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赵瑾追查此案是冲着幕后主使而来,劫匪的真实身份他所知并不多,而且最先出现在他视线里的劫匪也只有韦霆一个,徐巨并不在他的掌握之中。
直到徐巨死后,他才开始注意到此人。但徐巨的生平太过详细,详细到他发现不了任何破绽,于是他才放弃对他的怀疑,转而跟着龙汐(宋汐)来朝云郡找资料。
可如今这两人的反应让他对徐巨的怀疑再度被挑起来,他以前没有追查徐巨是否体有残缺正是因为赵凯之(魔坤),这孩子看着才十四五岁,必然是那场劫案后出生,所以他从没想过徐巨会是那个下/身受创的人。
但现在再看就会发现赵凯之(魔坤)和徐巨一点都不像,徐巨身材中等,眼角下垂,面相寒苦,赵秦氏也不过普通模样,赵凯之(魔坤)却面如美玉,身若芝兰,清俊异常,怎么可能会是这两人的孩子。
如此一来,他便想通了这些事。
其实如果赵凯之(魔坤)并非赵祥升的亲生儿子,那么这起案子他可以彻底置身事外,不用负任何责任,只不过赵家的产业也没办法拿到了。
现如今五名劫匪除了生死未知的那个以外,已经出现两人了。而且他与龙汐(宋汐)的怀疑一致,也觉得赵祥升有很大嫌疑,只是苦于现在没有切实证据。
龙汐(宋汐)闻言心下大安,看来赵凯之(魔坤)不会有事了。
两人随后又说了些别的事,但大多与案子有关,待朱星移赶到时已经日薄西山了。
原本朱星移应该直接去衙门报道,但被公孙无名(言忘川)拦了下来,带到陈府。
他初时还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了,不过看到龙汐(宋汐)后就安下心来,朝她微微颔首示意后便朝赵扩拱手:“不知瑾言兄遣人请我过来是何意?”
“子巍兄可还记得六年前的承乾殿上那句吾之志于民,虽万死莫能辞也。”赵扩长眉一挑,笑着望向他。
“云澜兄莫不是同届士子?”朱星移讶然问道。
当年他的确在殿试上说过这句话,但他不记得当届有姓林的士子,更何况以赵瑾这等风流的人物,即使不知道姓名也绝对会有影响,怎会不记得呢?
“当然不是,不过当时我亦在场而已。”赵扩摇头笑道,“当日我站在父皇身边,全程参与了你们的殿试。父皇问你你为何要入仕的时候,你便是如此回答于他。至于莫昆仑么,他的回答是吾命既薄,但求无愧于心。”
“随后父皇让你们当堂写一份策论,你所写内容全与刑狱有关,莫昆仑那份则是农桑与商贸,父皇见之大喜,连连称赞此届士子才智高绝,有此等士子实乃我朝大幸。我说的对是不对?”
朱星移闻之大惊,忙再次行礼:“臣参见嘉王。”
赵凯之(魔坤)见状,也依样画葫芦地行了个礼:“草民参见嘉王。”
若说他说的话还能传出去,那这策论内容就绝不可能轻易泄露,殿试的策论只有皇上或者参与殿试的宗亲大臣能看。
当年的殿试上陪在皇帝身边的正是二皇子赵扩,只是当时他一身傲骨,以为凭借自身才华自然能一展所长,所以不曾关注过旁人,没有记住赵扩的长相。如今再回想起来,眼前的赵瑾确实与赵扩有几分相似。
听闻他三年前受封嘉王,而他又有功名在身,所以才如此行礼。
“子巍兄和赵公子不必多礼,此地是朝云郡,不是京城,我只是赵瑾,并非嘉王。”赵扩笑着扶起两人,又转向站在一边丝毫没有行礼的意思的龙汐(宋汐),“宋姑娘,这下你可相信我的身份了?”
