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 清河县知县及其党羽张大户因涉嫌贩卖私盐被朝廷下令抄家处斩,两人家属一律打入奴籍,一时间内只听见两家家人哀嚎一片。而官府从两人家中搜出来的财物,更是数目惊人, 那些金银财宝让旁人都看花了眼。
而侦破此案的巡抚于江, 被朝廷重重的嘉奖,官运亨通。
与此同时, 清河县又派来了新知县,这位知县廉政爱民,清河县内的乌烟瘴气总算得以清除,各个商户没有了张大户的压制生意也开始回笼。
”姐姐, 我们去哪里呢?“白玉莲与倪溪两人手中各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 站在一个不易被人发现的角落里。
那边,张大户的宅子两旁是守卫森严的士兵, 张大户被木枷枷住圆滚滚的身体此刻特别狼狈, 后面还有士兵在推他, “快点。”那张圆脸欲哭无泪, 估计张大户到死也不会知道,是谁拿了他的那些东西的。
不过,张大户倒是罪有应得。
倪溪收回了视线,不再去关注那些与她无关的事情,在抄家前, 她与白玉莲乔装大半溜出了张府, 顺便去张大户的私库拿了些财物, 都是些没有标记的,也不用担心以后被官府发现,两人装了满满两个包袱。
现在她们手中的财物大约有三百两银子,以后的生活不成问题。
至于去处,
倪溪沉吟了下,问:“玉莲,你想回家吗?”
白玉莲摇头,“姐姐,我的继母和阿爹不喜欢我,我回去后只怕他们还想卖掉我。我不想回去,想跟着姐姐你。”
“你确定?”
白玉莲态度坚定。“这个世上只有姐姐你对我最好,姐姐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倪溪心里暖暖的,她抱了抱白玉莲,“好,那以后你我就是亲姐妹。”
决定好以后,倪溪带着白玉莲回去了流水村。
进了家门,两人就见潘母正背对着她们在院子里给家养的鸡喂草吃,她的身影还是那么的单薄瘦弱,宽大的衣服显的空荡荡的吓人。
“阿娘。”倪溪眼一酸,先唤出声来。
潘母身影一顿,不可置信的回头。
“我儿,是我儿回来了吗?”
她含泪看着面前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左边那个面容依稀是记忆中二丫的样子,再听到那句“阿娘。”,震撼不已。
倪溪握住潘母粗糙瘦小的手,握的紧紧的,“阿娘,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潘母呜呜的哭出声来,声音嘶哑愧疚:“二丫,这些年都娘对不起你,让你受苦了。”
倪溪抚了抚潘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脊背,安慰道:“阿娘不用愧疚,我没有吃苦,这几年过得挺好的。”
“倒是阿娘你,怎么还这么瘦,我不是托人给你与哥哥捎来银钱了吗?莫非没收到?”
记得潘母与兄长潘玉生会在以后因为贫穷和愧疚病死,因此早在刚去张府一年后,她就将省吃俭用存来的银两托了个府里比较相信的小厮给帮忙送到潘母那里去,希望潘母与兄长两人能过好日子,等待她回去。
一连送三年,按理说那些银钱应该后潘母与兄长这几年的生活了,怎么潘母的身体状况现在看起来是那么让人忧心呢?
“收到了。”
潘母转哭为笑,目光带着慈爱:“那些都是我儿的辛苦钱,阿娘不想乱花,除了给你兄长买一些书籍,其余的都给你存着的,就等以后存够了给我儿赎身。”
“阿娘,”倪溪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她的那些银钱的目的是想让潘母与兄长两人健健康康的活下来,至于她自己她会想办法的,可现在……
“哥哥呢?怎么不见哥哥?”
