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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gao)州市,是潘州市辖下的一个县级市,唐晨的家就在这里。
林超在国庆,只放两天假,就不跟唐晨回高(gao)州了。他买了许多东西,让唐晨捎给他的女朋友。
给了老妈一个电话,唐晨就一个人,开着大众辉昂,驱车赶往高(gao)州市区。
潘州市到高(gao)州,不过三十分钟的车程,这还是唐晨车技不算熟,开得不快。要是飚车的话,估计十几分钟就能到了。当然,这样的做的后果无非有两个,一个是吊销驾照(在国道超速了),另一个就是被抬进担架。
开车就好像做人,宁愿等一等,看清楚再开,也不要急着赶路,一个劲地往前冲。
开车一急,容易出事。
做人一急,则容易吃亏。
稳稳当当把车开到了高(gao)州市区后,唐晨熟门熟路地回到了一个有了些年头的小区里面。
这个小区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兴建的楼房,面积不大,一家一户最多就是六十多平方,住一家三口勉勉强强,但住四个人,就有点拥挤了。
唐晨这一代,恰好是国家提倡优生优育的一代,家里面就他一个,没有兄弟姐妹。所以在这不到六十平方的房子里面,也不觉得有什么拥挤。想当年,他家这房子,还是亲戚朋友羡慕到极点的职工房呢!
这几年经济好转了,很多人买到了更加宽大的商品房,这样的职工房,却沦为了“贫民窟”,真的可以说是风水轮流转。
其实“贫民窟”,只是外人看到的表面而已。毕竟真正有本事的人,已经在外面买了房子,把这单位分下来的职工房卖掉了。只是唐晨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后悔,当初只卖了几万块钱,现在这样的职工房,起码都能卖出十几万的价格来。
车子直接停在了楼下,毕竟是八十年代的房子,哪里有什么停车场?
唐晨有些感慨,这十几年来经济发展太快了,他小时候刚刚到这里住,哪里有见过塞得满满当当的小轿车?
这还是大白天的时候,又正值国庆假期,有车的人都出去游玩了。
即便如此,唐晨还是挺艰难才找到一个“车位”,小心翼翼地把车停好了。
登上了狭窄的楼梯,唐晨有点感慨。才三个月没回来,这楼房好像又老旧了些。
“咦,这不是老唐家的小晨吗?怎么,放假回来了?”在楼道里,唐晨恰好碰到了正要去菜市场买菜的张大妈。
“哟,是张大妈啊?这是要去买菜?”唐晨明知故问,张大妈手上提着一个菜篮子呢。
张大妈脸上露出了笑容:“是啊,去买菜。小晨,你是毕业了吧?”
“毕业了……”唐晨老老实实地说道。
张大妈感慨道:“这年头培养一个大学生不容易啊,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大学又四年。要是读个研究生,还得两年。小晨,你爸妈供你读书,不容易啊!”
唐晨不知道怎么说,只能一脸尴尬地笑着。
“对了,你现在是在哪个单位工作了?我听说今年的公务员可不好考,八十万人报名呢!市里的事业单位,好像也招人的,比公务员好考很多。银行那边,好像也是考试,进去有五六千一个月……”张大妈如数家珍地说道。
唐晨这下就尴尬了,他现在还是一个“无业游民”,这要怎么和她说明白?
“额,张大妈,我现在是在潘州上面开个小铺……”唐晨终于明白了,不管他赚多少钱,社会地位都得不到认可。现在的社会,只认“金饭碗”的单位,比如公务员,比如事业单位,比如银行,比如大型企业……说起来,这也是风水轮流转,当年这些“体制内”的人员,削尖了脑袋想要下海;这两年钱难赚了,所有人又都把目光瞄准了这些“金饭碗”。
“哦,是个体户啊……”张大妈有点遗憾,但眉目间还是看得出她是很得意的,“小晨啊,这就是你不对了。你读个大学本科出来,考不上公务员就算了,怎么说也得进入一个事业单位啊!你张哥比你早几年毕业,现在都做一个小领导了。今年年初,还在潘州那里买了套房子,说是接我们过去享享清福。我说算了,你和你新抱(粤语里媳妇的意思)二人世界,我们两个老家伙就不去打搅了。在高(gao)州挺好的,想找老同事聊天就找老同事聊天,平时做做饭,养养狗,养养花,就连回老家也近,是吧?”
唐晨算是听出来了,张大妈这是在炫耀他儿子的本事。
她口里的张哥,算是和唐晨玩得比较好的一个童年玩伴。只可惜后来他读了高中之后,被张大妈逼着读书,唐晨就没和他玩过几次了。等唐晨上了高中,他就读大学了。早了唐晨三年毕业,还考进了一个事业单位,现在已经当上了一个小领导。听说权力也有点,很多人来张家托关系,找人情的。
张哥算是混出了人样,所以张大妈在小区里就神气了。儿子给她长了脸,她时不时用“我儿子怎么样怎么样”来教训别人,而张哥,也就成了家长们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当然,如果论起身家的话,这位张大妈的儿子,绝对是比不上唐晨的。
可一旦说到社会地位,很多人都不觉得开个小铺的唐晨怎么厉害,一定是觉得张大妈的儿子有“出息”。
官本位的思想,在中国太普遍了。
唐晨很想证明,自己并非没有“出息”,但他要怎么来证明?掏出银行卡给她看,告诉她这里面有三百多万?
这很不现实。
所以,唐晨在这个“奇葩”邻居的攻势下,败退了下来,连忙转移了话题:“张大妈,我现在也能养活自己,算是不错了。你见到我妈没,她在家不?要不您先去买菜吧,都快到饭点了,张大爷估计也快回来了吧?”
好说歹说,总算是把张大妈送走了。
唐晨像是打了一场艰难的战役,整个人都泄了气:“我就不应该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