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锋表面上只是一个雄赳赳的武夫,看上去没什么头脑的样子,但是跟在夏老身边这么多年,又怎么可能只是一个简单的武夫?
陈珞其实对魏锋此人挺感兴趣的,只是因为之前魏锋一直跟着夏老待在燕京的缘故,彼此的交集不多,这次见面了,魏锋又是顺手帮他解决了一个麻烦,这种兴趣,就是变得浓厚了许多。
微微一笑,陈珞道:“魏兄,你在首长身边闲暇的时间多吗?”
“有什么事?直接说就是。”
陈珞笑道:“我有一个朋友,也是军人出身,对实战格斗方面挺感兴趣的,不知道有没有时间指点指点。”
“你说的是那个长头发的,像个娘娘腔的家伙。”魏锋不冷不热的表情下,憋出一句惊人的话。
陈珞大笑:“他要是听到你说他是娘娘腔,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魏锋冷硬的脸上,好不容易有一丝笑容:“放心,他打不过我。”停顿了一下,他接着道:“若是是他的话,倒还可以,别人的话,就免谈了。”
“那好,先谢谢了,我这两天就让他来京。”
魏锋淡淡点头,又是闭上嘴巴,不再说话了。
陈珞见他这样子也不会觉得无趣,顺手拿手机打电话给张长发,将魏锋这边的事情说了说,张长发上次和魏锋交手吃了点亏,对魏锋这种大内高手也是极有兴趣,听说之后表示马上去订飞机票过来,那模样,是一刻钟也等不了了。
魏锋表面上作风极为硬朗,但是或许是部队出生的缘故,为人却是极为有原则,这原则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死板。
一路开过,车速始终不紧不慢,逢红灯,必然老老实实的停车,一定要等到别的车子先上路了才开车起步。
这么磨磨蹭蹭的,差不多一个半小时,才来到夏老的住处。
夏老和周老所住的地方在同一片,彼此并不远,不过因为隶属两个不同系统的缘故,除了私人的交情之外,交集倒也不算是太多。
陈珞第一次来夏老这里,只是因为去过周老那里几次的缘故,来这种地方也不会太过拘谨,魏锋一路领着他往里面走,进入房间的客厅坐下。
警卫立即送了茶水过来,陈珞拿起来慢慢的喝着,魏锋却是没有陪他,不知道去哪里去了。
陈珞一杯茶水喝完,夏老还没出来,微微一愣,这算是怎么回事?
他起身,走到外面,就是见到魏锋正在上岗,走过去,丢过一根烟,魏锋接起,并没有立即点燃,道:“你自己抽吧。”
陈珞点燃一根烟抽了两口,问道:“夏老很忙?”
“不知道,这是首长的私事。”
陈珞又问:“你去接我过来之前,夏老说什么了?”
“什么也没说。”
陈珞觉得不对,这夏老到底要玩哪一招呢?他好奇的再问:“真的什么也没说,那我来这里干吗?”
魏锋板着脸道:“军事机密。”
陈珞一听这话就是一噗,转而就是看到魏锋眼神中那一丝淡淡的可怜之色,心里不由想,难道夏老是故意让自己难堪的不是?
燕京这边有几件事情,陈珞做的都不太光彩,而这些事情肯定是逃不过夏老的眼睛的,想着此点,陈珞就是淡定许多,慢悠悠的回房,打算打一场持久的耐心战了。
抽了差不多三根烟,才听得一声脚步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内室的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老人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身板却极其硬朗,走动的时候腰板挺的笔直,好似一杆标枪,给人一种不怒而威的震慑感。
看到夏老出来,陈珞站了起来,浅浅一笑。
夏老却是没笑,一张脸反而是板起来的,显得极为不待见陈珞的样子,他冷哼一声,在沙发上坐下。
陈珞笑着递烟过去,夏老手一推:“少跟我来这一套。”
陈珞愕然:“这一套是哪一套?”