希望兄长的身体会好些。
潘母见女儿突然变了脸色,不知怎么的觉得有些害怕,忐忑说道:“玉生他,他这些天病了,在床上养病。”
倪溪叹了口气,果然。
她快步走进兄长房间内,潘母与白玉莲紧跟其后。
只见昏暗的房间内,潘玉生裹着条破烂被子躺在床上,与倪溪有些相似的面容上带着枯黄之色,旁边一个旧碗里放着一些清水。
潘玉生闭着眼昏睡着,气息微弱。
“哥哥这是什么病?看过大夫没有?”倪溪沉着脸问。
潘母小心翼翼的回答:“看过了,大夫说是风寒,好好休养过段时日就好了,”
倪溪只觉得自己额头突突的疼,声音也带着怒气,“哥哥都成这模样了,怎么修养,旁边连碗汤药都没有。若不是我回来的及时,只怕就见不到哥哥了。”
“阿娘,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倪溪的质问,潘母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你当初走后,我和你哥哥后悔的食不下饭,那些银钱,我与玉生两个也舍不得花,因为那都是你的血汗钱,你在那里受苦,我们怎么能心安理得的花这些钱呢……这次玉生病了,我们没法只得拿了些钱看大夫,但大夫说要买许多补品给玉生吃,才能好起来。”
她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玉生死活不同意,说他宁愿病死,也不能用这些钱。”
倪溪气的跺脚,难怪原主去张府不到几年潘母与潘玉生就病死了,这对母子真是死顽固。
虽然本意是好的,但倪溪还是被气的不行。
他们难道不知道身体是最重要的吗只有活着,才有一切可能。如果他们死了,就算攒够了赎身钱,原主也不会高兴的。
深深呼出一口气,倪溪对白玉莲说:“玉莲,你陪我一块去找大夫吧。”
白玉莲欣然同意,其实她也不是很能理解潘母与潘玉生的做法。
留下潘母照看潘玉生,倪溪与白玉莲急忙赶往清河县请了县里最好的一个大夫一起回来。
大夫看了后,开了一些治疗风寒和滋补的药方,说若是再不治疗,恐怕命不久矣。
吓得潘母神色惶惶,又哭了起来。
倪溪又让大夫给潘母看看,得出的结论是劳累过度身体营养跟不上。倪溪二话不说,给大夫付了大笔诊金,去抓了药买了又买了一大堆鹿茸人参之类的滋补药品,回来给潘母潘玉生补身体。
包括家里养了两年的老母鸡,不顾潘母的强烈舍不得,倪溪杀了鸡炖了汤,将香喷喷的鸡汤强行让潘母喝了。
至于潘玉生,拿人参续着总算慢慢恢复了精神头。
倪溪给母子两人的解释是,张大户家被抄家,倪溪与白玉莲恰好被一个好心人救了,那个好心人还给了两人一大笔钱,然后就走了。
这个谎撒的实在是拙劣。好在潘母与潘玉生心思单纯,恰恰就信了,还说要去感谢那个好心人。倪溪只好说那个好心人是东京城里的一个贵人,已经去东京了,母子俩才作罢。
而白玉莲,也被倪溪正式介绍给了潘母与潘玉生,说起白玉莲小时候被继母毒打这些事,潘母一阵心疼,连连说让白玉莲以后就把她认做干娘,做一家人。
就这样,干妹妹白玉莲正式入驻潘家。
日子一点点过去,在倪溪与白玉莲的精心照顾下,潘玉生的身体好了许多,现在已经能有力气下地走路了,虽然脸色依然苍白,但也有了些血丝。
潘母的脸上也长了些肉,儿子女儿女在身边,这让她脸上的愁容少了许多,人也精神了不少。她对待倪溪非常的好,似乎要把之前的愧疚统统弥补回来。
之前买的补药花费太多,三百两银子现在还剩两百两,看着家里破破烂烂的样子,倪溪又花钱买了新的被褥家用,找人重修补了房子,买了些鸡鸭和一只小猪,放在家里望着。
本来打算在清河县再买一套房屋,但是她与白玉莲当初在张大户府里是有人见过的,如今张大户才被抄家不久,她们不宜露面,万一被发现就不好了。
至于远行,潘母与潘玉生身体还没养好,也赶不了路,倪溪也就打消这个念头,索性将潘家收拾齐整,住个一年半载等事情过了再说。
