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这一日，晴朗非常，微有暖意。
一大清早，姬青禾便按捺不住让跫音先去陆庭玉屋前问，等到的结果是在前厅稍等片刻。她带的黄纸朱砂都不够用了，再者，听说苏州小吃挺不错的。
“我从前是见过嫂子的，可有印象？”陆庭玉走进前厅，看到只有姬青禾与跫音等在里头，说，“嫂子可能没印象了。”
姬青禾仔细看了看他，不觉得他俩有见过，若是姬卿尘碰见过的，可能更没印象了。她又不知道该怎样用文绉绉的语句来接陆庭玉的话，只好说：“我忘了。”
宁澈被柳明拉来前厅，看到陆庭玉裹着袍子，便问：“庭玉，你的风寒好些了吗？”
“本就无大碍。”陆庭玉见宁澈之带了一个人，便问，“六兄呢？”
“六子得给我收拾收拾东西，不知道要在陆兄这儿耽搁多久呢。”
虽是冬日里，临近过年，金陵城比较起渭州府热闹不少：街头到处是小摊贩，临街店铺挂满了大红对联、灯笼——喜气洋洋、年味浓郁。
“这些糖人好漂亮哇。”跫音一下子被老人捏的糖人吸引了目光，拉着姬青禾前去看，“这些都是什么呀？”
“老头子捏的可都是神仙，这姑娘瞧出谁来了？”
“这个长胡子的是玉皇上帝。”跫音指着长胡子的说道，拿起一个白袍小人，问，“小姐你看这个是什么？”
姬青禾心说罪过，身为一名道教信徒，居然不知道这里捏的都是谁。倒是陆庭玉有见识，笑着说：“这是月神，你瞧手上不是有一把桂枝，月亮别名玉桂。”
“有。”跫音感叹，“做的真是巧妙。”
“做的真是精细。”姬青禾也心动了，古代这些东西只要几文钱就可以买到，比现代那些机器加工的不知道好看多少倍。“我想买月神的糖人。”
宁澈拿出几枚碎银子，说道：“我夫人喜欢这些，老人家你给她多做几个的吧。”
一见一大笔生意，老人乐开了怀，一边捏一边絮叨：“这位小伙有见识，接下来几个，不知你们猜不猜得出来。”
“这三个是一溜的，几位可猜的出？”老人一口气捏了三个。
有几个过路的人也来围观，其中就有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说：“三观大帝，紫微帝君、青灵帝君、旸谷帝君，对不对。”
“你这一说，老头子这儿的客人就没意思了，不如也买两个玩玩？”老人道，书生立即挥挥袖子离开，引起其余人哄笑。
新做的糖人红袍黑披风，姬青禾已经绝望了，她一定是最假的玄术师，到时候给她一个太上老君她也分不出来。
宁澈看了一会儿，似笑非笑地说：“老头你不会诓我们吧，这是谁？”
“这是崔钰崔判官。”陆庭玉像是想起来什么，“桃花仙君名崔聿，倒是经常有人弄混。”
老头立马对陆庭玉刮目相看。
“这个好看，是桃花仙君吧。”姬青禾总算是看出下一个来了，能把满身桃花的男子，能这么骚的还会有谁。
“对，老头我年轻时候在道观打过短工，就有信徒被传说呀、越曲呀之类的误导，总认为这位仙君是女子。”
姬青禾毫不意外地回想起狐仙白珞问的那一句话。为什么她会像崔聿，她长得应该不像一个男子吧。
老人家给了一个自制的插板，可以将糖人的竹签一个个放上去，姬青禾细数一番共有二十三个，老人说他会捏的神仙就这么多了。
“小姐，这些我可舍不得吃。”跫音眼巴巴地望着，“太好看了。”走在街上，跫音拿着糖人分外招人注意——孩童居多。
“我和跫音先去买些东西，到时候就在这间茶馆见面。”姬青禾想到她此行的目的，继而问。
“你不会找不到路吧？”宁澈立即警觉起来，面上却平静地问，“不能一起走吗？”
“买些女孩子用的东西，你们跟过去做什么。”姬青禾道，把糖人塞到宁澈手上，“放心好了，这儿就一条大道，我还会走散吗？”
