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内, 灯火辉煌。
丫鬟小厮们安静的立在两旁伺候,上方两桌宴席上,瓜果盘馔玲琅满目,美酒佳肴作一堆, 供宾客们享用。朱门酒肉臭, 路有冻死狗,与外面好吃吃不饱饭活生生饿死的穷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气氛十分的热闹, 张大户带头敬酒,胖乎乎的脸上笑的眯不开眼。
这两桌所坐的,均是清河县有头有脸之人,非富即贵, 尤其是坐在首位的知县老爷, 正与张大户亲昵的凑近说话,足以见两人关系之好。
此刻, 更多的人把目光投向厅堂下方的两个娇小身影上。
“莺嘴啄花红溜, 燕尾点波绿皱, ”
“指冷玉笙寒, 吹彻小梅春透。”
“依旧,依旧,人与绿杨俱痩。”
唱曲的女孩约莫十二三岁左右的样子,穿着一身白色衣裳,身形如弱柳扶风, 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 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人时惹人怜惜。
女孩的嗓音脆脆的, 泛着清甜的气息,别有一番风味。
而随着她的曲儿翩翩起舞的,是一个高挑些的女孩。
同样的白色纱裙,穿在两人身上却各有风情,如果说前一个女孩是一株玉兰花娇弱怜惜的美,那么这个女孩,就是那冬日里散发幽香的寒梅,尽展风流。
旦见她脸如三月桃花,纤腰袭娜,明艳的不可方物,小小年纪已经初具妇人的风流姿态,偏偏那双美眸含霜,亲人不敢生出亵玩之心。
就连那翩翩舞姿,也带着清冷凛冽之感。
好一对姐妹花。
可以想象,这两个女孩若是再过两年,又该是何等的美人。
只可惜,年纪太小了些。
众人叹息。
一曲毕了,两个女孩对着在坐的宾客盈盈一拜。
“好!”清河县知县首先拍掌叫好,“张老弟府中竟然有如此珍品,但是让我这个做大哥得很羡慕啊!”
张大户也觉得很有面子,他笑的脸上的褶子都挤成一团了,却还是推辞道:“哪里哪里,知县老爷你见多识广,这点算什么呢?”
知县抚了抚下巴处的胡须,遗憾道:“张老弟你过谦了,只可惜,我却没你这等艳福,能寻的来这样一对美人豢养在身边……”
说话的时候,知县的眼睛一直盯着下方两个女孩,意思显而易见。
有眼色的人都知道,知县这是打算要下这对小美人儿了。
厅堂下方,两个女孩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张大户不禁暗骂知县这厮无耻,他耗费了大把精力与财力在两女身上,好不容易培养出来,就是打算当做台面,如今刚把两女露面,还没发挥出作用来,知县这老滑头居然想白白拿走,简直想得美。
不过想归想,明面上还是要仰仗知县的,他转了转眼珠子,大声应道:“这有何难,知县老爷您能看上这两个小婢女,是她们的福分。”
“不过,”
张大户顿了下,面带真诚的说道:“此二女年纪尚幼,还未调/教好,只怕会触犯了您的官威,不如等再过些时日我给您送到府上去。”
知县听了觉得很有道理,到时候他光享用即可,又不费事,不过是在等待些时日罢了,也就同意了。
“好,那就多谢张老弟了!”
说罢,众人再次开始饮起酒来,恢复了之前的热闹。
倪溪与白玉莲对视一眼,自觉的下去了。
出了厅堂,离了那些人群,白玉莲柔美的脸上现出了慌张来,拉着倪溪说道:“金莲姐姐,怎么办,刚才老爷答应了要把我们送给那知县。”
“姐姐你是不知道,那知县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好色,刚才被那知县色眯眯的眼神看着,我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差点没忍住打他。”
白玉莲说话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十分好听,然而开口说出的话却与外表的柔弱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彪悍极了。
倪溪忍不住扶额,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动不动就哭哭啼啼胆小的白玉莲吗?
光看白玉莲外表,柔弱的风一吹就能跑,谁又知道她昨天差点一脚就踢碎屋子里的木桌呢,这简直就像内里换了个芯儿,不忍直视。
要问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得从三年前说起,自从白玉莲下决心要变强后,倪溪慢慢的改变她平时人前的怯弱姿态,练习武艺的同时,将自己所学的武艺也教给了白玉莲。
没想到白玉莲的根骨不错,学习速度飞快,短短三年的时间,已经赶上了倪溪的进度,让她都惊叹不已。
白玉莲有了自保之力,这样也让倪溪放心了。
呃,好像还是不能放心。
这丫头习武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性子是活泼了,却暴力了许多,能动手的绝不动口,要不是她一直在旁边耳提面命,指不定白玉莲要得罪多少人。
好在倪溪告诉她习武之事不能被任何人知道,白玉莲平日人前没有表现出来,众人只是以为她力气大而已。
“你呀,别一天总是打打杀杀的,我都不知道当初教你习武到底是对是错了。”
倪溪点了点白玉莲的额头,无可奈何。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她是真的把白玉莲当亲妹妹来看待了,两人平日称呼白玉莲也称她为姐姐。
白玉莲狡黠一笑,“反正姐姐你会帮我的。”
说着她拉扯着倪溪的袖子撒娇,“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儿啊,我都等不及了。”
“马上了,等我找到我想要的东西咱们就离开。”
张府本就不是久留之地,现在离开对于两人来说不难,只是,她却不想这么轻易的离开。
离开之前总得送给张大户一点小小“礼物”不是吗?
不这样她们怎么对得起辛苦培养两人三年多的张大户。
倪溪没说是什么东西,白玉莲也没多问,她知道倪溪所做的一切都不会对她有害,这就够了,反正她这辈子跟定倪溪了。
“好了,”倪溪吩咐道:“我想在花园走走,你先回去吧。”
等白玉莲走后,倪溪细心看了看四周,厅堂宴请宾客,大部分人都到那儿去了,后院到是没有什么人。
此时月黑风高,黑漆漆的一片,正是行事的大好机会。
此时不行动,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