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郡王到,荥阳郑氏小姐郑清清到——”
虽然与高长恭一起执手踏入的殿内,可郑清清此刻心里都不知在想着什么,神游太虚。
就连站在殿外尖着嗓子的奴才向殿内的人禀告他俩的到来时,郑清清还一副浑然不知的恍惚模样。
不知是第一次和高长恭出席这样的大场面内心终归有些紧张还是什么,总之她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外头奴才的朗声通禀,殿内的所有人自然是听着一清二楚,除了之前和高湛见过郑清清的那几位将军还有高延宗在内,这通禀之后,便是一副激动又兴奋的情绪涌上了心头。
而除此之外,就包括乐安公主在内的其他高长恭的其他异母兄弟姐妹,还有这在场的文武大臣,高湛的后宫妃嫔以及太子高纬等,无不面露疑惑与好奇之色。
他们倒是很想见识见识,这传说中未来的兰陵王妃的郑家小姐,究竟是长的是何模样。
“臣侄与清清来迟,还请皇上见谅。”
在高长恭携郑清清分别向殿上的人以颔首点头礼问过安之后,又到了坐上的高湛与胡皇后面前恭敬的来了个拜礼,又带着几分歉意,与郑清清向坐上的高湛再行了一个拜礼。
包括乐安公主在内的人,此刻终于得以一睹未来兰陵王妃的真容之后,在心里皆不约而同的感叹了一番,郎才女貌,金童玉女,这一黑一白的装束让两个人即使站在一起,也丝毫不感觉有什么违和感。
兰陵郡王音容兼美,文武双全;荥阳郑氏的小姐出身高贵,门当户对,人也长得清秀温婉,蕙质兰心。
实乃人间难得的一对般配的璧人。
而坐上的乐安公主在撇清了郑清清的容貌之后,整个人的思绪又不禁飘到了方才御花园遇见的那个画面上,眉头微微一皱,一副沉思的模样,好似想起了些什么。
原来,方才那个御花园里她眼睛瞥见的白衣女子便是孝瓘未来的兰陵王妃,荥阳郑氏的小姐,郑清清么?
此刻,又听座上的高湛对他们随意的挥了挥手,道:“罢了罢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再说了,这等小事,哪里需要致歉?”看起来今日高湛心情不错,并未对他俩这犯的芝麻大小的事多做计较,看着两人,笑的肆意,“肃儿这次再次得胜凯旋,朕原先还一直为赏赐你什么而苦恼。毕竟在前几次,什么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等稀罕玩意儿,朕都赏了个遍,想着若是老是赏赐你这些作为嘉奖,也实在太过千篇一律了些,一点意思也无。正好,今日朕就借着办这庆功宴会以及你和荥阳郑氏千金的赐婚圣旨作为你这次战功的嘉奖。阿肃,你认为呢?”
“臣侄……”高长恭向高湛恭敬的作了个揖,正要开口回答。
而坐在高湛旁边的故皇后此刻却不明意味的掩着嘴笑了笑,像是在用调侃的语气对高湛提议道:“陛下这等赏赐,会不会来说太小了些?毕竟兰陵郡王战功卓越显赫,可说实在,一直赏赐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什么的那些俗物,未免也太没有新意了些。眼下兰陵王也正到了成家立室的年纪,虽然是早就与荥阳家郑氏有了婚约,可为了子嗣着想,是不是还应该在这娶荥阳郑氏小姐家的基础上,再为兰陵郡王添一侧室?臣妾记得,前几日不是有些大臣送了您一些姬妾么?算算正好二十人有余。不如让那些女子上来,让兰陵王好好在这二十位女子中挑一位作为侧室,作为皇上对兰陵王的另一个赏赐,如何?”
胡皇后话落,众人皆将目光不动声色的往高湛那边停留。
却见高湛听得胡皇后的话后面上先是微一愣,而后望了座下的高长恭与郑清清一眼,微微皱了皱眉头,似在深思熟虑些什么。
殿上的人皆因为高湛这个举动而纷纷屏气凝神,席上的窃窃私语声都没了动静,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儿的,那期待的眼神,很是想他们的皇上在下一刻会做出怎样的决断。
众人边心照不宣的各自在心中猜疑揣测着帝王的意思,而不知过了多久,几经内心一番考虑的高湛终于是点了点头,看起来算是默认赞同了故皇后的这个意见。
郑清清和高长恭以及高延宗皆是为高湛这一举动而惊诧了一番,而座下的乐安公主却正因为胡皇后这时候的突然提议,以及高湛的默认允许心生出了几分怀疑和疑惑。
再转头看看坐在自己对面的太子堂弟高纬的神情,原本一直舒展着的眉头这时候不禁因为这件事,不禁越皱越深。
内心更不由得揣测了一番,这胡皇后在堂弟高纬还未出生之时也还未对孝瓘有所顾忌,而后,从高纬出生到如今,又见孝瓘日益得九叔信赖,孝瓘又深得朝堂文武百官,民间百姓之心,势力也不断增大,恐对高纬将来的路有阻碍,怕是这不言而喻的忌讳之心,早就已经显露了吧?
可其他文武大臣,后宫妃嫔等一干人哪里还有他们想的那样多?
