于是上前拈了香点燃,手持香火祷告之后,插在了香炉之中。
白六郎作为长房嫡孙,朗声宣读祭文,祭文读罢,炉中香火也燃烧大半。
于是白宗政带头跪下,白家一应人等跟着齐齐跪下,叩拜先祖,礼毕方起。
按理,祭拜之后还要在这边少待片刻,然后才可以各自离开,回去用早饭。
白宗政领着众人刚刚起身,还没等说什么呢,外面却有仆从急匆匆进来。
“相爷,外面来了位僧人,说是与府中人有缘,想要见相爷一面。”来人禀报。
“府里请了僧人?”白宗政闻言一愣,他好像没吩咐这件事吧?
按临安城习俗,中元节这日,达官贵人府上可以请高僧到家,讲经说法、悼念先祖、超度亡灵。
据说今日史相府上就请了几位得道高僧来做法驱邪,白宗政不想被人说三道四,故而没有请僧人。
他以为是府里有人请的,所以才这么问。
林氏和白六郎都是一愣,就连白宗敏夫妻也愣了下,然后各自摇头。“没有啊,我们都没请。”
僧人不请自来,这倒是奇了,不过人家既然登门,自然也不好拒绝。
如今这年月,百姓尊佛重道,对于出家人都格外宽容尊敬,有僧人不请自来那是很荣幸的事情,岂能慢待?
“快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