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一听这句话,整个人就如虚脱了一样,什么也不顾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身子后仰,双手后撑着地,似乎不这样做他就会直接瘫在地上一样。
“呼,呼,呼!”秦风气喘如牛,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落下,内衣几乎湿透,甚至能够拧出水来。
“我赢了!”
秦风闪过这个念头,发现对手同样的坐在地上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两人都是那种体魄惊人的战将,是那种在万军丛中杀两个对穿打两个来回都不觉得累的人物。
可偏偏现在两人现在都累得说不上话来,动弹不得,可见这短短的对决是多么的精彩激烈,两人又投入了多少精力与力量:只因彼此太了解对方的实力,放不得半点的水,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石破惊天的力量。以至于胜负一定,两人都有虚脱之感。
谁也没有说话,秦风闭上了眼睛静静的感悟着。
那人似乎也在脑海中回放着先前那刺激精彩万分的一战。
他们两人的武艺都到了一定的境界,比之高手由要胜过一个档次,是位于巅峰级别的强者。是以遇上寻常高手,也有着碾压式的实力。与他们交手,很难领悟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武侠小说中的绝世高手会发出无敌的寂寞,多半也是这个原因。因为到了一定的境界,你想要在做提升,仅仅靠苦练是没有用的。需要顿悟机缘以及印证。
这一战,就是属于这个层次的对决,比的不只是武艺的高低,还有智谋、反应、心态、对于战局的把握,以及对于优劣势的掌控还有临阵的发挥,全方面的因素。
从开始的秦风取得先机,到后来对手的抢占先手。
直至最后秦风反败为胜,这其中的任何一个小细节都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参透这些关键,感悟比斗的细节,相互印证,将会得到一些全新的东西,令彼此的修为更进一步。
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睁开了眼睛。各自都有属于自己的体会。
秦风体魄过人,这短短的静悟时间,损耗的体力已经恢复了十之五六。他站了起来,望着毫无反击能力的强敌,心生惺惺相惜之念,沉默了半晌,道:“你那狂霸无双的枪术、刀法,都是霸烈无双战技,我也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看得出你是在沙场之技。你的武艺不亚于我父亲,你一样是乱世中活下来的英雄,绝对不是默默无名之辈。而你的枪术又与我父亲的风格极度相似,你到底是谁?”
“重要吗?”那人沉默了半晌!
“不重要!”秦风洒脱一笑,他还剑入鞘,淡然道:“就算你不说,我也猜出你是谁了。”正如秦风之前说的那般,他对于要自己命的人是不会留情的,最后那一击,足以要了对方的性命。别看此人似乎神采飞扬,而事实上两人都清楚,他的内脏已经摔裂,无力回天了。
“谁?”
也许是受到秦风的刺激,那人“噗”的一声,呕出了一口血,血中还含有一些肉屑,他眼中透露出别样的神采,如回光返照一般!
“如我猜得不错的话,你就是绰号‘赤发灵官’的单通,单雄信。”
单雄信勇武过人,同郡与徐世勣关系友好,誓同生死。隋末与徐世勣一起加入翟让的瓦岗义军反隋。后翟让被杀,李密与王世充偃师之战时,单雄信归降王世充,徐世勣投奔李唐。王世充被李世民击败后,徐世勣为单雄信求情失败,单雄信被斩首。
“单世叔,不知小侄说得可对?”秦风盯着那人,十分确定的说道。
秦琼曾经说过,乱世时能与他匹敌的只有两人:一人是英年早逝于洺水城的罗士信;而另一人便是单雄信了。秦琼对单雄信的人品不屑,却对其武艺推崇倍至,也曾演示过单雄信的武技,所以秦风对此人的武艺十分眼熟。
秦风不待对方答话,继续道:“我不知单叔叔与盈盈嫂嫂为何对我父,我秦家有所偏见。可我实实在在的说一声,我父、我秦家并没有亏欠你单家什么。你们仇视我们并不必要。你说家父背信忘义,是伪君子,无非是因为他们离开王世弃,可乱世之中君择臣,臣亦择主,王世充为人奸诈,我父亲与程叔叔、罗叔叔等人加入李唐是明智之选,从个人利益而言,他们是对的。在虎牢关下,王世充数十万大军让陛下数千人杀了个七零八落,事实证明王世充就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我父亲他们降唐,使得天下早早统一,故而,家父他们于国家于百姓于民族是有功而无过。再说……”
秦风冷冷一笑道:“您有什么资格说家父他们不忠,翟让视你如手足兄弟,将重兵,将生死托付于您,而您是怎么对待他的?”单雄信听到了这儿,潮红的脸颊为之一白,讷讷半天说不出话来。
秦风继续无情的揭露道:“您与李密勾结一起,不但夺了翟让的权位,而且连他全家性命都不放过。之后,李密视你为左膀右臂,他在与王世弃交战时,你又在做什么?你见势不妙,亦或是眼热于王世弃许与你的驸马之位,便毫不犹豫的从背后捅了他一枪,不但使他溃败千里,而且把他的精兵全部带入洛阳城,成为王世弃的乘龙快婿。说句不好听的话,你的一切是由你的兄弟的生命与尸体堆砌起来的,午夜梦回,你心里难道没有一丝丝的愧疚之心吗?三国时期,吕布为了一匹赤兔马,杀义父丁原而奔董卓,拜董为父后,又为一个美人而弑董,曹操惜其才却畏其行,是故容不下吕布。今之单叔叔与陛下与古之吕布、曹操是何其之相似?”