反正这流水村人口稀少与清河县离得又不近,她的手里还有些银钱,暂住几年也不错,而白玉莲,自然是跟随倪溪的决定了。
虽然才十三岁,但倪溪一举一动已经无法让潘母和兄长潘玉生把她当做孩子来看待,这个家俨然隐隐有逸倪溪为首的趋势。
潘玉生毕竟年轻,身体好的快,没过多久,就好的差不多了。十五岁的潘玉生,眉目俊秀,鼻梁高挺,长身玉立在那儿,带着一种读书人特有的文气。
经过倪溪这段时间的观察,她发现自己的兄长除了性子太过顽固倔强外,特别喜爱读书,出口成章,连那一首毛笔字也写的十分潇洒飘逸,而这些,居然是早些年做秀才的潘父教给他的。
要知道,潘父已经去世六年了,这六年家里穷的叮当响根本没钱供潘玉生读书,他相当于自学成才,这天赋实在是让人惊叹。
自家兄长这样爱读书相貌又好的人才实在不能埋没,虽然年龄大了点,可还来得及。倪溪当即决定让兄长潘玉生拜到清河县吴老秀才门下读书。
至于束脩,反正她现在不缺钱,就算钱不够,她也能想办法挣回来。
潘玉生本来不想再让自己的妹妹花钱了,他这次生病用了那么多钱已经良心不安,但倪溪态度强硬,再加上读书对于他来说确实有很大诱惑,他不想一辈子拖累自己的妹妹,因此,最后还是同意了。
带着倪溪为他准备的书籍纸笔,潘玉生正式开始了求学之路。每日起早贪黑的去清河县里读书,风雨无阻,回来后是两个妹妹与潘母的温馨照顾,衣食用度一切都不用操心,家人已经为他打理好一切。
这样的生活,是潘玉生从未想过的幸福。
也因此,潘玉生读书更加努力了,不敢有半分松懈,他默默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努力读书出人头地,保护好潘母和妹妹。
潘玉生的努力没有白费,或者说上天不曾亏待任何努力的人。
一年后,潘玉生考中童生第一名。
吴老秀才本就十分欣赏潘玉生,又将潘玉生介绍给清河县知县傅常峰,这位知县学识渊博的同时也是位爱才的,考问了潘玉生一番后发现他果然出众,大为赞赏,直言若在在学问上有什么不懂得问题可去向他请教。
可想而知,若是长久下去,潘玉生也算是知县的半个学生了。
这对于倪溪来说无疑是十分有利的。
将家里的东西收拾好后,倪溪带着潘母白玉莲一起搬到了清河县,她们买的宅子不大,花了八十两银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有个小荷塘,夏日里荷花盛开别有一番美景。
有了房子,兄长潘玉生再也不用每日那么辛苦的在流水村与清河县奔波了,而她们三人,也可以找点事情做不用坐吃山空。
银子花着花着,很快就会没了。
潘玉生争气,倪溪心里也高兴,她收拾好房间,给兄长单独腾出一间书房来,方便他能更加专心的读书。
然后,便是商量着三人以后的生计问题了。
倪溪自己做饭还不错,本想开个小饭馆,但是成本投入,生意好不好还是个未知数,所以暂时不可行。倒是原主潘金莲有一手很好的做炊饼功夫,不如就做这个吧。
三人起了个大早,倪溪来做炊饼,白玉莲和潘母从旁辅助,蒸好的炊饼白白胖胖,冒着面食特有的香气。
找了辆手推车,将做好的炊饼放进蒸笼内一屉一屉装好,三人拿到市集上去买。
结果去了后倪溪才发现,炊饼是个大众的食物,做得好不好吃起来差距都不打,而卖炊饼的人太多了,别家都有固定的老顾客,而她门三人是新开的,没有几个人愿意过来买,门可罗雀。
好不容易来几个人,也是看在白玉莲与倪溪长得不错的份上来的。
晚上,三人带着还剩下许多的炊饼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真是出师不捷啊。
毫无疑问,今天是亏本的,剩下得这么多炊饼,够三人加上潘玉生吃好几天的了。
晚饭是做了一锅肉丸菜汤配炊饼,哪怕是尽力吃,也还剩下那么多。
