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沁兰宫色调淡雅,造型精巧,全然不似宫中其他殿宇红墙绿瓦,富丽奢华。这是他为她建的,天下独一份,这是他和她的天地,别人无法插足,就像此刻,她被冰冷的宫墙隔绝在外,永远进入不了那个只属于他和她的世界。
“走吧。”薛念雨转身,轻声道。一阵风吹过,顿时觉得眼中有些酸痛,抬手一拭,一片冰凉。
又哭了吗?
她赶紧低下头,拢紧了斗篷,脚下步子也迈得飞快,像是在逃。可是,一阵突如其来的笛声让她硬生生止住了步子,琳儿和秀英也惊异地回头......
那笛声,竟是从沁兰宫里传出来的!
深夜的皇宫很安静,尤其这儿本就被视为禁地,更是安静得出奇,笛声虽不大,还隔着厚厚的宫墙,仍是清晰地传到了三人的耳里。
“这么晚谁在里面吹笛子啊?”秀英脱口便问出。
薛念雨回眸看去,除了他,还会有谁?
虽然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看见什么,却仍止不住想回头,心头好不容易才压下的苦涩又开始一波一波地往上涌。
他吹的是《撷兰曲》,曲名中就嵌了一个“兰”字,而这首曲子的含义更是耐人寻味。
女子如兰,盼有心人能珍之重之!
他就是那个有心人,对他的兰儿珍之重之!
那么,她呢?
如果她不是像他的兰儿,如果她不是被误认为是他的兰儿,他对她可会有半分怜惜?
薛念雨宁愿自己对音律一窍不通,不知道他吹的是《撷兰曲》,也不知道这首曲子的含义;她宁愿自己愚笨迟钝,听不出那笛声中绵长的情意和蚀骨的相思;她宁愿自己聋了、瞎了、傻了,可以不再听、不再看、不再想他到底有多爱宁伊兰!
她该恨他的,可是,如何去恨,恨他专情?恨他从一而终?恨他不喜新厌旧?恨他不始乱终弃?要恨,也该恨她自己,恨自己像谁不好偏要像他爱的女人,恨自己爱谁不好偏要爱他,是自己犯贱,与人无尤!
笛声幽幽,如泣如诉,奏者心伤,闻者断肠......
曲罢,段亦轩反手将笛抄于背后,举目望向天空那一轮冷月,背影萧肃。
元庆站在一旁,想了想,还是上前劝道:“皇上,要不去郁秀宫吧!”
前方的高大身影岿然不动,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元庆长叹了一声,静立着不再言语。
近来朝中局势看似无波,实则暗潮涌动,皇上心中清楚,有人按捺不住了,怕是很快便会有大事发生,皇上是不想在这个时候因为儿女私情乱了心智吧!
不管那薛念雨到底是不是兰妃娘娘,她会影响到皇上的情绪那已是不争的事实,自她进宫后,皇上一时喜,一时悲,一时怒,一时忧,可正是这样,皇上才终于又像个正常人了,不再是具行尸走肉。
只是,他也很担心,如果最后能证明薛念雨真的就是兰妃娘娘,自然是阿弥陀佛,皆大欢喜,可如果不是......他真怕皇上会钻牛角尖,还有那薛念雨,只怕也要做个可怜的伤心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