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宸帝从还是太子的时候就看中的臣子,直到宸帝当上皇帝后,他更是被重用,甚至官拜丞相,位极人臣,极其显赫荣耀,他也深受帝王信任。
但……
他一直忠心的帝王,如今跟他一直以为的仁慈帝王有了很大的偏差……他忠心的帝王,好像根本不仁慈了……
恩同的事……
以前,恩同的事是他心里的疙瘩,现在,知道真相,更是他心里的疙瘩。
深受当今皇帝的恩惠,他没法不忠;可他又不想不义……恩同可是他同窗,也是他多年挚友,亲如兄弟……
是当今皇帝要恩同死的……
心中抑郁太重,才生了病,一天不如一天。
况且,他更不想助纣为虐。
于是,既然没法不忠,那他就辞官,想归隐了。
至于恩同,只能他死后见到人的时候,跟人家道歉了。
“唉……”张丞相还抑郁着,又在长吁短叹。突然听见外面声响,很快,便听见他长子的高声:“爹,太子殿下来了。”
张丞相被吓一跳,忙想撑起病体行礼,但凤君迟已经大步走到床边,忙将他给按了回去,说他身体违和,不让他行礼。
凤君迟又将他父皇让他来的意思说了。
但张丞相还是不敢躺着,改半个身子虚趴在床沿,算是给凤君迟这个太子殿下表示最大的敬意的同时,也道了谢,有气无力:“多谢皇上挂念,多谢殿下体恤,这身子,怕是养不好了。”
看张丞相十分憔悴,嘴唇干裂,老眼浑浊无神,一副受了巨大打击,才致生病的样子,凤君迟心中便有了数。
凤君迟看了南辕一眼。
南辕立刻会意,忙将张丞相的长子,以及屋里伺候的人全都请了出去,让房间里只剩下他家爷和张丞相。
张丞相一见,便知是有私话要与他说,心中打鼓,不知凤君迟想与他说什么。
凤君迟拿起茶碗,掀开上面的茶盖,慢条斯理的吹了吹,待喝了一口茶后,方开口,淡淡道:“心事太重,自然是养不好的,还请丞相心放宽一些,早日将病养好,辅佐这江山社稷。”
是辅佐这江山社稷,不是帝王……
张丞相多聪明的人,一听,就紧锁老眉,问道:“是牧小姐与殿下说的?”
凤君迟不否认,也不承认。
自然不是他心上人说的。
不过不难猜到。
他心上人之前帮着查余大人的事,查清了,施先生才收牧章为学生的。但查清了,为何施先生却没有将证据送去大理寺,让许大人重审余大人的案子?
反而,丞相意志越来越消沉,病了,还要辞官归隐……
丞相跟施先生的关系,施先生不可能不将找到的证据给丞相看,如今丞相这样,想必那些证据,根本不能拿出来,跟他父皇有关。
张丞相却以为就是牧笙与他说的,以为他什么都知道,立刻老泪纵横:“微臣追随皇上那么多年了,竟不知皇上是这种人……但皇上为何要这样做,让恩同将那些东西暗转到阳汀有什么好处……饿死了那么多百姓……还杀、杀了恩同五族四百多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