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自己无法认同闻人诀为王, 那么寒鸦呢?他们的所作所为你就能接受了吗?”
“我从未说过自己是在为寒鸦卖命。”
从复兴城修出的路已到尽头, 车辆行进间变得颠簸, 刀戈目光中夹杂着些许隐忍, 他沉声道:“您还不明白吗?还是说,您其实已经不愿意再相信我?”
“明白什么?”炎振以为在经历这些天的囚禁后, 自己已不会再有失望的情绪产生, 可事实证明, 只要有交流的机会他还是会因为对方的言语而感到愤怒, “明白你当众诛杀自己的同伴吗?”
那天一大早他就被蒙上眼罩带出囚禁的房间, 原以为是事情败落, 刀戈准备逃离王都, 没成想等到下面的人为他解开眼罩和脚上束缚, 他才发现自己被牵引着走到玻璃窗前。
往下看, 下边是主政办公楼前的空地,而他身侧, 多日不见的刀戈站的挺拔。
“你又在玩弄什么把戏?”无法忽视心中的不安,炎振当场就白了脸。
“一场大戏, 您应该会喜欢。”
死死盯着人看, 炎振双眼冒火, 可惜多日来的经历告诉他, 只要刀戈不想继续往下说,逼问也枉然。
虽然因为束缚使用不了异能, 但他还是静下心来去打量四周, 王域成立后王都新建, 这王政中心建造的极为讲究。
主政大楼被其他几栋副楼包围,居中的空地面积很大却因为考虑到安全问题只简单移栽了几棵花草。
从高处往下看,颇像他们吃饭的碗,而现在碗底位置,身穿制服的王都护卫军正快速撤出。
隐隐嗅到空气中的不同,炎振隐晦打量了眼房间,本想着若是只有自己和刀戈,说什么也要试试看能不能冲出去,可惜大概是他这段时间表现的极为不老实,刀戈现在已经不会和他单独呆着,他们所处的这个视野极好的房间里零零落落站了十多人。
只要没能第一时间冲出去,肯定就没有成功的机会,在那之后,人只会看的自己更严厉。
默默收回打量目光,他又不动声色的观察起周围高楼。
这一看,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变得更加苍白。
周围的副楼里,窗口位置偶会闪现过亮点。
再仔细看,那些弯着腰快速奔跑的士兵正在找准各自的伏击点。
因为熟悉枪械,他马上想到那些闪光的亮点是什么!
“你要在这里埋伏什么人?”
因为了解王政中心的地形,他出了一头冷汗。有心算无心,不管是谁钻进来,怕都没有太大的反抗空间。
事实证明果不其然,虽然刀戈不语,但答案马上就揭晓在眼前。
在他忐忑不安的观望了十分钟后,从前头的副楼边绕出一行人,为首的几个女人英姿飒爽,可能是因为心中存有疑惑,她们的步伐并不快。
而领着她们过来的王都工作人员在将她们带到位置后,对着她们匆匆行了一礼,很快转身离开。
被晾在原地等,吴凤的表情显得很急躁。
她身后站着的两百多人同样如此,安彩真左右看了眼,走上前靠近她轻声说着什么。
“她们怎么会来?”一手按在玻璃上,炎振目眦欲裂。
“红雨死了,”刀戈的语气很轻漫,“她们来要个说法。”
话音落,副楼拐角又走出两队人,炎振看到他们更是双脚一软,险些站不住,“蓝岸他......”
两队人加起来得有五百左右,其中一伙人的最前头站着汤野千。
从主政大楼里又走出去两个人,上前不知说了什么,汤野千马上带着自己手下的人跟着走了。
炎振按着玻璃窗,突然大吼一声,只可惜看着虽然清楚但其实隔了一定距离,加之建造大楼时采用的特殊玻璃,他的嘶吼声并未能传到下方。
吴凤一行人加上蓝岸的心腹们还笔直站着等待召见。
“很可惜,”刀戈对他的大吼无动于衷,只满怀遗憾道:“让蓝岸半路跑了,他这只狡猾的狐狸,您知道他跟底下人说了什么吗?”