“哦,勉强算是相信吧。”龙汐(宋汐)勉为其难的点点头。
她虽然不信赵扩的话,但她信朱星移,所以她接受了他身份的转变,然后对这个王爷的身份表示很有兴趣,却没那觉悟要去行礼,她充其量觉得王爷是个很厉害的身份罢了。
既然确定了赵扩的身份,接下来的事就好办的多了。
几人打算先去衙门一趟,让朱星移对王福来的尸体进行初步检查,看看这个“自缢”究竟是自杀还是人为。
赵扩又叫公孙无名(言忘川)去火场看看,找出起火的真正原因。只有找到起火的关键,才能找到破案的要点。
商议好计划后,几人分头出发了。
朱星移原本就是依照惯例来复查尸体,所以到衙门之后立马有人引他去义庄。
义庄打扫得很干净,只是地处偏僻,虽然外面阳光明媚,但里面还是阴凉无比。加之香案上还有元宝纸钱之类的祭祀用品,而且隔壁房间还停着几口黑漆棺材,所以多少都有几分阴森。
纵然龙汐(宋汐)一向大胆,又是无神论者,还是被这场景弄得心中发毛。
幸得最近天气凉爽,所以死了两天的王福来尸体不曾腐败,龙汐(宋汐)纠结半天,还是跟着几人进了房间。
朱星移自己带有器材,见到尸体之后很快就进入状态。
这次帮他做记录的依然是龙汐(宋汐)。
“死者王福来,男,年约四十,死亡时间为两日前申时,被家人发现自缢于房中,死亡原因为窒息。”领他们来的朝云郡仵作孙诚简略介绍了一下情况。
龙汐(宋汐)正提笔要记,低头验尸的朱星移头也不抬地说了句:“烟岚,死亡原因先记未知。”
孙诚意外地看他一眼,但知道他是这方面翘楚,所以没有出言辩驳。但他已经检查过多次,死者身体无其他伤痕,没有中毒迹象,只有脖子上有勒痕,而那索痕还八字不交,明显是自缢的症状,不可能是被勒死。
他如今质疑他的结论,究竟是真有所发现还是刚愎自用?
听见这话的龙汐(宋汐)却是心中一喜,很快提笔记下。她果然没猜错,让朱星移来验尸必然有新发现。
赵凯之(魔坤)目不转睛地盯着朱星移的一举一动,似乎对验尸这件事很有兴趣。
赵扩站在最外面,一直在若有所思地看着朱星移。王福来的死因他不在意,但朱星移这样的人不去刑部,却拘泥在聚鑫县这种小地方着实可惜。
“死者指甲缝中有木屑,疑为挣扎时所抓,房中各处可有抓痕?”朱星移拉起尸体僵硬的手细细检查一番,又朝孙诚问道。
“衙役仔细搜寻过,不曾有抓痕。”孙诚忙道。
“死者面色青黯,颈部有一圈指宽青色勒痕,勒痕呈半圆形,于脑后不相交,颈上肉硬。”朱星移又查看一遍王福来面部细节,轻声道,“死者口鼻处有可疑痕迹,疑是清血水。”
龙汐(宋汐)不懂这清血水是什么东西,便问了孙诚,后者告诉她这三个字怎么写,但没具体给她解释究竟是什么,于是她先将这名词写上,打算完事后去问问朱星移。
朱星移轻轻掰开死者的嘴,就着窗户里透过的光检查之后道:“口中无异物,舌头上有破损痕迹,疑是死者自己咬伤。”
随后他又检查了一番头顶耳中等容易被忽视的地方,全都没有异样,但也一一让龙汐(宋汐)记下来。
做完这一切,他终于抬起头:“烟岚,我要将他的衣服脱掉再检查一遍,你是否需要回避?”
众人的目光转向房内唯一一个女人,龙汐(宋汐)其实根本不在意这些,但是似乎他们都很在意,再想想这终究是别人的地盘,她只得点点头:“那好吧,我回避,小凯,你来记吧。认真记,不要记错了。”
她把小册子和笔递给赵凯之(魔坤),自己走了出去。
外面阳光明媚,晒去她一身的阴寒。
龙汐(宋汐)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在义庄门外的大树下寻个干净地方坐下。
案子进行到现在,已经不是一件单纯的杀人案了,不仅牵连到十多年前那场劫案,如今更有位王爷扯了进来,口口声声是为那笔钱而来,真实目的不得而知。
一念至此,龙汐(宋汐)突然想起来赵凯之(魔坤)向他行礼了,朱星移也向他行礼了,她却从头到尾跟没事人似的,没有任何表示。
惨了,这个王爷会不会治罪!
上次她不过说话大声点,就被莫昆仑那货打了一顿,这次她无视的可是一个王爷啊,彻彻底底的皇亲国戚啊,还质疑他的身份,会不会被治罪?
现在去行礼道歉还有没有用,能不能补救?
龙汐(宋汐)在心底哀嚎,这都是些什么事!她怎么就能碰到这些破事!
她需不需要做点什么去缓和一下和那位王爷的关系,听说他还是个凭军功封王的皇子!
为什么看上去那么秀气的人会是有重重军功在身的!龙汐(宋汐)想到这点更加郁闷。
军人出身的人即使不是脾气火爆的火药桶也会是铁面无私的黑面神吧?她这下得罪了他,还不知道会遭到什么惨无人道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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