夏老就是冷笑道:“我问你,是不是我不亲自叫人去请你过来,你就不打算来我这里了?”
陈珞苦笑:“我主要是怕打扰你的休息。”
“哼,你难道就不怕打扰周老头的休息?”
陈珞心想这是同一个概念吗?莫不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不成?
呵呵一笑,他转移话题道:“夏老今日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夏老没好气的道:“你小子一来燕京就是将这里搞的乌烟瘴气的,你说是有事还是没事?”
陈珞无辜的道:“我可没这个能耐。”
夏老几乎要吹胡子瞪眼:“长城俱乐部的事情,仇媚那个酒吧里发生的事情,汤家的事情,马红骏的事情,哪一件不是和你有关?你居然还有脸跟我说你没那个能耐?”
陈珞无奈,伸手点了点自己:“好吧,都是我。”
夏老也没为陈珞这个举动有一丝的心软,依旧是声色俱厉的表情,道:“你也知道是你,你也知道你做了很多事,你做的时候觉得很痛快,可是是否知道,有些人,不管是脸面还是心理都不痛快?”
陈珞听的心中一阵警醒,问道:“夏老,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风声?”
夏老冷笑:“怎么,知道害怕了?”
陈珞挠头,道:“真要说害怕的话,我倒是比较怕您。接上面那个话题,这也是我来燕京这么久不来见您的原因。”
“胡扯,我有什么好怕的。”虽然如此说话,夏老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淡淡的喜色。
陈珞见自己这个马屁拍成功了,赶紧又拍上一个,道:“其实也说怕的话,还真不能算,应该说是敬畏,夏老您就是焕世重生的怒目金刚。”
夏老嘴巴一歪,张嘴就是骂了一句:“越说越没边,好了,废话少说,来点干货吧,你到底想怎样?”
陈珞心想这夏老的脾气秉性还真是几十年如一日,一点都藏不住,他想了一会才道:“夏老,您觉得要在一个地方用最快的速度树立起自己的话语权,最好的手段是什么?”
夏老没有一丝犹豫的道:“当然是以最高效的手段,打压一批,收拢一批。”
“说的对。”陈珞点头,“这就是我的目的。”
夏老没好气的道:“曙光集团可是商业集团,和政治上挂钩太多,未必是什么好事。”
陈珞道:“我并没想过要涉入政治之内,但是您应该也有看到,国内的政企其实是不分明的,虽然国家这方面的条例一直都很清楚,但是事实的执行过程中却远远没达到设想的目标,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单一的走商业模式的话,就好似在一个人单打独斗,什么时候才能出头。”
“所以你想走捷径?”夏老一针见血的道。
陈珞嗯了一声:“可以算是一条捷径,毕竟以现阶段的国情来说,没有任何一条路,比这条路更好走了。”
夏老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小喝了一口,似是在思索陈珞这句话的含义,转而道:“我是一个大老粗,对商业之类的事情不太了解,但是你所说的我还是要说一点,这条路并不好走,马红骏的下场,恐怕就是前车之覆。”
陈珞笑道:“有人吃饭也会噎着,但是我们每天还是会吃饭,总不能因噎废食。”
“道理很浅显,但是真正能做到的人又有几个?”
陈珞笑着道:“我有听说过一句话,一个人是否犯错,和他所遭受的诱惑有关,诱惑越大,犯错的概率就越高,但是如果可以强大到无视一切的诱惑,您觉得,犯错的概率几何?”
夏老微微一惊:“无视一切诱惑,就是凌家于社会规则之上,你是否懂?”
