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体型巍峨庞大,随随便便一个大跨步便轻松跨越四五里之远,两地相隔数十万里,何其之遥远,但奈何它块头大,又身法了得,不足一盏茶功夫便可安全抵达聚居地。
各座山峰洞穴内的族人们老远便听到动静传来,大地震颤不休,无需多做思索便知晓乃族长凯旋而归,相继兴冲冲涌出洞穴,抱团欢庆,但凡是猎到食物之类的大事,族人们凯旋而归,留守家园的老弱妇孺们尽皆庆贺迎接,这是该族诸多重要礼仪之一,族规森严,每位族人都必须无条件遵守履行。
与众多族人们纷纷相拥庆贺之后,便按照每家每户人口多寡来严格分配食物,此等大事历来皆以族长主持最为公道合理,每户族人均心满意足或抱或扛开心散去,返回各自洞穴,此间热闹嘈杂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便只剩下兄弟俩,以及它膝下子女几个小崽子在场。
几个小崽子眼巴巴紧盯着金色牢笼,撒泼打滚样样在行,心性尚且不成熟,似这等幼小年龄只知嬉戏玩耍,内心天真无邪,整天调皮捣蛋,闹腾个没完没了,它作为一族之长,又是这几个小崽子的父辈,平日里管教严格,可偶尔疏于训诫,凡事也无法事事巨细,性子会养成顽皮捣蛋些亦在所难免。
“喏,拿去玩吧!”坎巴特往日最受不了这几个小崽子闹腾不休,绕在它身边团团转悠,要这要那,这次亦是如此,为了不让它们在耳边喋喋不休吵闹得脑壳疼,干脆直接将手上那个金色牢笼递了过去。
几个小崽子互相争夺,抢来抢去,一路咿咿呀呀兴高采烈玩耍嬉闹起来,金色牢笼内那头蛮荒生物呜咽悲苦,浑身忍不住瑟瑟发抖,被当成小玩意儿抛来抛去,顿觉日子一片渺茫,指不定日后某天玩腻了,随手捏成肉酱亦极有可能,一想到此,它便愈发心如死灰,只好乖乖认清现实。
“可别玩坏了。”坎巴特眼见几个小崽子兴奋翻滚越跑越远,它冷不丁佯装严肃道:“若是不小心将它玩死了,我可不会再另找小玩意儿给你们玩了,你们几个小崽子可要给我牢牢记住。”
它们几个漫不经心敷衍了几句,一听便知不经大脑回应,互相打打闹闹,很快远离两兄弟视野跑得老远,它顿时长吁短叹起来,颇感无可奈何,一外出便疏于管教,几个母辈只知宠溺纵容,更无心管教,会如此调皮捣蛋也是没办法的事,唯有等凯旋而归之后,才会在教育这方面多上上心了。
“莫跑远了,记得准时回家吃饭。”它仍然不放心,大声叮嘱一句传出去。
“大哥,您就放心吧!”夕舯虞抛去真挚笑脸,“暗中有护卫照看保护着几位小主子,不会出事的。”
“也对,倒是我多虑了。”经他陡然一提醒,它才稍微转动脑筋回忆起这茬儿,它率先轰隆起身迈步走向自家洞穴,低沉催促,“咱哥俩先回去,那件秘宝还差最后一道工序即可大功告成,及早炼制完成,可别功亏一篑了,倘若因晚归而出现任何差池,那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嗯,大哥所言有理。”他重重点头完全认同,“走,我都快迫不及待欲一睹为快了呢!”
“莫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它哈哈豪迈大笑起来,头也不回声音轰隆隆搭话,“待炼制功成,定叫你大开眼界一番,届时你可莫当场吓傻了呦!”
“大哥,您可别老拿小弟我打趣了,哪有您说得那么夸张,我最多也就只会小小震撼一把罢了!”他强装淡定,一副云淡风轻的潇洒姿态,实则内心却颇为期待,恨不得立马见到秘宝炼制而成,好试试威力如何。
“切,你就使劲儿口是心非吧!”它一语道破,从他此番只言片语中轻而易举便摸个透彻,两兄弟虽相识日短,可却一见如故,短短时日便亲如同胞手足,除了脾性相投以外,相互之间坦诚相待亦是必不可少的关键因素,形影不离相处下来,早已无条件依赖信任彼此,是可以相互交托后背的生死兄弟。
他俩沿途互相打趣解闷,滔滔不绝谈笑风生,不知不觉已拐过几座连绵起伏的陡峭山峰,很快便相继钻入自家洞穴,七拐八绕来到洞穴最深处,与配偶亲热一番,之后摆放好所猎食物,让那群老弱妇孺全权负责剥皮抽筋掏空内脏,洗净架烤烹煮晚餐,而兄弟俩则沿着指定洞穴甬道来到一间宽敞石室内。
乍一进入此地,便炎热得汗流浃背,浑身不停冒汗,对于他如今修为而言丝毫无法抵抗酷热侵袭,迟早会因地火炙烤而亡,幸亏提前吞服丹药护持肉体,可依旧酷热难耐,而它因常年深受地火侵蚀,早已练就一身水火不侵的高超本领,区区地火根本不被它放在眼里,它照常行动自如,连汗水都未曾流下哪怕一滴,生命层次之高令人叹为观止,也令他竖起大拇指连连佩服惊叹。
这间宽敞石室乃炼制灵丹秘宝等所用,中央搭建坚固土胚架,牢不可破,一尊三足青铜鼎炉摆放其上,高逾千丈,底下那层土胚架轻松承受住其浑厚重量,土胚口熊熊燃烧,此处施展了强大阵法,用于汲取地底深处的地火源源不断充当天然燃料,方便随时可开炉炼丹,炼制日常所需之物。