“姐姐,明天我们还要继续下去吗?”白玉莲眨巴着眼睛问,旁边潘母也竖着耳朵听。
倪溪无奈的说:“再试两天吧,毕竟今天才第一天。”
次日,三人这次做的炊饼比头一天的少了一半,和昨日一样推到了集市上。
如今清河县在知县得严管下,风气还算不错,没有那种浮浪破落户敢来调戏两人。
等到集市上人开始越来越多后,倪溪鼓起勇气大声叫卖起来:“炊饼——好吃可口的炊饼。”
“快来买炊饼咯。”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加上练习武艺的原因气息绵长,声音很容易就传入集市众人的耳朵里。
众人一看,哟,两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儿在卖炊饼,旁边那个虽然半老徐娘却也有些风韵。
见众人往这看过来,倪溪嘴上不忘叫卖,手也连忙解开盖炊饼得白布,将里面香甜白胖的炊饼露了出来。
众人一看,卖相还不错,而且炊饼好像比别家得大一些。
不如就买这家吧。
看着一个个来买炊饼的人,白玉莲与潘母高兴的笑容停不下来,倪溪叫卖,潘母帮忙装炊饼,白玉莲收钱找钱,三人忙的不亦说乎。
直到集市上人渐渐散了,炊饼开始卖的慢了起来。
三人在集市上忙活了一天,腰酸背痛的回来了,今天的炊饼卖的还行,基本上都卖完了。
回到家算了下账,扣去成本,赚了40文,虽然很少,可总比昨日那么亏损好吧。
三人一扫之前的打击,又开始重振旗鼓。第三天,炊饼做的比第二天的多了一半,可到了集市上,却傻眼了。
那些卖炊饼的人每个都大声叫卖起来,声音噪杂,倪溪的声音混在其中乱七八糟的根本听不出来。
对面一家卖炊饼的胖汉子得意洋洋的看了三人一眼,这些叫卖声音中就属他的声音最大。
白玉莲气的捶桌,“姐姐,我要去教训那个死肥猪。”
倪溪连忙拉住冲动的白玉莲,斥责道:“不准惹事。”
“可是,那人真的好讨厌。”
白玉莲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起来委屈巴巴的,任谁也不会想到这样的外表下有一颗暴力的心。
倪溪拍了拍白玉莲的小脑袋,倪溪今年十四了,生的十分高挑,而白玉莲比她小半岁,却身形娇小玲珑,两人站在一起倪溪看上去比白玉莲成熟好多。
“那人再讨厌,我们也不能做先动手的那个人,不然错的就是我们了。而且,我们毕竟是初来乍到,抢了他们的生意,他们不满是应该的。”
白玉莲瘪了瘪嘴,“那我们该怎么办?”
倪溪也有些发愁,今早的生意明显不如昨天了,蒸笼里的炊饼还有一大堆,客人都被那些老卖家抢走了。
“先把今天过去了在说吧。”倪溪只能这样说道。
晚上回到家,吃完晚饭,白玉莲与潘母看着那一堆炊饼叹气,倪溪独自坐在院子荷花池旁边的秋千上,静静思索着。
很明显,这炊饼的生意不能再继续做下去了,她们争不过那些老卖家,再做下去只会赔钱。
而且,炊饼赚的也是一些小钱,而且收入固定,没听说过那个卖炊饼的发家致富了。
得换一样东西……
但是,换什么东西呢?
倪溪苦苦思索着,首先,那样东西最好是独特的,不能是大众化的别人也会做的,这样的话就没有差距了,其次是,那样东西得好吃,能够吸引住顾客。还有就是,最好是小本买卖,前期不需要投入多大。
想了半天,还真给倪溪想出一样东西来。
灌汤包!
光听名字就可以想象到多么好吃了,薄薄的皮里面包裹着香喷喷的肉馅,咬上一口,浓香可口的肉汁水随着肉馅一起进去嘴巴里,要多好吃有多好吃。
而在宋朝,也有一种食物叫做“灌浆”,就是将汤汁灌入包子中的,与灌汤包原理差不多。倪溪曾经尝试过,汤汁还行,但是皮特别的厚,而且卖的老贵了,一个灌浆居然要半两银子。
也因此,这种灌浆一般都是大富大贵的人家才吃,普通人吃不起,没有流传到市民群众中来。
就这个了!
