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洪德镇的军火库几乎完好的落入我们手中,猎狗团这帮蠢货撤退前甚至来不及销毁它们。
军火库只是一个概念性的称呼,内部还分为多个子仓库,而科洪德军火库的子仓库多达三十个,有按照军用标准修建的标准型,也有用民用谷仓改造的劣化型,前者用来存储军械,后者则拿来塞弹药和零件,所有仓库无一例外都是体量巨大。
我们只打开了一座机械仓库的大门,马上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那机甲排的就像东方古迹里的兵马俑,一排排列出去差不多一公里远,挂在武器挂架上的机枪火箭炮多得像是天上的星星。轻重型坦克数量更多,甚至多得车位都停不下,还得像三明治一样一层层叠起来。
所有军械在显眼部位都整整齐齐打着布洛尼亚家族的钢印。
“妈蛋啊,这帮家伙真会糟蹋好东西啊,这炮塔圈,这履带,都被压坏了,我去,还他妈有把坦克侧放的简直牛逼坏了,这些没经过大修肯定殴不能用了。”丁丁看见这场面,捶胸顿足,好像死了亲爹一样难受。
“行了行了,先丢着吧,待会儿有的是你难受的机会。”钢哥拍拍他的肩膀道。
在军火库里一通乱翻后,我们彻底放弃了统计数字的欲望,因为实在是太多了,多恐怖的程度,如果把这些武器当烟花放的话,我怀疑能让整个南部地区一个月都像过年一样热闹,中间还不带停的。
震惊过后,我们的内心马上就被喜悦充满了,真想跳进子弹堆炮弹堆里滚两圈,但是丁丁坚决把我们踹了出去,理由是怕我们弄脏了弹药。
我们再回到铁库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了。
一踏进城内,我们首先被映入眼前的惨状吓了个够呛:城市里所有的街道都被烧得一片焦黑,路面被碾成了水泥沫,道路两侧的灯柱都像火柴棒一样扭曲变形,车辆的外壳像是巧克力一样融化,如同某种古怪的装饰品,沿着街道凌乱的散布,明显是来自多管火箭炮的杰作。更恐怖的是,整个城市竟然找不到一幢超过二层的建筑!
要知道,在我们离开前,铁库还是南方一等一的大城市,现在竟然被打成了这个模样,真难以想象这段时间这里经历了多残酷的战斗。
我们甚至开始担心了,龙飞他们是不是全死光了,而且还是连尸体渣子也不剩的那种。
“咔嚓”
我感觉自己的机械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响亮的一声响,我刚响调整摄像机看看是什么东西,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顶起来,差点把我掀翻,原来那赫然是一台伤痕累累的[沙皇弯刀],这家伙趴在一大堆机械残骸里,一不留神很容易就忽略了。
“妈的,敌人,敌人上来了!”
机甲兵大叫着就举起手里的机枪做出开火姿态,我急忙伸出机械手压住这家伙的枪口,下一秒只听一阵乱枪射击,一排炮弹直接就在我的机甲脚边炸开。
枪声一响,从十字路口立刻冲出一台[海狼III],机体上并没有装备机枪,而是一个犹如投石机般的巨大装置,后方还挂着一捆超大号汽油桶,两栖机甲挥动粗壮的机械臂做势欲投,要是这几个汽油桶爆炸了,半条街都得被点着。
“停停停,自己人,自己人啊喂,你们两个蠢货是瞎了吗?”钢哥也被这阵势吓得够呛,急忙吼叫起来。
这两个莽汉这才停下手,像警惕的猎狗一样打量着我们。
“天王盖地虎。”
“宝塔镇河妖。”
“小鸡炖蘑菇。”
“猪肚炒大蒜。”
“哦,还真是大哥你们啊,天呐,这些天等你们都等出幻觉来了。”
[沙皇弯刀]的驾驶舱门打开,可是刚开到一半却滑稽的直接掉了下来,原来这玩意的固定轴早就被打断了,是用铁丝临时固定的。
“哦,好久不见了啊,诸位。”
一张年轻而清秀的面孔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我一时觉得这家伙有点眼熟,好像是第二批新兵中的一员,可是有点尴尬的是,我却半天都想不起他的名字,这小子平时是个相当守规矩的人,斯斯文文,我平时都盯那些刺头去了,对他完全没什么关注。
“那个,不好意思,你是…….”
