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走，宁澈忽然叫住周少锦。“乔小嫂以往也是唱戏的名角吧。”
“对，怎么了？”
“今早你问那脂粉味道，怎么就没问出来？”宁澈微一皱眉，“应当是没道理瞒着你这事吧。”
“王爷想说什么？”周少锦也意识到这事情不简单。
“此事不好说。”宁澈未讲明，只当是提个醒。
回院子之后，周少锦忽然想到自己好几个晚上没到乔莹屋里了，说来这几日为张洪的事烦心。再过几日，黄俊平就要来了，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王爷，午后我就去府衙待着了，可我是个粗人，能认识几个字，却没法子处理那些，王爷可得给我参谋参谋。”
“好。”宁澈说道，西安府巡抚来之前，这些大大小小的事可都得依仗周少锦，“不过我也是个半吊子，当了这么多年闲散王爷。”
一路说着，便到了府衙，正门张洪往日从来不走的，走的都是院后的偏门。正门口乞丐、求事的每日都扎着堆。
“大人、大人，你得给草民做主啊。”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扑上来，道。周围的人也是把目光投向几人，但还是处在观望之中。
“有什么事，到公堂上说，本官会还你公道。”
衙役一听到要升堂，都是吃惊的模样，三三两两总算是凑齐了。念到姬青禾是女子，不方便示人，宁澈就带着姬青禾走到垂帘后做些书记，那原本的师爷估摸着坏事做太多，老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大人，草民姓马，本是这儿的秀才，卖字画为生，奈何有一日东街上的张文雄砸了草民的摊头，还恶人先告状，害草民功名被废，还作梗乡试。”此人讲的是官话，没多少当地口音，是读书人没错。
“这张文雄是何许人？”
“就是张府尹的侄子。”
“原来如此。”周少锦对自己带来的下属说，“你叫上几个捕头，把人传唤过来。”
东街离这儿不远，捕快一盏茶的时间就过来了，那名下属说：“回大人，那张文雄不肯来，还说咱要是再去骚扰，就……”
“就什么？”
“就遣人烧了公堂。”衙役道。
周少锦一听，立即呵道：“简单，把人绑来就可以了，没人敢，就到军营里头去叫人，这孙子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好嘞。”
马秀才没想到这临时上任的县令这般简单粗暴，不由得佩服，小声问：“不知将军可缺少师爷？”
“……”周少锦无语。
放下笔，宁澈凑在姬青禾耳边说：“这个马秀才当真是个活络人，新官继任，前来探探实情，也不忘为自己铺路。”
“你说周将军收下他可好？”姬青禾红着脸，顺势就将脑袋靠在宁澈身上。
“还得看人品如何。”
周少锦这下更加郁闷了，从这个角度，帘子后的人在干什么可谓是看得一清二楚。“本将军不收无真才实干之人，若你能胜任，便来。”
张文雄被几个满脸横肉的士兵绑过来，一路上骂得不可谓难听，于是围观之人越来越多，几个个子矮甚至的听不到、看不到里头在说什么。张文雄的家丁也被众人轰出去。
透过竹帘，姬青禾也看到他身上怨气满满，瞧得出来手上沾过几条人命。
周少锦道：“先打一顿杀威棒。”
“你，你算哪根葱，敢打老子。”张文雄瞪大眼睛喊叫，“我爷爷可是京城里头的大官！”
周少锦嗤笑，京城里姓京的大官只有张太傅和户部张侍郎，不论哪个，都管不着他。那些衙役不敢打他，周少锦的布下便真真实实地打了二十大板，打得他杀猪般叫。
“马秀才，把事情经过给张公子再说一遍。”
马秀才说的自然能多详细有多详细，外头的人也跟着起哄，把张文雄干的那些缺德事一一数落出来。
“肃静！”周少锦问，“你可知罪？”
“你们、你们，这是屈打成招！”张文雄有气无力地喊道。
“一介草民，居然敢不敬朝廷命官，来人再加二十板子。”周少锦道，这些军队里出身的，下手都没轻没重，再二十板子，估摸着这小子下半辈子别想走路了。
“知罪，知罪。”张文雄惨叫连连。
宁澈拿出印泥，把人罪状摆在他面前。“签字画押吧。”瞧他只在那儿哼哼，便拿起他的手，摁上手印。
“暂时收押大牢。”周少锦道。衙役一看这府尹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也是硬着头皮把人拉下去。
围观的百姓拍手称快。“痛快。”“这姓张的孙子也有今天。”“她不知道残害多少良家妇女呢。”“哈哈哈，你瞧瞧他那怂样，平时作威作福的。”
“若在这儿的百姓还有不平事，尽管说，一个一个来。”周少锦道，叫马秀才给大伙录口供。
日暮时分，杨子涵走到周府，敲了敲大门，开门的是一个精壮的男子，一看就有几分功夫。“姑娘找谁？”
见到这人，杨子涵便有些犹豫，若真的动了手，怕是无法全身而退。试探地问：“周将军可在府上？”
“不在，这会儿应当在府衙里头。”士兵心想周将军真是艳福不浅，“姑娘有什么事，可托我转述。”
“那奴家就去府衙了。”
因着从前到府衙里头唱过戏，这路他还是蛮熟悉的，不似到将军府七问八问。没料到，府衙此时称得上门庭若市。
头次扮作女人在街上走，杨子涵说不出来的别扭，毕竟戏装繁琐，瞧不出什么端倪来。就在这时候，许多人都瞧见他了，目光直勾勾地。
穿过人群，周少锦便看到外头一身绯红色衣装的照殿红。照理来说，满头珠翠、绮罗锦缎、浓妆艳抹，总会让人觉得偏老、俗气，但是他偏生美艳不可方物。
“大人、大人。”堂下的老伯喊了他两声，周少锦这才回过神来，问他还有何事。
“大人，太白山上的匪类，不可不管呐。”老伯这话一出，引起轩然大波，太白山上的匪类有劫富济贫的，也有抢劫穷苦村子的，不少村庄里头的深受其害。
“对呀，大人，这太白山上的匪类怎么办？”
周少锦再次抬头，看到门外的照殿红已经不在了。“等朝廷新任的官员到后，便能会派兵剿匪。”
“新任官员，难道不是大人您当府尹吗？”马秀才不解地问。
“自然不是，本官只是暂时驻扎再次的军中将领，带太白山匪类平定，便会回边疆。”周少锦说着，看到底下不少百姓失望叹气。
“时候不早了，明日再议吧。”周少锦心有感触，总觉得照殿红还在等着他，换了一身衣裳，匆匆赶到后院的偏门，果然碰见了照殿红。
杨子涵嗤笑：“一早上不见，将军变成府尹了呢。”
周少锦不知怎么接话，居然脸红起来。“红……红姑娘，本将军找你是关于前府尹张洪死之事。”
姬青禾奇怪，怎么周少锦一眨眼就不见人影了，刚想出去，看到那两人，赶紧拉住宁澈。“小点声，咱们看看他俩在讲什么。”
宁澈拿食指敲了敲她的额头，笑得无奈。
“若奴家说这是奴家干的，将军可信？”杨子涵问。
“信。”周少锦道，笑得羞涩，“姑娘的话，自然是信的。”
“当真？”
“当真。”
杨子涵一挑眉，没料到此人明明已经找到真凶，却又轻信自己，试探地问：“若无其余的事，奴家先走了。”
“姑娘！”周少锦鬼使神差地叫了他一声。
“还有事？”
“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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