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的本命技当然不仅是忽悠。
作品是他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人物也是他塑造出来的,纵使不清楚所有的细节,人物性格总是清楚的。
甘瓌和他的父亲甘宁一样,好勇斗狠,却没什么政治头脑。
当然也可以说,甘宁未必不懂政治,但他不屑于背后搞人的权谋,宁愿在战场上拼杀。
五大都督中,甘宁最好战,走得最远,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倒在战场上。
这和他的性格有关。性格决定命运,这件事本身并没什么稀奇。甚至对甘宁本人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个带点浪漫色彩的结局。
只不过对其他人来说,这件事成了一个可利用的话题,因此引发了爪哇大议。
老庄当时只是在《尾声》里提了一笔,没有展开,所以细节如何发展,他无从把握,哪些人会兴风作浪,他也不清楚,只能借势而行。
势,他是清楚的,这才是他最大的优势。
至于细节,忽悠别人有难度,忽悠甘瓌还有难度吗?
作为十年老作者,他的成绩虽然惨不忍睹,智商还是在线的,绝不会出现百万大军无后勤作战那样的奇葩情节。
老庄用诚恳的眼神看着甘瓌,一步步地诱导他开动脑筋,猜想可能存在的幕后黑手。
作为京城纨绔圈的一份子,甘瓌虽然和刘禅一样是边缘人,终究要比刘禅了解的情况多一些。没费老庄多少心思,他就逼近了目标,只是脸色也跟着跟着越来越难看。
“怎么了?”老庄循循善诱。
甘瓌的嘴角抽搐着,脸色有点泛白,无力的争辩道:“家父……家父向来不问朝中事务,又没得罪过他们,他们……怎么能这么干,在家父背后捅刀子?”
“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不共戴天。”老庄含糊其辞的说道。
甘瓌瞥了“刘禅”一眼,转身就走。老庄连忙叫住他。这么好的机会,他可不愿错过。“老甘,你准备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甘瓌气急败坏。
“认怂?”
甘瓌咬着嘴唇,不说话,眼中闪着不甘的光芒,却又有些犹豫。
“想报仇吗?”
甘瓌瞅瞅“刘禅”,语气有所松动。“公嗣,你有办法?”
“办法肯定有,只是不敢保证有用。万一没用,你可别怨我。”
“那当然,那当然。”甘瓌连声说道:“你快说。如果有用,我必有重金相谢。就算没用,我也不怨你。”
“好,一言为定。”老庄举起手。
甘瓌不假思索的举起手,与“刘禅”击掌为誓。“一言为定。若有食言,死全家。”
老庄暗自撇了撇嘴,自动忽略了这句毒誓。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不能解脱罪名,甘家的下场也比死全家好不到哪儿去。至于他“刘禅”,全家一共两口人,其中一个还不能算人。
“你仔细想想,谁能镇得住那些人?”
甘瓌眨了半天眼睛,用力地摇摇头。“那些人最喜欢抱团,又能说会道,宫里还有皇后和几位夫人呼应,谁能震得住他们?”
“陛下也不行?”
“陛下……”甘瓌迟疑着,半天没说话,眼里却闪起一丝希冀的光芒。
老庄接着说道:“你真以为这些人是冲着安东大都督来的?才不是呢。他们是冲着陛下开拓四海的方针来的,安东大都督只不过是牺牲品。”
甘瓌目光闪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老庄再接再厉,又浇了一大勺油。“不过他们胆子也太大了,堂堂的安东大都督,他们也敢下黑手。如果不严惩,以后岂不是要对陛下动手?陛下那么英明,自然清楚其中的利害,绝不会坐以待毙。有陛下撑腰,你有什么好怕的?”
“好像是这样。”甘瓌再次点头,用力拍着大腿。“这可是叛逆的大罪啊,要诛连三族的。”
“对啊,诛他们三族,为安东大都督报仇,够不够本,解不解气?”
“就这么干!”甘瓌激动起来,起身又要走。老庄连忙一把拉住他。“你着什么急啊,我还没说完呢。”
“你还没说完?”甘瓌惊讶的看着“刘禅”。
老庄暗自警醒,好像是有点太兴奋了,一开口就习惯性的灌水。不过这件事真不能不说,让甘瓌这么莽撞地去告,和自杀没什么区别。
“你说有人害安东大都督,有证据吗?”老庄提醒道:“诬告可是要反坐的哦。”
甘瓌眨着眼睛,也愣住了,连忙又坐了回去,一脸讨好地看着“刘禅”。“公嗣,你说,我该怎么办?爪哇远在万里,我就算想去找证据,也来不及啊。”
“所以说,你不能去告,要让陛下觉得其中有问题,主动派人去查。”
甘瓌一头雾水。“你刚才不是也说了,陛下英明,知道这里面有问题吗?”
老庄鄙视地看了一眼甘瓌。“可是陛下不能自己说,需要一个由头。”
“什么由头?”
“这样,你别的什么也不要做,回去之后,让你阿母上书请罪。就说安东大都督兵败爪哇,不仅葬送了将士的性命,有损国威,更让人有机会以偏概全,质疑陛下开拓四海的国策,影响甚大。请陛下彻查安东大都督兵败之过,引以为鉴。”
“什么,请陛下查家父?”甘瓌眼睛瞪得溜圆,叫了起来。
“你懂个屁。”老庄忍不住抬手敲了甘瓌一记。“不查,怎么知道有人捣鬼?再说了,爪哇万里,一来一去,没半年不会有结果。结果出来之前,谁敢说这肯定是安东大都督的责任,就是别有用心,欲加之罪,明白吗?再说了,你家都主动请罪了,他们那些正人君子,还好意思痛打落水狗?”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甘瓌连连点头,拱拱手,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眉头微皱。“公嗣,你刚才说谁是落水狗?”
老庄微怔,随即跳了起来。“比喻啊,比喻懂不懂?夫子还说自己是丧家之犬呢,你当一回落水狗怎么了?这件事扳不回来,你可就真成了落水狗了,那些人不拍死你,我跟你姓。”
见“刘禅”理直气壮,甘瓌莫名的弱了几分,讪讪地笑了两声,翻身上马,带着侍从们飞奔而去。
老庄松了一口气,坐了回去。
一个年轻人走了过来,站在老庄身后,幽幽地说道:“看不出,你还真能……”
话音未落,老庄突然跳起,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光,抽得那年轻人眼冒金星,抬腿又是一脚,将年轻人踹倒在地。
“干你娘,能不能别在老子背后突然出现。人吓人,吓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