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离接起了电话。
“喂？”
浓浓的鼻音。
但对方没有回应。
苏九离拿下手机看了看，确实是接听了简忆的电话，而且接成功了，没有设置静音。
果然是梦境，所以他才没有说话。
既然是梦境，那苏九离可以随便说了吧。
“简忆，你还好吗？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你知道吗？”
她吸了吸鼻子：“我父亲去世了，他恨了我一辈子，但他很爱我们的孩子。”
苏九离像一个小孩子在记台词一样，一句一句往外蹦，说一句，就要停好久。
“那段时间，我很希望你能过来陪我，因为我真的很害怕，但是只要你在我身边，我总会好受一些。”
她沉默了一会儿。
“可是我等来的，却是你的离婚协议书。”
她抹了把鼻涕：“简忆，你还不知道吧，你说想要我给你一个孩子，我真的有了……但你不要他了……你不仅不要他，你也不要我了……”
苏九离说完，又是安静了几十秒。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一开始，你就是因为救命之恩跟我在一起的，你不爱我，我能接受……哪怕你一辈子不爱我，也没关系，因为你不会属于任何人，你只属于我。”
“所以为什么呢，你能接受不爱我跟我结婚，为什么要离婚？”
而且都没有给她一个理由。
甚至连面都不出现。
他说的，只要不酗酒，就不麻烦。
只是让他参加自己父亲的一个葬礼，就麻烦了吗？
苏九离用被子擦了擦自己的泪水：“我喜欢了你六年的时间，但我自知跟不上你的步伐，仅仅把你当成我的偶像，从不敢想，跟你有什么交集。”
苏九离翻了个身，眼泪砸湿了她的枕头。
“本来没有你，我也是接受的，月亮很亮，挂在天上，我就算永远摘不到，我看着也会很高兴。”
“可是你为什么会闯入到我的世界里来，让我住进你家，答应我的以身相许，还带我去领结婚证，还……”
“你把我捧到了天上，再狠狠得把我摔倒地狱里，这就是报恩吗？”
苏九离泣不成声：“简忆，我以为，我终于能幸福一辈子了……”
“……”
她说了很多话，到最后，她都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只记得自己一直哭，一半的时间说话，一半的时间沉默，所有的时间都在哭。
高烧的人，连眼泪都是滚烫的。
哭得人脸都是浮肿的，眼睛都失去了光彩。
她到第二天醒来，温芷凝看到她那双睁不开的眼睛，也是跟着叹气。
一个孕妇，一点都不知道照顾好自己。
苏九离醒来之后，恍惚之间想到了昨晚的梦境，去身边找手机，却发现手机已经没了电。
她充上了电，鬼使神差得去找通话记录。
最新的一条，简忆。
通话时长：101分27秒。
她的手机开了通话自动录音功能，所以这条一百多分钟的录音，是存在的。
于是她带着耳塞，听着手机里的录音。
快两个小时的时间，跟梦境里的自己重叠，她说的话，哭诉的声音，以及，他从未回复过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