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宁来晚了,望大伯父与大伯母见谅。”谢清宁缓缓走到厅中,按照规矩朝谢中枢夫妇行了大礼,当着外人的面,谢中枢自然和颜悦色道,“今日只是家宴,不必如此拘礼,快入座吧。”
“谢大伯父。”谢清宁刚想转身入座,却听那莫夫人开口,“这位姑娘应该就是贵府的七小姐清宁吧?”
见她竟然记得这个丫头,谢中枢一愣,秦雪脸上的笑容却是一凝。
“正是我家的七姑娘。”秦雪微愕后,精致的妆容上重现笑意道,“难得夫人记得她,还真是她的福气。”
“哪里,只是看着投缘罢了,”莫夫人盈盈含笑的朝谢清宁招手,“丫头,过来,让我仔细瞧瞧你可好?”
能够得到城主夫人的抬爱,兰陵城中不知会有多少人求之不得!谢清宁感觉到从右侧屏风后传来的各种目光,多数是羡慕嫉妒与恨,心中微冷,俏脸上却浮起欢喜的笑意走到她面前,躬身行礼道,“清宁见过夫人。”
“哎哟,还真是个美人胚子啊,你看这肌肤,晶莹剔透似水晶做的,和我家那个傻丫头真是天壤之别啊,”莫夫人一边拉她入怀一边笑着调侃,从她身上传出的芬芳香味令谢清宁有种恍惚的味道,像是刚出生时被母亲依偎在怀里的气息,眼眶不由湿润起来。
莫夫人轻抚她乌黑如云的秀发,堆着笑脸朝谢中枢说,“谢家主,听说这丫头本是谢氏四房的嫡出丫头,只因母亲早逝所以迟迟未入谢氏族谱,难得今日我与她一见投缘,能不能赏我个薄面,不如就趁今日这家宴给她正个名,也好让她母亲回归谢氏祠堂,享受家族里的香火啊。”
闻言,谢中枢神色微滞,半晌才笑道,“倒是我事多疏忽了,清宁这孩子本就是我谢氏的嫡出弟子,确实早该记入族谱,也好让兰樱妹妹早日回归祠堂享受香火才是。”他边说边转头看向坐在左侧中间位置的男子道,“四弟,这件事我记得同你讲过,你就是再忙也该腾出时间处理一下啊,没的叫旁人瞧了笑话。”
谢清宁不免在心中冷笑,但也忍不住偏脸看向他的亲四叔谢中怀。
谢中怀是个面相憨厚老实的男子,正因面相重,平日不太爱笑,看起来倒比谢中枢还苍老几分。
突然被兄长点名,他神色微怔,目光飞快的扫了谢清宁一眼,低头应道,“是,我知道,劳兄长费心了。”
“那便皆大欢喜了,”谢中枢满意的点头,有意揭开这个话题问莫城主道,“莫兄,听闻你的长子已进入夜氏族学进修,实在是件可喜可贺之事啊。”
男人们聊起了他们的话题,谢清宁自然不好再多参与,便朝莫夫人客气的道了谢,揖了礼,这才在早已候在旁边的谢大管事带领下拐进右侧屏风后的小花厅内入座。
可离开之前她也不忘将目光扫过坐在谢中怀旁边的谢中淳,他果然如同预料的那般一直盯着她头上佩戴的珠钗,那珠钗是她刻意按照母亲那件法器的样子打造的,模样十分逼真,难怪他会如此在意。
谢清宁了然于胸的挑了挑眉,收回目光绕过屏风踏入花厅。同上次宴请的场面差不多,谢氏的女孩子们都聚在这个小厅里谈笑风声,乍见谢清宁的身影,突然鸦雀无声,万籁俱静。
从她们的目光中,谢清宁读出许多的不喜与忿然,夹杂着羡慕与嫉妒,唯独没有亲人相见应有的热情。
谢清宁倒不在意能不能与谢氏姐妹亲近,便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在挽筝的搀扶下走向本该属于她的位置,等她坐定之后才听对面的谢华灵含笑开口,“清宁妹妹,你来晚了,理当罚酒三杯哦。”
她这一声“清宁妹妹”叫得十分亲切顺口,却引来好几个女孩子的不屑与嗤笑,谢清宁扫了眼目光最不善的两个,竟是谢中淳的长女谢华嫣和谢中怀的次女谢华棠。
“长姐,你何必对她如此客气,不过是个私生女罢了,有何颜面回归咱们谢氏的族谱!”首先开口说话的正是谢华棠,她今年只有八九岁的模样,却眼高于顶,一幅高高在上的姿态,与一母同出的胞妹谢华灵逢人便笑的温和迥然不同。
不知为何,谢清宁倒很喜欢她这种爽直的性格,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何必遮遮掩掩叫人心生厌恶。
所以,她不由多看了谢华棠两眼,感觉这丫头同谢华灵长的全然不似,或许一个肖父一个肖母,倒是蒲柳之姿很不出众,难怪会对她如此敌意,想必还是因为自卑的缘故。她收回心念,举杯朝着上首端坐的谢氏嫡长女谢华颜遥遥敬道,“大堂姐,清宁来晚了,先干为敬。”说罢,也不看其她人的脸色,勿自将杯中果酒全部饮尽。
谢华颜虽然神色冷淡,倒也没在公众场合让她难堪,闷声饮了口酒,这才转向众姐妹说,“大家都喝吧,今日家宴反正没有外人,只要不太出格,你们想喝多少也不用拘着,只是不要醉后出丑才好。”
谢清宁听她说话举止倒还得体,想必身为谢氏的嫡长女,主持这样的场合多了所以得心应手,倒比前几次针对自己的任性跋扈截然不同,一时也有些刮目相看。何况经历了上次中毒之事,也许她能因此改变一些,对她来说其实并不是件坏事,或许可以让她今后的命运有所改变吧。
想到这里,她转头看向谢华灵,遥敬一杯道,“五姐姐,清宁敬你一杯,就算是迟到的惩罚可好?”
谢华灵那样说原本只为缓和情绪,打破僵局,闻言自然笑道,“七妹妹如此说倒是见外了,来,我们姐妹干一杯吧。”。
众女眼看谢华颜都不肯针对谢清宁了,心中再不甘愿也只能承认她即将回归谢氏族谱与她们同为姐妹的事实,纵然不愿与她亲切也没必要刻意针对,便都假装她不存在,继续觥筹交错,欢声笑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