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琛自然也发现了。
他松开她的脸颊和手腕,宛如地狱阿修罗一般的声音在她耳边裂开,他轻轻地笑“原来,你喜欢这种方式。”
顾念痛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将头仰了起来,吸了吸鼻子,硬生生将眼睛里面的泪花憋了回去,然后用纸巾擦了擦身体,慢慢将衣服一件一件穿回去。
穿好之后,顾念将长发绑了起来,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沙哑着嗓音问“有水吗?”
一瓶水递到了她的手上。
她从包里面翻出了紧急避孕药,还没有打开,就被男人握住了手腕。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彼此都冷得直冒寒意。
最后江亦琛将她的手甩开了。
顾念将药一口吞了下去,又慢慢地喝着水,最后靠在椅背上,整个人虚弱而又乏力。
想来也真的可悲。
卑微下贱廉价都不足以形容刚才的她。
更令人可耻的是,在这种带有强迫性质的方式之中,她竟然——
而且反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剧烈。
呵——
两个人彼此心照不宣的沉默,江亦琛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最后司机来将顾念送回了星河雅苑。
洗澡的时候,顾念发现了内裤上淡淡的血痕,她姨妈刚来完,所以应该不是,那就是撕裂了。
…………
江亦琛直接去了公司。
老爷子的病情暂时稳定了下来,所以他就回来了a市,公司还有一堆事情要等着他去处理,而且,那个女人貌似也不是很省心。
坐在巨大落地窗前,男人望着那沉沉的黑暗的夜幕,想到刚才的情景。
她竟然在这种强迫之中有了比以往更激烈的反应。
因为内心深处告诉自己这并不是自己自愿的,所以才不会那么明显的压抑自己的感觉,所以才会有那样深刻肆意的感觉。
这到底是怎么样一种心理。
和他上床让她心理压力有那么大么?
江亦琛眉头皱得极深,一阵又一阵的烦躁排山倒海朝着他袭来。
手机“叮咚”一声有消息进来。
本来江亦琛不想去管的。
但是很快手机有连续“叮咚”了好几声。
江亦琛将转椅转了回来,看到了手机页面一排排的消息。
“江叔叔,我下周六来a市啦!”
“初来a市,人生地不熟,有点小害怕呢!”
“爷爷说到时候你会安排人照顾我的,真的吗?”
“我想顺便去看演唱会,可惜没买到票,到时候只能去现场找黄牛了。”
“等我买到票了,我可以请你看演唱会哦!”
然后随之附送可爱到极点的表情包。
二十岁刚出头的小姑娘喜欢追星,喜欢一切新鲜时尚的东西,而且倾诉欲特别强,明明一段话就能说完的事情,偏偏要分成好几段发出来,甚至恨不得一个字一个字的发。
谢锦书是现任军区总司令谢仲尧的孙女,辈分最小,也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她上面有四个哥哥,最心疼她和她关系最好的的就是谢家四少爷谢容桓,这位哥哥脾气古怪甚至有些暴戾,但是对妹妹那真是好的没话说的。
她在家里面简直就是受尽了宠爱,仿佛是泡在蜜罐子里面长大的,没有受过任何挫折,性格也特别像小公主,虽然不至于骄横跋扈到了过分的地步,但是小脾气也还是有的。
无忧无虑受尽万千宠爱的小姑娘说话的方式也是特别的活泼可爱。
江亦琛看着那一排带着表情包的消息,唇角勾了点笑意。
叔叔?
都已经到了被二十岁的小姑娘叫叔叔的年纪了吗?
也是啊!
原本他的孩子都已经三四岁了,会叫爸爸了。
也不知道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呢。
就这么匆匆来过,然后匆匆离开了。
这样一想。
时光真的无情。
…………
顾念请了一天的假。
她身上痛得不得了,整晚都没有睡着。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看着镜子之中苍白黯淡的脸庞失神了很久。
今天天气不是很好,阴雨蒙蒙的,顾念换了件黑色的长风衣,在花店买了一束蓝风铃去了墓园。
她将蓝色的风铃放在墓碑前,望着那张熟悉的脸,悲从中来,心口剧痛,直直跪了下来。
逝者已逝这么多年,照片上音容笑貌依旧存在着。
“妈,对不起。”
这是她第一次来,出狱之后她是准备过来的,但是那会儿她一直害怕过来,是的,她害怕。
她很内疚,生怕来墓园看妈妈会让妈妈不开心。
因为她把自己的原本还算光明的人生毁掉了。
原本拥有尚且算不错的一手牌,被她打烂。
因为,如果不是她——
妈妈也不至于如今躺在这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暖的地下,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所以她其实一直很害怕面对。
但是今天。
她实在太痛苦了,总想找个人说说话。
阴雨绵绵的天气,墓园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显得有些阴森寂寥。
顾念的哭声很小,没有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只是在沉默的掉眼泪。
她有很多话想要跟自己的妈妈说,但是想来想去,不知道从而说起,唯有愧疚,自责和懊悔才是她心底交织而成的复杂情绪。
天幕低垂,整个天空透出的都是灰败的阴霾,压抑着人的心情。
雨水飘落在她的头上肩膀上以及脸颊上,混着热泪流淌下来,她的眼里面一片干涸的刺痛,逐渐地眼泪都快要流不出来了。
雨似乎越来越大,原本还只是淅淅沥沥的雨丝,后来竟然有隐隐的倾盆之势,顾念没有撑伞,她的身上全部都被淋湿了,可是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就这么一直跪在那里,手撑在地面上因为用力过度泛起了死灰一样的青白色。
不知道什么时候,有轻轻的脚步声响起。
一双黑色的皮鞋落在她的身边,与之同时,一柄黑色的大伞撑开在她的头顶,帮她遮挡住了天地之间所有的风雨。
顾念抬起脸,视线沿着那铮亮的皮鞋一直往上,是挺括笔直的烟灰色西裤,修身高级的窄版的西装,再往上,她对上了一张陌生的男人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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