倪溪坚定了做灌汤包的想法。
想到就去做,倪溪匆匆的出门,去买了大骨和猪肉猪皮,还有大葱,各种香料。
到了厨灶,将食材洗干净后,倪溪将猪皮与大骨一起放进铁锅里,加入盐和各种香料一起大火熬炖。
另一边,她开始和面剁馅,和好面,猪肉剁成肉糜,与大葱拌在一起加上调料和盐调味,将包子馅被好了。
灶台上,热气腾腾,炖大骨猪皮的香味把还未睡的白玉莲也招过来了。
“姐姐,这么晚了你做什么好吃的呀?”
倪溪神秘的笑,“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大骨用大火熬制了将近两个时辰,总算好了,倪溪打开锅,浓郁的肉汤扑鼻而来,里面的猪皮和大骨都要熬化了,看起来糊糊的。她用汤勺撇开浮沫,将里面的骨头残渣捞了出来后,敞开锅盖晾里面的汤糊。
汤糊晾好后,凝结成半透明的块状,被倪溪取了出来,切成了丁状,与肉馅伴在了一起。
白玉莲好奇的看着这些,跟着忙上忙下,等两人将包子做好放进蒸笼后,白玉莲已经瞌睡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你先去睡吧,一会儿我叫你。”倪溪盯着蒸笼,双眼发亮。
白玉莲听话的去了。
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白玉莲被倪溪叫醒,“好了你尝尝。”
倪溪手中端着一个盘子,里面放着三个晶莹剔透散发着香气的包子,那香气诱的白玉莲立马精神了。
“好香。”
她忍不住说道,在倪溪的示意下拿了一个包子,低头咬去。
哇,好烫!
但是好好吃……
一口咬下去,肉汁又鲜又香,好吃的让她恨不得连舌头都咬下去。
不顾烫人,白玉莲又赶紧吃了第二口,第三口……一眨眼,一个包子就被她飞快吃完了。
“好吃吗?”倪溪问。
白玉莲吃的腮边鼓鼓的,特别可爱,她豪气万丈的说道:“特别好吃,今晚这盘我全要了。”
倪溪失笑,不过也放下心来了。白玉莲这丫头越长大嘴越挑起来,如今她这么喜欢,更别说一般人了。
第二天潘母潘玉生两人起来,也尝到了倪溪所做的灌汤包,两人都觉得十分好吃。这样一来,改做灌汤包的主意得到了一致的认可。
潘母也信心大增了,与白玉莲一块向倪溪学习做灌汤包,三人在厨房里忙活了半早上,终于蒸好了一百个包子。
去的迟,集市上的人已经不多了,不过在三人的吆喝下,一揭开灌汤包的盖布,肉香四溢的包子很快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有人问:这包子,怎么和普通的包子好像不一样啊,别的包子可没有这么香的。
白玉莲神采飞扬的说:“这才不是普通包子,我们做的是灌汤包!”
“灌汤包?”
“莫非是灌浆?”
“要不尝尝吧。”
有人意动,问:“这包子怎么卖?”
“三文钱一个。”倪溪指了指旁边让潘玉生早上书写的几个大字。
“潘氏灌汤包,三文钱一个”
这么贵了,那人不乐意了,“炊饼才卖一文钱一个,肉包子也才两文钱一个,你这劳什子灌汤包怎么这么贵?”
倪溪笑吟吟的解释道:“这位客人,灌浆现在都卖半两银子呢,我们家的包子比灌浆更好吃,才卖三文你绝对不吃亏。”
见那人犹豫,倪溪又加了把火:“要不这样吧,不好吃我白送给你吃?”
那人这样一听,瞬间同意了,反正他又不会吃亏。
旁边围了一群人在看着,那人接过倪溪递给他的包子,咬了一口。
反应跟昨夜里的白玉莲一模一样。
太好吃了!
尽管烫的呲溜呲溜吸气,那人还是飞快的吃完了,又爽快的从怀里掏了三十文钱:“给我再来十个包子。”
住在清河县上的人日子都过得还算行,从没吃过这样好吃的包子,他要带回去让自己娘子和家里的三个孩子都尝一尝。
潘母赶紧给那人包了十个包子,那人欢天喜地的提着。
旁边人看的傻眼,“真的有这么好吃?”
