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剑阁也是极力接回薛冉的手,用尽了好些上好的丹药,只可惜始终回天乏术,到底他们去得太晚了,薛冉的右手经脉已经断得不能再断了,只能将手接回,至少外貌同常人无异。
只是自那以后,薛冉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若是放在寻常门派,右手断了也就是断了,于修行法术没有大碍。
可玄剑阁却是不行,一个剑修如果无法使剑,又怎么称得上是剑修。
虽然薛冉的右手,从外面看同旁人无异,但却是连拿剑的力气都没有,而修行剑道又是讲究一个契合,比如有人天生是与右手契合,有人天生是与左手契合,若是选择了契合之手,剑道方能大成。
剑修修行不同于法修,是一丝一毫都不能出差错,所以,玄剑阁上下,皆认为薛冉算是废了,只除了他的师父,还在尝试着给他接回断裂的经脉。
那个时候,虽然薛冉废了,但同门上下并没有对他流露出不屑,反倒是同情居多。
天之骄子,跌落神坛,不禁让人唏嘘。
就连若曼,也没有因此就离开他,这让薛冉一蹶不振的内心,难得安慰。
若曼的作为,玄剑阁上下均是看在眼里,不由对她更为赞赏。
只是其后发生的事情却是薛冉始料未及的。
那日,薛冉带着自己用左手好不容易雕的木雕去寻若曼,若是细看,那木雕的模样同若曼是有几分相似的,薛冉是想给她一个惊喜的,所以也未提前告知。
若曼的院落是在一处山腰上,薛冉也是心急,走了小路,从另一侧过了去。
正当他刚要靠近若曼院落时,神识中却突然感知道另一股熟悉的气息的到来。
薛冉一愣,下意识地给自己拍了一个隐息符。
路染怎么会来找若曼?
薛冉回忆起他二人之前在他面前的互动,看着并不熟识啊。
正当薛冉纳闷时,路染已然进了若曼的闺房。
而且看那随意的模样,似乎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薛冉缩在若曼房间的窗外,随着路染的动作,他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一种可能,眼里慢慢染上一丝震惊。
可他还是不敢相信,屏息等待,看看二人到底要做些什么。
但路染和若曼刚一见面,就打破了薛冉所有的幻想安慰。
若曼一见屋中之人,眼里当下一亮,笑容极为灿烂,双手一下子就环上了路染的腰,声音无比甜腻道——
“染哥哥,你终于舍得来看曼儿了。”
路染的表情也不是对着薛冉时的天真烂漫,反而带着一丝邪肆,一把抓过若曼的手,就往自己怀里带——
“缠人的小妖精,我前几日不是才来过吗?”
话语一落,房间里弥漫着一丝情欲的味道。
二人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卿卿我我起来。
薛冉面色早已大变,眼角因为愤怒通红不已,拿着木雕的手全然颤抖。
一个是他的视为兄弟的小师弟,一个是他今生所爱。
他二人竟背着他在此行苟且之事!!!!
而且看这模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薛冉当下就想冲进去质问这两个“狗男女”!
只是,他刚要行动,眼神却落在了自己绵软无力的右手上。
瞬时,他心里泛起一丝涩意。
他如今这模样,若曼想另寻良人,也在常理之中。
这微愣之间,薛冉想起了若曼昔日对他的照顾,以及从小同小师弟相处的点滴,愤怒的内心稍微冷静了些。
他甚至开始给二人找着理由,是不是他二人不想在这个关头伤害他,才如此行事?!
想到这,他眼里的痛苦越发明显。
虽然他还是无法接受,但却是不想给他二人难堪了。
罢了罢了,若曼不想当这个坏人,那就让他来成全他们吧,也算全了这几年的情谊。
薛冉的下唇早已被他咬破,咸涩的血味流入了他心如刀绞的内心。
千疮百孔后,又是遭遇了一道重击。
薛冉当下心乱如麻,转身欲走,不愿再多看二人一眼。
但却在走之前,听到了一句他这一辈子都不曾料想的话——
“曼儿,这是那狮熊兽的毒牙,你回头研磨成粉,放在薛冉的药里。薛冉之间是被狮熊兽所伤,即使突然毒发,众人也只当是狮熊兽的毒素潜藏在他体内而已。”
若曼本是染着情欲的脸颊,瞬时白了不少,眼神微颤道——
“染哥哥,真…真要杀了薛冉吗?他现在这模样对你也构不成威胁了吧。”
路染眉间一挑,若曼最爱的眼角弯了弯——
“这不是我们早就商量好的吗?上回让你引着薛冉去狮熊兽那时,你可不是这样,怎么现在又心软了?还是你更喜欢那个‘冉哥哥’?”
