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气氛有些沉闷,谢华昭挠了挠头发,转头询问蓝咏之,“听说你祖父受了点伤,可严重吗?”
“伤倒不重,”蓝咏之神色微黯,“只是心胸郁结,已经抱病不起了。”
“怎能不郁结啊?听说你们家被带走的三名弟子都是极受家族重视和培养的目标,这次的事情的确有些得不偿失,你祖父哪能不呕气啊。”
蓝咏之没有说话,神情间的担忧显而易见。
谢清宁想了想才说,“蓝公子,心病还需心药医,你若想让你祖父尽快好起来,并救回那几名弟子,恐怕还得劝说蓝家主,让他忍痛割爱,务必交出那件异宝,否则夜氏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最终只会闹得无法收场。”
“这……,”蓝咏之神情微震,半晌才问,“只有这个办法吗?”
“恐怕没有别的办法。”谢清宁回答。
蓝咏之咬了咬牙,立刻起身告辞,打定主意回府劝说祖父交出异宝以平世子之怒,也免得同夜氏产生嫌隙,引来今后的无穷麻烦。
目送蓝咏之的身影离开后,谢清宁才对谢华昭说,“三哥,此事你最好不要参与,最近也少与蓝公子来往。”
“为何?”谢华昭瞪圆了双眼问。
“三哥难道没有想过,蓝氏私藏异宝之事,是谁告诉世子知晓的?”
谢华昭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道,“你……你是说,此事是咱们谢府所为?”
“不然呢?”
“这……这怎么可能!”谢华昭当场就炸了毛,跳起来喊,“是谁做的?这不是陷我们谢氏与不仁不义吗?来日……来日可叫我们如何面对蓝氏与韩氏?又叫我们如何在兰陵城立足?”
谢清宁挑了挑眉,端着茶盏并未开口。
等谢华昭冷静下来她才缓缓的说,“三哥,为了避嫌,你最近还是不要同蓝公子联系,否则祸水东引,你也会受到牵连的。”
“既然敢做就得敢认,否则算什么英雄好汉!”谢华昭仍有些忿忿不平,“不行,我这就去找大伯父,让他务必找出告密之人,或许此事与我们谢氏无关呢,不能白白背了黑锅。”
眼见他对谢氏如此信任,谢清宁简直不知说什么好,她抬手抚了抚额,唤住转身就走的谢华昭说,“三哥莫要冲动,你且想想,若没有家主的同意,谢庭可敢随意告发?他难道就不怕被家主惩罚?不被成为蓝、韩两氏的公敌?不怕自己在兰陵城无法立足?”
听她分析了利弊,谢华昭总算冷静几分,却还是不肯相信此事会与谢中枢有关,纠结许久才问,“七妹妹,你是怎么晓得此事是谢庭告发的?”
“蓝氏与韩氏闹的不能收场都不肯说出异宝的事,自然是打定主意隐瞒到底,不令夜氏知晓的,而且你不是也说两族都把参与到无妄山历练的弟子保护起来,不令他们自由出入吗?那他们怎么可能泄露此事?反而我们谢氏有三名弟子参与了那次历练,谢檀被冰封,另外一个弟子听说已经暴毙,唯一活着的只有谢庭,所以我猜应该是他向世子告的密。”
听她说的极有道理,谢华昭怒道,“这个谢庭,竟也不顾我们与蓝、韩两族的交情,也不想想他倒是在世子面前立了功,却得罪了蓝氏与韩氏,将来让我们谢府如何在兰陵城立足?只怕我们今后出了门就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还真是丢死人了。”
“所以,”谢清宁本不愿利用谢华昭的,但事情演变至此,她也只能顺水推舟,以免被有心人将脏水泼到她的身上,又给她惹上无穷无尽的麻烦,“三哥若不想我们谢氏为人耻笑,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便该去向家主禀明此事,让他严惩谢庭,如此才能向蓝氏与韩氏交待,不让我们将来在城中难以立足!”
经她提醒,谢华昭忙道,“不错不错,我这就去找大伯父,若等蓝氏与韩氏缓过气儿来,恐怕就都晚了。”他一边说一边朝屋外跑,望着他的身影匆匆远去,谢清宁吁了口气,心想至此为止也好,只要蓝氏肯交出那件异宝,两族被抓走的弟子自然平安无恙,谢庭也会因此成为千夫所指,她乐见三长老谢添失去最得意的弟子,也乐见谢氏从此在兰陵城中举步维艰,还真是件一箭双雕的好事。
五日后,祟阳世子放出消息,若有人存心独吞无妄山中得到的异宝,必将此事如实上报天听,由夜皇亲自处置,蓝氏迫于压力,不得不同意交出那件异宝,换回蓝、韩两族被带走的弟子,此事总算平息下来。
待祟阳世子离开之后,谢氏主动将谢庭交给城主,声称此子为了攀附世子才出卖了所有人,行为卑鄙可耻深受谢氏所不容,自此逐出家门,生死再与谢氏无尤。
两日后,谢庭被诛杀在十里外的长亭中,听说元神被生生逼的爆裂,死状十分恐怖,令人触目心惊。
听说这个结果后,谢清宁坐在院中,久久没有说话。
她想过谢中枢生性凉薄,听了谢华昭的建议后,必定愿意交出谢庭以换谢氏所有人的平安,可他病急投医,却未想过如此一来,世人将如何看待谢府?先不提谢檀与谢丰突遭横祸,无辜横死,便是身为长老之徒的谢庭也落得如此下场,岂不令谢氏的所有弟子心灰意冷,认为谢府根本没有保护他们的能力和本事?也让依附于谢氏的小族们觉得背靠的大树原来并不结实,又怎会继续相扶相助?谢中枢这是逼得所有人与谢氏离心离德,难以齐心协力啊!
况且,就算谢家交出了谢庭平息众怒,蓝氏与韩氏就猜不到此事并非谢庭一人所为?难道就不会将这笔账算在谢氏头上,只待来日再一一清算?所以谢中枢这么做只能是饮鸠止渴,治标不治本啊。
谢清宁叹了口气,不由又想到夜寒箫离开之前,曾命安冉给她带过一句话,说是此事闹得太大,若此时出面帮她重归谢氏族谱,只会让她成为众矢之的,但他已经将此事托付给城主去办,想必他不敢不办,也算是成全了她的心愿。
这番话原也没有什么问题,但谢清宁还是觉得夜寒箫是故意让安冉进谢府找她带话的,为的也是向所有人证明他俩关系匪浅,那么,告密之事会不会也和她有关呢?可让她成为蓝氏与韩氏的目标,对夜寒箫又有什么好处呢?她不相信夜寒箫会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远在千里之外的盛京城中,正与京中一大群王孙公子把酒言欢的夜寒箫忽然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吓的安冉忙问,“世子,你可是着了风寒?”
“怎么会?”夜寒箫眨了眨眼睛,脑海中莫名浮起那个只有六岁多,却总是神情镇定,端庄内敛的小姑娘谢清宁,想起自己给她留下的“麻烦”,来日她无法应对只能求助于自己帮助,心情莫名大好的说了句,“大约是有人在想本世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