那人乐滋滋的说:“你尝尝就知道了呗。”
有了第一个人,自然有第二个人,带着这包子是否真的这么好吃的疑问,不断有人上来尝试,然后喜滋滋的又买了好几个带走。
“真的好好吃。”
“不行,我回去得告诉李兄,让他也来尝尝。”
“我也要告诉我二叔去。”
…………
众人买的开心,倪溪三人卖的也开心,不到下午,一百个包子很快就卖完了,出乎意料的顺利。
回去的途中,三人走路的脚步都带风的。等到了家,倪溪算了算账,居然赚了半两银子。
要知道,今天的包子只是她们用来试水,做的不多,集市上的人也不多。若是明天准备的充分些,就不止半两银子了。
倪溪仿佛已经看到大把大把的银钱朝她飘过来。
卖灌汤包的第二天,倪溪与白玉莲潘母起的更早了,天未亮开始忙活起来,等包子蒸好后,天才刚亮。
这次蒸了三百个。
到了集市上,新的顾客还有昨天的老顾客蜂拥而至,不到中午很快就抢完了。
还有人来迟没买到只能怀抱遗憾而去。
“看来,明早我们得更加辛苦了。”潘母笑意满满的抱怨道。
卖灌汤包的第三天,一口气做了四百个包子,结果与第二天一样,依然是用不了半天时间就卖光。
第四天,她们做了五百个包子。
不过这次没有那么快了,卖到天黑,包子才卖完。
看来,五百个包子是极限了,已经到了饱和的状态。
倪溪遗憾的想。
一个月下去,灌汤包打开了知名度,每日平均有四百个的销量,算下来一天就能赚二两银子,这个数目已经很惊人了。
不过倪溪并没有满足于此,没有人嫌自己钱多的,倪溪也不例外。
给潘母白玉莲兄长潘玉生以及以及一人买了身新衣裳,又为兄长买了几本书和上好的笔墨宣纸,一个月辛苦赚来的就花了快过半。
想到那天有位客人说可惜灌汤包离得太远他不能每天来买时,倪溪有了新的主意。
清河县是个大县,人口众多,也因此有两个集市,成为“东坊”,和“洗西坊。”方便众人购买东西。
她现在所在的集市是东坊,西坊她们还没去过,既然东坊这边灌汤包生意做的不错,为何不在西坊开个分店呢?
把想法给其他人一说,潘母与白玉莲一致同意,但是潘玉生不太赞同。
“妹妹,咱们现在这样吃饱穿暖就挺好的,更何况你们已经为了我付出这么多,若是开了分店你们会更辛苦的,让我堂堂一个男儿怎么忍心看下去?”
潘玉生谆谆劝导,倪溪三人的辛苦他是看在眼里的,每日三更就起来忙活,实在是辛苦。他不想让她们更累,他会努力读书以后带给大家更好的生活的。
对于兄长的关心,倪溪表示收到了,不过想要她放弃开分店这个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哥哥,你不懂,我和阿娘以及玉莲虽然每天累了点,但是赚到钱的感觉是很幸福的,虽然累,但我们很开心也很乐意。”
比起从前每日在家里无所事事,还不如出去努力赚钱更有动力些。
潘玉生不太相信,谁会觉得累也是幸福的?
见潘玉生俊脸上半信半疑,倪溪哭笑不得的说道:“真的啦,不信你问阿娘和玉莲。”
潘玉生果然去问了,半晌之后,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妹妹你说的对。”
他的劝阻遭到了两人的一致反对,说让他好好读书就行了不用操心这么多,这让潘玉生顿时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了。
倪溪对于这个结果早就意料之中了,现在包括她,白玉莲和潘母,都沉浸在赚钱的兴奋中,怎么可能停的下来。
三人已经将卖灌汤包当做自己的事业了,并有想做的更大更火的目标。
见潘玉生似乎被打击到了,倪溪连忙安慰道:“哥哥,其实我们所有的辛苦都是为了哥哥能高中的那天,到时候阿娘就是官夫人了,我们也是官家的小娘子了,到时候有哥哥就可以保护我们了。”
潘玉生见自家妹妹美丽的小脸带着关心,一本正经安慰他时,他沮丧的心情突然好了很多。
妹妹比自己小都能这么努力,他应该更努力才是,怎么能觉得丧气呢?