说到这,路染又故作生气道——
“若你更喜欢那个冉哥哥,就当我这话没说,我路染以后也不会再来寻你了。”
若曼见路染生气,一下子急了,慌不择路道——
“你说哪里的话,我心里只有一个染哥哥,就是你这个没心肝的,怎么可能是薛冉那个丑夫,薛冉是死是活,与我何干,既然染哥哥想让他死,若曼自然也是想让他死的。”
为了表决心,若曼又是道出一件事——
“若我真喜欢薛冉那个丑夫,怎会为了延迟救治他的时辰,故意等了好久才去找援手。”
若曼的话语自然得了路染的欢心,正当他想同若曼再缠绵一番时,身后突然“哐”的一声巨响。
一身戾气,勃然大怒的薛冉出现在二人面前。
路染和若曼当下一愣,谁都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碰上薛冉。
尤其是若曼惊得就往路染身后躲,压根不敢同薛冉对视。
路染先也是震惊,其后却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转而笑道——
“二师兄,你都听到了吧。”
薛冉怒目看向路染,心里已然是滔天骇浪的怒气,他原以为,路染同若曼只是背着他行了苟且之事,若他二人真心相爱,以他现在的情况,他可以不计前嫌,成全他们,甚至他都为他们找好了理由。
可没曾想,没曾想……
他亲如手足的小师弟和他视为今生所爱的若曼,竟联起手来害他!!!
原来狮熊兽出现在那并不算偶然!
原来若曼竟是故意拖延救援,只为了让他成为废人!
原来……
原来这一切,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阴谋!
甚至于,他二人现在还要取他性命。
薛冉心里更是浮现一丝自嘲,他如此容貌,怎会寄望于有姑娘同他表白,偏偏他还傻乎乎的相信了,掉入了别人早就设计好的圈套。
盛怒之下,薛冉再也忍不住了!
他倒是要问问,他薛冉到底是哪一点对不住你路染,你竟如此害我!
只是,他却没料到,这一切揭穿后,路染非但没有任何怯弱畏惧之色,反倒是现在这个模样。
薛冉的心里的怒火“蹭蹭”拔高,厉声便是质问——
“路染,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更待你如亲兄弟,究竟是我哪一点对不住你,你竟如此害我!?”
路染嘴角微微上扬,眼神却是不屑——
“亲兄弟?
你能修行师父的亲传剑法,而我只能得你炫耀的只言片语的指点,你是受人景仰的玄剑阁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前呼后拥,好不威风,而我只能当你一个听话的小跟班,别人提起你,玄剑阁年轻一辈最厉害的剑修,有名有姓,提起我,啊,薛冉的小师弟,活在你盛名之下,苟延残喘的我,在你眼里,不过是一条听话的狗,兄弟?别侮辱这个词,好吗?”
路染说得越多,眼里更是回忆起往昔跟在薛冉身后的一幕幕,情绪越发失控,最后竟是有些歇斯底里,看向薛冉的目光竟透露出一丝恨意。
薛冉,已成了他的执念,不杀了他,早晚会成心魔。
薛冉没想到路染心里竟会如此想他,扭曲至极,他之前待他的情谊,仿佛是个笑话。
他自己怒极反笑——
“我没想过你竟如此看我,我薛冉对你,问心无愧,而且,由始至终,我从未伤害于你,反倒是你一再加害于我,路染,今日我二人,兄弟之情,缘尽于此,此事我会悉数禀告师父,届时你好自为之。”
对着这样的路染,薛冉再不想多言,说得越多,只会让他的伤口越大,而路染对他所作所为,他绝无法原谅。
说完,他再不欲看二人一眼,转身准备离去。
只待这时,路染脸上却浮现一丝诡异之色——
“只怕好自为之的人该是你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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