单雄信浑身发抖,脸皮胀得快要沁出血来。
秦风拍了拍自已的宝剑厉声道:“别的我也不多说了,单叔叔是聪明人,你能活到今天,你以为仅凭刚刚降唐毫无威望李绩叔父能行那金蝉脱壳之计么?哼,如果没有家父等人暗中谋划,陛下会故作不知的放过你么?单盈盈进入我秦家,其志无非是为了复仇,单叔叔真当我们毫无察觉么?我们明知是她在暗中捣鬼,明知是她泄漏了长乐北上之路,导致长乐惨遭刺客行刺,我们没有将她绳之以法,为的就是全你当年助我父亲之义。”
单雄信呆呆愣愣的看着秦风,喃喃自语道:“难道我错了么?错怪秦二哥了?”临死之前,他恢复了神智,平生往事放电影一般闪现而出,蓦然,他似乎明悟了,也似乎知道自己让人利用了,而利用他的人正是死了的长孙无忌,而他,就是那天的那个乞丐一般的人。转脸之时,竟是一脸的羞惭道:“是了,是我错了。我愧对以前的兄弟们。”
“哇!”单雄信又吐了一口鲜血,苦笑道:“哈哈,死到了临头才明白无情无义的人是我,而不是我一直憎恨着的秦二哥他们。”过了一会儿,他喘息未定道:“麻烦贤侄向秦二哥带句话:我单雄信对不起大家。请他看在往昔的情分,能够善待盈盈。”说着,他费力的拿出一方沾满了鲜血的玉佩,对秦风道:“贤侄,还请你转交给盈盈,她看到玉佩就知道怎么做了。”
秦风却没有接,反而警惕的冷声道:“拿这玉佩给单盈盈,让她知道我杀了你?然后让她像你一样吃我们的用我们的,却处心积虑的想着去对付我们?你觉得我是傻子么?”
单雄信苦笑道:“想不到贤侄英雄年少,却是这般多疑”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不是我多疑,嘿嘿,而你的人品……让人不得不妨”秦风毫不客气的说着。
“也罢,你把这玉佩交与长安西市飘香酒阁老板,让她转交给盈盈,盈盈就知道怎么做了。”单雄信坚持到这里已剩下最后了一口气,秦风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出气多,入气少,人也已经昏迷,失去了意识。
秦风手掌抵在他的胸口,将内力输些进去,也许是受到内力的刺激,单雄信“噗”的一声,呕出了一口血,血中还含有一些肉屑,强撑着说道:“长安变知,一切是,是长孙,无忌所为。除此之外,我,我的人纵火焚烧长安南门,目的是让长安乱上加乱。长孙…敌视…小心……善待盈盈”他这话说完,还没有等秦风说同意不同意,一代倍受争议的英雄人物头一歪死了。
秦风抓了抓后脑勺,似乎又遇到了一个麻烦,脑中回想着单雄信死前那祈求的眼神,心道:“也罢,就帮你这一趟。飘香阁?似乎又是一个青楼,嘿嘿,老子都快成了大唐版的扫黄英雄了。”想着便将玉佩揣入怀中,扶着单雄信的尸体打算找个地方埋了。
忽听“丁当”一声,从单雄信身上掉下了什么东西,发出了古怪的脆响,低头一看,在脚边有一块巴掌腰牌似的东西黑乎乎的,好奇的将腰牌捡了起来,入手极沉,居然是玄铁铸就。
玄铁这东西古来有之,而且是来至天际,是天外陨石里蕴含的奇怪金属,比铁要重数倍。兵器中只要蕴含着玄铁,质地将会上升好几个档次,若玄铁的成份多,就是神兵。李世民送给他的破虏神枪的枪刃里面有蕴含着一定比例的玄铁。
“这家伙果然不老实!”秦风听工匠说过玄铁这玩意,但即便整个皇宫也不多见,这令牌竟然全是玄铁打造,难道正印了书上说的,死人都有宝?
如此想着也不急着埋,将玄铁令牌藏在了胸口,在单雄信收刮了一下。
武功秘籍没有,神兵利器也没有,但是银钱玉佩珠宝饰这些东西却是不少,秦风可不是迂腐之人,他一向相信死者已矣,能为活着的人造福是好不过了,一并收如囊中,赚了一个盆满钵溢。他并不缺钱,但将之赠送给穷人也好过在崖低烂掉的好!
然后扛着尸体,在不远处的山坡上将单雄信埋了。
弄完一切,骑马再次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