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梦瑾随着内侍一路出了大内,来到和宁门下,便瞧见白六郎陪着一位年纪在五十左右的男人,正神色焦急的向和宁门内张望。
男人大概一米八左右的个子,在江南来说,那就是很高了。
身形修长,一身文官的服色在身,儒雅稳重,不见丝毫武人的凶悍。
脸色也不算黑,剑眉虎目,眉目端方,颔下三缕胡须,飘逸潇洒。
一看就知道,这位年轻时肯定也是帅哥一枚,即便是如今,那也是帅大叔行列。
只一眼,白梦瑾便认出来,那就是白宗政,她的父亲。
“小七拜见爹爹,爹爹可安好?”白梦瑾上前,屈膝福一礼,眼睛莫名酸涩。
白宗政眼含热泪,看着从和宁门内缓步走来的少女,跟亡妻九成相似的容貌,让白宗政的心猛地揪紧,疼痛不已。
“小七,我的儿,爹爹终于见到你了。”
白宗政伸出颤抖的双手,扶着白梦瑾起来,闺女大了,已然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抱在怀里。
“是爹爹不好,晚了这么多年,才找到小七,这些年你受苦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白宗政铁打般的汉子,此时此刻也忍不住落下激动和悔恨的泪水。
“小七没吃苦,这些年过得很好,爹爹不必自责。
爹爹是大英雄,驻守边关保我大赵国土完整,护我大赵百姓安宁,小七为有这样的爹爹而自豪。”白梦瑾摇摇头,将眼角的泪抹去。
“如今小七能回到阿爹身边,已然知足,阿爹可千万别再自责悔恨,否则小七于心难安。”
“好,好,还是我儿懂事,走,阿爹带你回府。”
白宗政是个大男人,自然不能哭哭啼啼没完,刚才就是一时激动落了泪,此刻胡乱将眼泪抹掉,便这么扯着女儿,要带她离开。
“白相爷慢走,这里还有官家和圣人给七娘子的赏赐。
某奉了官家之命,护送这些赏赐到国公府。”那边,皇帝身边的内侍开口说道。
白宗政方才眼中只有女儿,并没有留意其他,此刻才发现,那边还有不少内侍,领头的正是官家身边的陈忠,后面那些人抬着不少东西。
“原来是陈都知,请恕白某方才太过激动,只顾着与女儿相叙,失礼失礼。”白宗政忙朝着陈忠拱手致歉。
“相爷与女儿时隔多年相聚,大喜,某在这儿给相爷道喜了。
相爷,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尽快将七娘子迎回府好好安顿吧。”陈忠自然不会计较这点儿事情,微笑着向白宗政拱手道贺。
“是,是,那就烦请陈都知移步白府,正好府中备了酒席。”白宗政连忙点头称是,这会儿天色已然不早了,是该赶紧回府。
既然陈忠是奉了官家之命送赏赐到白府,那肯定不会此刻便将赏赐移交,白宗政也没矫情,直接邀请陈忠到白府喝酒。
陈忠欣然点头,“那某就不跟相爷客气了,今天便去府上叨扰一番。”
于是,白梦瑾在两位女使的搀扶下上了马车,白宗政父子还有陈忠骑马,后头一溜内侍抬着担子步行。
就这样由和宁门一路向北,来到保民坊的永国公府外。
此时,永国公府正门大开,白家大郎媳妇林氏、二郎媳妇赵氏、三郎媳妇陈氏,领着府中上下人等,列队在府门外等候。
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大片人。
白宗政父子下马,后头马车也停了下来,林氏妯娌三人先是上前向白宗政行礼,接着便来到了马车前。
“七妹,到家了,嫂子们来迎你回家。”林氏刚一开口,这眼泪就忍不住了,忙用帕子擦了擦。
白梦瑾被两位女使搀扶着下了车,抬头看向眼前的三个年轻妇人。
白宗政六个儿子,目前只有大郎、二郎、三郎娶了媳妇,肯定就是眼前这三人了。
“小七见过三位嫂嫂。”白梦瑾上前一步行礼。
“这些年等啊盼啊,总算是把妹妹盼回来了,七妹,来,嫂子们领你回家,咱们进府再好好说话。”
大郎媳妇林氏上前,握住了白梦瑾的手,一脸和气的笑意言道。
白梦瑾点点头,“多谢嫂嫂。”大门口的确不是闲聊的好地方,先进府要紧。
林氏扯着白梦瑾的手,赵氏、陈氏两人一左一右拥簇着,缓步向正门走去。
这个时候,府中一应仆从齐齐行礼,“奴婢等拜见七娘子。”
国公府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在府外迎候了一阵子,哪能不惊动旁人?
此刻府门前大街上,好多人都停下来围观,议论纷纷。
陈忠也已经下了马,后头抬着礼盒的内侍们正好也到了。
于是陈忠高声唱和,“奉官家口谕:白府七娘,温婉淑德、娴雅端庄、聪慧可人,深得圣人欢心。
圣人怜惜七娘子年幼便与家人离散,流落在外多年,身世凄苦,特赏赐如下:白银一千两、铜钱五百贯、锦缎布帛数十匹、金银珠玉首饰若干……”
随着陈忠唱和,回头的内侍陆续将赏赐放下,一一摆在了国公府门前。
而白宗政则是率领白府上下人等躬身行礼,“臣白宗政,谢官家圣人隆恩。”
国公府门前这一幕,着实惊呆了那些看热闹的人。
有知道内情的,此刻也不由得感慨起来。“白府七娘子走丢十几年,前些天突然说找到了,大家伙儿都等着看笑话呢,不成想真的是七娘子。
瞧人家进府这个排场,官家和圣人给了这么多的赏赐,这往后谁还敢再胡乱嚼舌根子?”
“哎,这谁不知道啊?之前那些流言,还不是史相爷府上流传出来的?
白相爷有军功在身,如今又入朝参政,史相爷这是害怕了,所以才散播流言针对白府呢。”有人看了看左右,小声的议论起来。
“你不要命了,这话也敢胡说,史相什么样的人你不晓得啊?当心让他们家人听见,明天你脑袋就得搬家。”
旁边的人一听,吓得赶紧离那人远一些,生怕被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