“夏老,到了您这个层次,难道还会在乎所谓的社会规则吗?”陈珞反问。
夏老忍不住笑:“你这是在给我乱扣帽子啊。”
陈珞嘿嘿一笑,在这件事情上不接话了,很多话题,其实并不需要说的太明白,彼此心知肚明就好。
陈珞将来所要走的,铁定是官商之路了,这前面的一部分前提,就是对他所走的这条路的印证,夏老虽说自己不懂这方面,但是从革命年代风风雨雨一路走来,至今能够安稳的坐在这个位置上的老人,其智慧焉能小觑,自然是明白他这个道理的。
但是夏老明白了,却不说透,不表扬也不批评,那意思就是默许了,陈珞也就是要知晓这一点,那便足够了。
见谈的差不多了,陈珞就要起身离开,毕竟他最近做的心虚的事情太多,不来见夏老,还真是有害怕的成分在内。
陈珞于是开口道:“老爷子,我还有点事情,就先走了,改天再来拜访您。”
夏老斜睨他一眼:“怎么,和我坐在一起,你不自在。”
陈珞冒冷汗:“自然不是,真有事。”
“一会子苒就要来了,你真要走?”夏老不动声色的道。
陈珞心想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夏老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要发火的征兆吗?
陈珞犹豫了一下,还没说话,夏老就是接着道:“昨天晚上,子苒和周妁都是在你那里过夜的吧?”
陈珞一听这话,脑袋就是嗡的一声,果然来了。
陈珞苦笑,除了苦笑之外,实在不知道自己此刻该是什么表情最好。
有句话怎么说的,夜路走多了,总是会碰到鬼的,夏老不是鬼,却是大魔王。
夏老见陈珞这个样子,忽然挥手一拍桌子,不悦的道:“怎么不说话。”
“其实……其实……”陈珞的额头上真的要冒冷汗了,嘴巴有点发干。
夏老冷冷一笑:“接着往下说。”
陈珞见着夏老那轻蔑的态度,暗中一咬牙,脖子一横,道:“的确是这样子的,昨晚她们两个都在。”
“你们都做什么了?”夏老不知道是对这事感兴趣,还是故意要看陈珞出丑,居然就这么一路,以一种盘根问底的形式问下来了。
陈珞脖子一横之后,胆气无形之中足了许多,心想死就死吧,这种事情就算遮掩的了一时,也遮掩不过一世,还不如直截了当的说出来比较好。
他的脸上没什么笑容,在这个话题上绝对的认真,缓缓道:“老爷子,如果我说我喜欢她们两个人的话,您会不会觉得我很无耻。”
“难道不无耻?”夏老冷意森森的反问。
陈珞点头:“我自觉也挺无耻的,但是我想澄清一点,这种无耻和道德无关。”
“咦,你的意思是,你做出这种事情,你还占理了?”夏老很是惊诧莫名的样子。
陈珞摸了摸鼻子,干笑道:“老爷子,我想,我只是做了一件男人都想做的事情,国内的一夫一妻制,其实真的有点不妥。”
夏老怒吼着拍桌子,“胡说八道,不是个东西。”
陈珞干脆无耻到底:“老爷子,您年轻的时候也是犯过错误的吧,您不能拿这种事情来苛责我。”
夏老一听这话恨不能一把巴掌扇到他的脸上去:“我不能要求你那谁能要求你,你说?”
陈珞道:“您自然是能要求我的,但是在这件事情上稍显勉强了一点,要知道子苒虽然是您的孙女,但是您也是没权利干涉她的人生的。”
夏老脸色越来越难看:“那我就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你祸害?”
“她现在很幸福。”陈珞极为无耻的样子。
“过眼云烟的幸福算是哪门子幸福,你懂个屁。”
“为什么会是过眼云烟的幸福呢?老爷子,如果您愿意的话,子苒完全可以幸福一辈子的,现在,子苒的幸福,可是都掌控在你的手里。”
夏老一听这话,微微一愣,心想怎么有点不对劲呢,再一想,好小子,居然将自己给兜进去了,他正要发火,眼前的陈珞,早已溜之大吉了。
夏老看着陈珞那灰溜溜的背影,不知道是该好笑还是该愤怒,只是莫名的又是有点心酸,这小子,好福气啊。
只是,让夏老心里有所不满的是,这混小子祸害谁不好呢,偏偏要祸害自己的孙女,真是让人头疼的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