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靳许安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到九宫天时,方舟倒是没什么觉得稀奇的,看他衣服上的洞可以想到靳许安平时也必然不是对生活起居太过在意的人。
“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以后就是我们九宫天的新伙计,他叫靳许安。这位是秦文,我的副手,那位是老郑,是店里打杂的伙计。店里目前就我们三个人周转着,也倒还算忙得过来,以后要商业化发展的话还得再招一批懂古玩保养和算账的人。”
靳许安的指甲缝里还有着些机油,大概是不知道又在帮谁修了杂七杂八的东西之后赶过来的。
靳许安在裤子上擦了擦手,把手伸了出去:
“大家好,我叫靳许安。许安就是许下一世长安那个许安,以后多关照。”
秦文也是个性情中人,想着这人既然能被方舟看上并收入麾下,那定然不是个等闲之辈,也就放平了态度,客客气气的把人拉到一旁坐下:
“没事儿,以后就是一家店铺的人了,大家都是为了振兴九宫天的嘛!”
老郑和靳许安倒是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反正他俩以后是一个屋,有的是时间可以去慢慢聊前程往事。
“你先别忙着收拾东西,你帮我看一看,我最近收了一副东西,总感觉有点问题。”
方舟也没再寒暄,便把靳许安直接带入了他专门用来修复古玩的内间。桌子上赫然摆着那一套项链:
“你看看到底是不是来源不当,导致的有问题。风水方面的事情,你懂不懂?我想你之前在地底下那么多年,大多还是了解的吧。”
不料靳许安眉毛一皱,仿佛有些不可置信,又拿出了自己的眼镜,戴上之后仔细的摸索了一番。
良久他才开口道:“老板,这个东西根本就不是来源的问题,是它本身就是一件冥器。”
方舟大骇!怪不得如此邪门。
“这种东西就像是唐代的唐三彩一样。唐三彩一般都是放在墓里面陪葬的,这套项链也是如此,不过这一看这年头,也像是战国时候的东西。应该出自于战国中的一个贵族的墓,被人挖了之后才拿出了这么一件东西过来,大概是还用了些不太正当的手段。”
“也就是说这件东西,是被人盗墓盗出来的?”
靳许安点了点头:“做我们这一行的其实讲究很多,比如说在破了机关阵之后,旁边的很多金银玉饰之类的,其实想拿就拿,只要你带得走。我们有时候还是会讲究一些体面的,比如说给墓主人留一套衣服在身上,或者是留一套首饰,一般不会去轻易动他们的贴身饰物之前,就算在古玩修复大会上那一套兰陵王的面具,你还有印象吧?”
“我知道,那件东西也是被盗出来的。”
“那件东西的怨念其实也很重,因为盗此物的人手法实在是太过于下作,直接从人家脸上硬生生的撕了下来,像这种事情我和老白是绝对干不出来的。因为盗墓内部也有门派之分,每个门派的手法都不一样,我们这个门派恪守的原则,就是不去动他们的贴身事物,因为贴身事物跟随他们时间太过长,有一些是从生前带到身后的,贸然取走定然会勾起某些不好的邪念附在身上,久而久之得不到归宿,就成了半个怨灵。”
“所以其实兰陵王面具,最后你把那一层血肉处理掉之后,也就是相当于剥掉了怨灵和那件东西,以及同现实世界之间的联系,我本来还以为那件东西要被国家收为国有,我当时在现场就想了想,如果真的是无法修复的话,还是只有博物馆这样的人丁兴旺的地方,才能镇得住他。”
方舟有些意外,毕竟关皓月佩戴了这项链以来,就一直多病缠身,而自己接受兰陵王面具却毫发无损。
“是从地底下拿出来的每一件东西都会有怨气吗?”
方舟问出了自己心里想问的,因为如果从地底下拿出的每一样东西,都有这么一点带着诅咒性质的话,那以后九宫天的业务必然是不能收留盗墓贼所拿出来的东西了。
“其实也还好,主要是看墓主人的生平以及盗墓贼使用的手段吧。最近这两年,盗墓影视化不是也挺常见的吗?你看里面有些迷信的,还是会随身带个辟邪的护身符下去,这类东西虽然说在地面上来看没什么大用,但是在地下的时候关键时刻还是能帮你挡一些东西的,这是第一点,第二点就是拿东西客客气气的拿,采用一些正大光明的手段,走之前说一句,大家都是凭本事吃饭的。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别太残忍,别掏空。给你留个墓,让你挖个东西,够你吃个几辈子的饭,其实已经是别人福泽深厚了。你若是再贪心一点想要香车宝马美女好房子,你就顶多再下一个墓,再拿点东西出来。做这一行还是忌讳贪心。你毁了别人的容貌,取了别人贴身的衣物,别人怎么可能放过你呢?”
方舟点了点头,这叶蓁殉国时闹得轰轰烈烈,连秦王嬴政都有几分怜悯,想来那一袭白色羽衣之下,盖着的也是作为一个女子不屈不挠的灵魂。
“老板,你这东西的主人要么就是被送去和亲了,要么就是死在了战场或者宫廷之中,怨气很深啊。”
短短的时间内,靳许安已经窥探了一切,方舟笑了:
“你应该有很多年,没有干过和从事过盗墓相关的东西了吧?怎么今天一上手,感觉你还是挺灵光的?”
靳许安只是淡淡地一笑,笑容里有些悲怆。
有些东西是刻在骨血里的,从你接触到它的那一天开始,你之后的路不过就是在反复加深这个印在你血脉里的烙印。
“其实我们同一个师门出来的,不止我和老白,以及当时死在那一次的八个人。我还有些其他的师兄弟,有些早早的就金盆洗手,带着几百万的积蓄做点小生意,后面找了一个很爱他的老婆,给他生了一儿一女,也算是过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