刀戈阴沉着脸,不等炎振回答就说道:“他走后给下属们留了句话,说是自己肚子疼出去拉个屎,让他们先和其他二属人马赶去王都,呵......”
“这就是您视为同伴的人!”
看着下面一无所知的人,刀戈一脸嘲讽,“只要感觉到危险,他们随时可以丢下身边心腹,跟这样的人在一起,您真的可以放心把后背交给他们吗?”
炎振听不下去他的那些冷嘲,眼看着汤野千带人离开后吴凤和马属的军团长都显露出狂躁,他们似乎也察觉出哪里不对,只不能确定,所以还不敢轻举妄动。
“若不是他将大部分人留下作为诱饵,他是跑不了的!”虽然最早的计划是让马属和兔属在邱城和前夏自相残杀,不过考虑到战争被限制在一定程度甚至被制止这种情况,他和寒鸦的人还是做了后续布置,那就是诱导两方高层进王都杀害。
没想到,眼看一切都如计划进行,意外却接二连三的发生。
先是截杀向阳那边的人出了问题,多过对方数倍的人加上寒鸦有名的七色尖刀,结果还是让人给跑了。
再来就是这边,消息都传回来说蓝岸跟红雨手下一众军团长一块来了,哪里知道王都在前,人却在最后关头开溜了。
复兴城那边也是消息不断,潘之矣不知为何突然将展翅帮拆散隐匿,看着不动声色,但暗下里活动不断,分明已经察觉出什么。
他要是感觉到什么,肯定会先想办法保护闻人诀,而寒鸦在复兴城乃至复兴联盟中的力量都曾遭到过盛鼎的毁灭性打击,所以能否在风响山中将人解决,谁都没底。
只要闻人诀还活着......
那么他们找人伪装成书易且明里暗里控制王政中心排除异己的行为就会败落。
要是书易真的被他们杀了倒还好,可恨就在他们这次行动的最大疏漏并不是放跑了蓝岸跟向阳,而是从一开始就让书易找到机会,将他们控制王都后想要得到的那些东西提前毁灭和隐藏。
“您为什么要那么做?”再一次想到那天发生的事情,刀戈双眼冒出血丝,他从前座的人手中接过烟点上。
最开始,炎振曾表露出过配合的意思,刀戈虽然半信半疑,但还是被心中那点盼望和期待打动。
他相信了对方,给他和书易接触的机会,没成想,两人配合默契,他虽及时阻止,但还是让书易给逃了出去。
听得刀戈语气激动起来,炎振反倒开始冷笑,“我永远都不可能明白你,当我看到吴凤她们毫无反抗之力的倒在血泊中,我就在想,你做的,和你厌恶的,又有什么两样!”
“我只是想让您当王!”一手抓过炎振手腕,刀戈扭曲着五官神情恐怖的将炎振拉近自己,才吸了两口的烟因为近距离接触按到了炎振手背上。
而他未能发觉,拽着人,他歇斯底里的怒吼:“我有错吗?我勾结寒鸦费尽心思只是为了让您为王!我相信,如果涅生由您来统治,一定会变得更好。”
“只有您统治......不是闻人诀!所有的人都会得到更大的幸福,至于红雨还有蓝岸,他们有什么资格站在那个位置上,他们跟闻人诀一样冷血无情,遇到任何危险,他们就能彼此出卖算计!”
“您说过,希望更多的人能够有尊严的活下去,可是一路走过来,我所见到的全是不择手段,我所听到的全是无处申冤!红雨属区中那些死去的男人,真的都有罪吗?”
“向阳属区里被他包庇的那些违法勾当,居民们冒着生命危险一路往上告,可是又能怎样?我忍心告诉他们吗?告诉他们就算是告到了头,爬到了他们心中最大的希望面前,他们的王压根就不会在乎!”
“这样的王域,真的值得我去牺牲和奉献吗?”
“只有您,只要您当上了王,一切都会不一样!眷主,老大......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背叛您,我......”
“想要改变这一切,”被烟火戳到手背,炎振只是皱了皱眉头,他原以为经历过天元的背叛自己再不会落泪,可是现在,划过眼角的滚烫液体让他高高仰起头,“总会有别的办法,可你从一开始就做错了,你没发现吗......”
“你早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