“好吧，若是一个时辰还没回来，我可就去官府报案了。”宁澈点头说，等姬青禾走了之后，示意柳明暗中跟随。
“不知宁兄这是何意？”陆庭玉看着消失在人群的柳明问。
“真要走丢了，为兄上哪哭去。”宁澈说笑，无奈地看着手上的糖人，“走，我俩去茶楼上坐坐吧。”
穿过熙熙攘攘，姬青禾一路看过去，除了买到了些衣物首饰，没看见一家有朱砂黄纸出售的。跫音便说这些东西得到僻静点的地方买，两人便去了巷子里头。说是小巷子，人数也不少，但没有外面那般摩肩接踵。
就在姬青禾买完东西离开店时，一个年轻妇人忽然抓住姬青禾的手，问：“姑娘，你帮帮我，求求你了。”
“怎么了？”姬青禾被下了一跳。
“我们快去角落里谈，他们跟着我。”妇人小声哀求，指了指一条僻静的小路。姬青禾往她来的方向瞄了一眼，果然有两个面色不善的男子跟着她。
“从这儿过去就是府衙，怕什么。”金陵府衙门就在这条路的尽头，跫音来时自然是弄清楚了路。
姬青禾定睛一看，这妇人神色慌张，但是面相之中带着凶煞之气，看来也不像是什么好人，如自己去帮她，恐怕要将自己搭进去。于是便说：“将事情说清楚，我们也好帮你。”
“这儿人多，咱们先躲开他们，万一他们宣扬我的事那可怎么办。”妇人快要哭出来了，“姑娘帮帮我吧。”
姬青禾只觉得自己的手都要被她掐紫了，跫音见状立马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想要拉开这个妇人。
“好，咱们走吧，不然那两个人就追上来了。”姬青禾好不容易才抽回自己的手，心想你这人也太侮辱我的智商了。悄悄环顾四周，无法确定是不是还有别人跟着她
妇人欣喜地道谢，领着姬青禾到了没人的地方，妇人一抹泪水哭诉：“这位姑娘啊，都是我年轻的时候大意，这才落得如此地步。”
“发生了什么事。”姬青禾淡淡地问。
“你马上就知道了。”妇人收起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远远跟在后面的两个男子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姬青禾二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被一人用布蒙住口鼻，直接昏了过去。
暗中的柳明起先被吓了一跳，瞬间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情形了，立即动手救人。虽然面对三人，但也丝毫不落下风。看到在他们准备的麻袋麻绳，直接将人绑上。
这条小巷子人少，柳明掐了掐她们两人的穴道弄醒她。
姬青禾一醒过来，看见柳明，心想她猜的果然没错，柳明一直跟着她，谢过他之后，对两个男子道：“你们根本就是一伙的吧。”
“夫人，我们将他们怎么办？”
“送官府呗。”
“别别，姑娘，别，求您，我也是迫不得已啊！”妇人挣扎着哭喊，那两个男子也跟着求饶。姬青禾大致看懂了情况，这就是贩卖人口，之后受害者变成加害者，无限循环。
“这会儿回去，王爷该急了，送衙门，我们赶紧到茶去楼。”姬青禾深吸一口气说道。
“是。”
半个时辰的时间，姬青禾也没回来。宁澈不动声色地转着茶杯，陆庭玉见状，笑了笑：“宁兄担忧嫂子了？”
“柳明在，我担忧她作甚。”宁澈算了下时间，如果再不回来，就值得怀疑了。姬卿尘，你可别让我失望。
“女孩子嘛，宁兄莫心急。”陆庭玉倒是很悠闲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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