“放心吧,金莲。”
他坚定的承诺。
兄妹两对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搞定了潘玉生,倪溪和白玉莲潘母三人开干起来。这次她们蒸了七百个灌汤包,四百个由潘母与白玉莲带到东坊,另外三百个让潘玉生帮忙推着与倪溪一起到了西坊。
潘玉生去吴老秀才那里读书去了,倪溪一个人守着摊位开卖。
潘氏灌汤包的名头传的比她想象中的还大,刚贴上那几个大字,旁边就有人眼尖的看到了,围了一圈的人。
“听说这家的包子特别好吃。”
“就是,我阿舅给我说他每天都要买这家的包子吃。”
“以前只有东坊有,没想到咱们西坊有了,我得赶紧尝尝。”
…………
就这样,倪溪的西坊分店第一天开的无比顺利,好多人买完还恋恋不舍的问:“潘小娘子,明天还来吗?”
“来!”
得到倪溪肯定的回答后,那些人才放心的离开。
西坊的人也不少,倪溪的三百个包子很快就卖完了,只是东西太重,又是推车又是蒸笼她一个人搬不动,只能耐心的待在原地等待白玉莲她们的到来。
来之前,就说好了,白玉莲那边东坊卖完包子收拾东西回去后过来接她。
倪溪看着日头,算了算时辰,已经过了中午了,按理说这时候白玉莲那边包子早就卖完了应该快过来了吧。
谁知又等了一会儿,人还没过来。
太阳在火辣辣的照着,倪溪又饿又渴,只好在旁边包馄饨的老伯那里吃了碗馄饨,找了个阴凉地方待着。
又过了半个时辰,白玉莲总算来了。
“姐姐,我今天太倒霉了。”白玉莲一脸倒霉透顶的样子,小脸皱巴巴的。
“怎么了?”
倪溪担忧的问,也顾不得问她为什么来这么晚了。
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白玉莲郁闷的说:“别提了,我和干娘卖完包子刚准备收摊,就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拦住了,那人长的人模人样,却是个脑袋有问题的。也不知道从哪儿拿到了我原来时候绣的香囊,嘴里还说总算找到我了之类乱七八糟的话,死活不让我走。”
“香囊?然后呢?”倪溪心里一动,隐隐有个猜测,只是还不确定。
“然后我急着过来接姐姐你,那人却三番五次阻拦我,气的我把他打了一顿。”
“然后我就走了。”说到这,白玉莲磨掌擦拳,眼里带着兴奋与遗憾,若不是时间来不及了,她非要把那人打成猪头不可。
居然敢来招惹她!
倪溪顿时哭笑不得,这小丫头脾气也太暴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白玉莲说的这人跟她可能有点关系。
记得当时从张大户书房出去后,没多久倪溪就发现香囊不见了,那个香囊是姐妹两学刺绣时白玉莲做的第一个香囊,很是兴奋的送给了倪溪,被倪溪一直贴身携带着。
更何况香囊上还绣着白玉莲的名字,若是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等倪溪再去书房寻找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了,那个少年也离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少年捡了去,害得她很是担心了一阵子。
后来也就忘记这件事了。
现在猛然听白玉莲提起香囊,倪溪才想起来那个少年。
莫非,那个少年一直在找她?
“你说的那人是不是年纪比你我大上几岁,长了一双桃花眼?”
她努力回想了下当时的情景,对白玉莲形容道。
“对对对,就是那个人,长着一双桃花眼跟傻子一样对我眨半天,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他虽然有点功夫,但还是两三下被我撂倒了,太不中用了。”
白玉莲连连点头,带着得意,一扫之前的郁闷之气。
真的是啊……
倪溪不禁有些同情那少年,谁让他遇见的是白玉莲呢?
呃,这件事说到底好像和她也有点关系……
也不知道那少年找她做什么,不过,在被白玉莲一顿打后,那少年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倪溪不确定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