“铁鲨营第二期新兵,陈昴,那边的是同为二期新兵的高德文,欢迎你们的凯旋,唉,对了,警报解除,大家都出来吧,大部队回来了。”
这小子用热情洋溢地语气和我们打着招呼,随着他的招呼,一台台机甲推开掩体大步从废墟里走出来,迎接我们,我注意到这些机甲不仅全部带伤,而且连一台完整的都找不到,不是断胳膊就是少腿,只能临时用钢管松木板固定,离废铁就差半步路了,模样惨不忍睹。
不可思议的是,就是这样一帮家伙竟然还能保持旺盛的斗志,这些天他们都是怎么挺过来的?
在陈昴的带领下,我们在迷宫般的城市里转了十八个大弯,最后在一幢少了半边墙的临时指挥部里找到了龙飞,一个月没见,我们几乎都认不出这家伙了,只见一个蓬头垢面,一身黑灰的家伙嘿嘿笑着我们打招呼。
“哟,电讯我接到了,你们打得还真及时,要是再晚个两天,我也守不住铁库了。”
我四下看了一个遍,结果放眼四周全是一堆破烂,连张能坐的椅子都没有,实在是惨得可以。
“卧槽,龙哥,你怎么拿这鸟地方做指挥部。”
“见鬼,你是不知道猎狗团的武装直升机盯我盯得有多紧,只要看见有点像样的地方马上张开火力就是一通狂射,我手里又没高射武器,只能到处躲,有时候一晚上睡觉都要换三个地方,人手不够的时候我这里还得给炮舰充当弹点观察所,一整个晚上连个打盹的时间都没有,简直累死我了。”
长达一个多月的恶战,龙飞只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了,好像并没有做什么特别了不起的事一样。
“弟兄们也累得要命,他们比我更苦,缩在机甲里连日恶战,连个打盹的时间都没有,武器打光了只能自己动手就地取材组装,油料用光了就找点伪装物当固定炮台,要不是大家团结拼命,就我一个人撑死也打不出几根钉子。”
老实说,这个结果连军师都觉得不可思议,当时他可是已经打算铁库丢失了的,并且是作为“可接受结果”来计算,但是没想到龙飞竟然只用一支弱小的菜鸟部队加几艘破炮舰就顶住了十倍以上优势敌军的进攻,简直可以说是奇迹!
钢哥兴奋地重重拥抱了龙飞一下。
“好兄弟,干得漂亮,这说明老天都要保我们铁鲨营发财了,从今日起,大家就共同富贵!”
夜晚,整个铁库杀牛宰羊,被封存了很长时间的烈性酒重新恢复了供应,大家开怀畅饮,大饮至醉,趁着酒兴,钢哥一步跳上讲台,将一副南部地图展开,那写混战中的无主之地用白色标明,猎狗团的地盘用黑色圈定,而我们的地盘则用醒目的红色浸染。
当看清楚标示后,我们不约而同地发出大笑。
从铁库一线开始,我们的占领区都是平直的,可是从铁库出击后,骤然变成了一个大幅度前伸的模样,整体看上去非常具有恶搞色彩,颇像一个大丁丁。
“伙计们,看着,这就是我们这一个多月的战果!”
钢哥高昂地吼叫着,挥动着自己的手臂。
“从今天开始,我们有自己的地盘了,这一块方圆两千七百平方公里的土地,就是我们的家,我们的老巢!”
台下欢呼声雷动,就连军师这样平时冷静甚至冷淡的人都加入了进来,因为我们终于不是流浪汉了,不是杂牌军了,这下我们的事业绝对要起飞了。
钢哥的语气突然急速转低,变得沉闷压抑,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
“这段时间,我们牺牲了很多弟兄,甚至去年的北方战争我也没见过那么多弟兄牺牲,老子的心痛啊,真他妈的痛啊,就看着他们死在炮火前面,就因为他们信任我,信任铁鲨营,所以他们无所畏惧!”
“我绝对不会忘记他们,也绝不能忘记他们,我要划出一块最好的地盘,作为他们永久的墓园,要是哪个不长眼的在这儿搞破坏,立刻就按军规切碎了他!”
“从现在开始,我希望大家,所有的人,都尽可能珍惜自己的性命,不要再让我看到死亡了,我们的财富已经够多了,大家剩下的时间就可以尽情享受这些,不用再在枪林弹雨中卖命了!”
台下沉默片刻,掌声和欢呼声再次雷动。
但是,我却清晰地看见,站在一旁军师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冰寒的冷光,他只是冷淡地拍了两下手掌,一点也没有热情。
我悄然扭头,只见张隆风正在角落和他的一些小兄弟们嘀咕些什么,同样是个个一脸充满不满的神色,不时用血红的眼球瞄着台上的钢哥。
好吧,这可一点都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