眼下这尊青铜鼎炉被高温地火煅烧得通体暗红,鼎炉内各类天材地宝相互碰撞挤压,不断传来噼里啪啦轰隆巨响,也能清楚听见浓稠液体滚滚沸腾,炉盖缝隙处溢散各种宝物奇香,云蒸霞蔚,气味浓郁芬芳,引人陶醉流连。
兄弟俩此刻正并排静立于石室进出口,欣赏眼前所见到的宏伟奇观,每回来此皆能颇令他震撼叹服,沉醉其中无法自拔,可它却习以为常,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
坎巴特轰隆隆低下硕大头颅咧嘴一笑,“老弟,我先将‘青涟乳泉’投入鼎炉,这最后一件天材地宝也算收集齐全了。”
“好。”夕舯虞从深深陶醉中回归现实,他跟着仰头与之对望,轻轻颔首微笑简洁回答。
它跨步行至青铜鼎炉近前,二者相距极近,那滚烫高温不断炙烤其雄壮肉体,它根本不为所动,也对它造成不了丝毫伤害,它随后伸手抓紧炉盖掀起少许口子,一股浓郁芳香顷刻冲刷四散,弥漫整间石室,它那另一条强壮手臂也紧随其后抬起,张开手掌心对准那道口子,其掌心撕裂开一道近三百丈长裂缝,一道水柱从中喷涌而出,与鼎炉内各类天材地宝混合搅匀,用掉大半方才停下。
它赶忙封上炉盖,随即扭头豪爽咧笑道:“大功告成,眼下只需静候那件秘宝炼制而成,这段时日便好好修养身心,不出意外,约莫十日左右即可炼成。”
“真期待那天到来。”夕舯虞此刻完全暴露了内心想法,全然忘记了适才在外笑谈间掩饰的种种。
“看吧!”它哈哈大笑起来,忍不住又去调侃打趣他一番,“都说你口是心非,还打死不承认,这下说漏嘴了吧!”
他连忙捂嘴,脸颊一片通红,支支吾吾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好了好了,不打趣你了。”它笑够了便收敛住,“瞧你这一身脏兮兮臭烘烘的,赶紧去洗漱沐浴干净,待晚膳期间我再告诉你一件喜事。”
“喜事?”他顿时满脸好奇,正欲开口一问究竟。
“先去洗漱。”它趁他张嘴追问之际直接打断,语气斩钉截铁,丝毫不容置疑。
“好。”夕舯虞乖乖点头听话,立马转身朝热泉方向赶去。
待他沐浴更衣洗漱完毕,整个人顿时焕然一新精神奕奕,比以往更加超凡脱俗,他昂首阔步赶回客厅,正巧赶上晚膳准备妥当,他毫不客气迈步上前一屁股盘膝坐下,端起石盘细嚼慢咽,吃相优雅得体,与旁侧这一家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家子狼吞虎咽一声不吭,他虽极好奇那件‘喜事’为何,可它眼下不吐露详细告知,他也不敢多嘴过问,索性也跟着大家伙默默吃食起来。
过了一小会儿,它率先打破沉默直截了当告知,“老弟,你不是一直心痒痒想进那处禁地修行嘛!老哥准了,你用完晚膳过后即可前往。”
“真的?”夕舯虞压抑住内心那股强烈兴奋,不至于失了分寸,“可您之前一直不允许我私自擅闯,莫非那处禁地险象环生不成?”
“恰恰相反。”坎巴特微微摇头,“之前我一直不允许你擅自进入,是因为非我族类,是没资格入内修行的,但如今你我既以兄弟相称,我权衡利弊思索再三,愿为你破例一次,你既愿坦诚相待,说明你心怀仁慈,值得我为此深交。”
“那处禁地也绝非凶险之地,你大可放心入内修炼,无需多虑。”坎巴特将胸脯拍得砰砰响,再三保证,它心性豁达爽朗,外人若愿倾囊相助,它必以千万倍奉还。
“那就好。”夕舯虞稍稍松了口气,可紧接着又急忙询问道:“我若入禁地修炼,岂不是会大大拖延炼制‘破厄丸’的进程?”
“你大可放心,来日方长。”它打起马虎眼,语气随意道:“那张丹方已基本完善,你大可一边安心修炼,一边再在闲暇之余与我一同探究钻研完善残余即可。”
“这……”夕舯虞仍旧心存顾虑,他凡事都会斟酌考量再三,才会付诸行动,此事干系重大,事关该族未来是否能长久繁荣昌盛,他如今乃孤家寡人,怎可因小失大,若因此而打乱原有进程,他岂不是会自责一辈子,他此刻之所以犹豫不决,是因为考虑到个人荣辱得失,以及该族日后如何走向等诸多棘手问题,稍微走错一步,便满盘皆乱,故而此刻由不得他任意胡来。
“此事就这么定了,你不必再顾虑那么多。”它不像他那么深思熟虑,考虑种种因果得失,它只知有恩必报,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这便是它难能可贵之处。
“那好吧!”他拗不过对方,也只好欣然答应。
“这就对了。”它豪爽端起果酒,“来来来,干了这一杯。”
“喝。”他也连忙敬了过去,兄弟俩仰头一口闷下,彼此相视心有灵犀开怀酣畅大笑起来。
此间晚膳充满欢声笑语,好不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