无论现在发生了什么,在他们心中想来,无非是像看一场戏一样罢了。
紧接着,高湛便命人带那二十个女子入殿。
这些个入殿的女子皆是正值妙龄的女子,看这身段打扮,在郑清清眼里看来,那简直就是实打实的一舞女打扮。
带她们按照吩咐呈左右各十人纵向列队站好后,座上的高湛便笑着让高长恭在这二十个女子之中挑选一个作为自己的侧室。
可虽然如此,在不知情的人误认为兰陵王是在为挑哪个女子好而犯难,真正知晓他心思的高延宗,乐安与郑清清都已经从他这细微的犹豫不决的表情揣摩出了他真正的意思。
他是为到底要不要承了皇上这个来自胡皇后“提议”的赏赐要接与不接之间而犹豫不决。
若是接下了这赏赐,那就等同于违背了他对郑清清许下的誓言,那么以后兰陵郡王府中,便生出了一孤独怨妇,虽是挂名侧室,却也并未得到他的真心,无论选了谁,若不是真心对她,怕也是浪费了那个女子的一生。
若是不接下吧,那就是等同于违背了圣命。纵使这个齐国高高在上的君王是自己父亲的兄弟自己的九叔,可说到底最后的结果还是对他会有些不太好的。
“瓘哥哥,清清看着这姑娘面容姣好,看上去清秀温婉,不如就挑这个姑娘吧。”
正在高长恭内心苦苦纠结,而在场的几十双眼睛,包括座上一脸期待与神情凝重混杂的高湛与胡皇后,皆是将目光看在了高长恭身上,想听听高长恭最后做出的抉择为何。
却不想他身边的这位荥阳郑氏大小姐,未来的兰陵王妃郑清清却比他快了一步,替他迅速的做了决断。
而她这话一出,说实话,在场的人第一反应无不是惊诧迷惘,那都是假的。
“清清,你……”而高长恭更是没有料到郑清清突如其来的举动,俊秀的脸上更是划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丝毫琢磨不透此刻郑清清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倒是郑清清,此刻看起来依旧表现的晏然自若的模样,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伸出自己广袖下的手,轻轻扯了扯高长恭的衣袖,用传心术,劝慰他道:“这只是权宜之计,清清知道你对清清的情义,清清也相信瓘哥哥。更何况圣命难为,不必要因为清清而对此感到为难。”
高长恭心里自是一心为郑清清长得,对于他提出的,自然是觉得有些不妥,也不打算同意。
可刚想用传心术回她些什么,微微抬起头来看了郑清清一眼,却又见她趁众人不留意之时又轻轻扯了扯高长恭的袖子摇了摇头,示意不可以。
见状,高长恭最终还是带着有些无奈的心情,沉沉的叹了口气,心里默认了郑清清的想法。转而对座上的高湛又是一作揖,恭敬的答道:“那,臣便选择方才清清指的那一身着浅黄衣裙的女子作为臣侄的侧室罢。”
话落,这原本莫名尴尬的气氛看起来有些缓和,而除了众人从一而终保持的惊诧疑惑的神色,高湛的神色,总算有了些变化。
原本平静的辨不出喜怒的脸笑的十分肆意,还带着几分调侃的语气,目光流转于二人之间:“没想到郑小姐不但是才貌绝佳,还是个宽容大度之人。难道就不怕肃儿到时候被一个侧室的夺肃儿的宠爱,冷落于你么?”
“感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若两个人是真心相爱,又为何要怕对方会对自己变心,他人横刀夺爱?我相信瓘哥哥,但,我也不会排斥他纳多少妾室。只要我心中有他,他心中想着我,便好了。”面对高湛这看似调侃,实则也不排除为试探的话,她这样风轻云淡的微微对他颔首福了福身回道。
这话一出,见着郑清清从容不破的回答完后故作一副女孩家家的娇羞的模样看了高长恭一眼,对她赞赏有嘉的同时,人更是笑的欢了。
好半晌,又转向高长恭,依旧扬着他那抹带着戏谑的笑容道:“阿肃,能娶到这样一个才貌双全,又宽容大度的女子,实在是你的福气,也是我大齐皇室之福啊!”
高湛话落,出于趋炎附势,阿谀奉承的本质,除了在场的乐安公主与高延宗多少还带着些真情示意的道贺,其余的人皆纷纷起身齐声在无形之中好一通拍了高湛的马屁,又转向高长恭与郑清清两人,作势又说了好一番体己的道贺恭维的话,方才逐一重新落座。
其实说是赏赐给他姬妾,都是高湛的一个试探。最后还不是委婉的拒绝了胡皇后的这一请求。
毕竟,哪里有在和郑氏成婚的时候,侧室一同迎进府中的?
然而,得了高湛的拒绝,胡皇后内心正懊悔气恼着,面上却还是要装装样子,来强颜欢笑。
毕竟这次不行,以后怕没这个机会将这眼线以侧室的名义,在高长恭立下赫赫战功之时赏赐于他么?
就这这场景,高湛原本极佳的心情更是大好,连忙让人宣读了赐婚圣旨,让人张贴告示告知邺城百姓后,又让人带着这圣旨去了一趟荥阳郑府告知,而后,才让座下的郑清清与高长恭入席。
绕梁的丝竹琴乐之声再次响起,宫中舞姬更是附和着这天籁之声应景的舞了一曲又一曲。
只是众人都沉寂在这双喜临门的喜悦之下,谈笑风生,饮美酒,享美食。
谁又能去察觉到席位之间,太子高纬与母亲胡皇后相视对望一眼后,嘴角带着些许阴谋的酝酿的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