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楼并不是用以观星赏月用的,建它只不过是徐云天幼时曾一度喜好耍那机关木鸟,所以南洲王令人建了这座高出其他厢房两倍的阁楼,只是后来公子爷殿下渐渐玩的少了,摘星楼也便闲置了下来。
阁楼呈鹅蛋一般的椭圆形,当初徐燕山建它的时候可是将神匠门上上下下数百位器匠大师都请了过来,和其商议了半月、花费了三年才建成这个形状。
其中心有一根三人怀抱之粗的顶梁,以昆仑铁松制造,下半段雕走兽,再上雕刻飞禽,再上位云纹,至顶则是一片星象将整个青红琉璃瓦片的挂顶都包在了里边。
摘星楼建成之不足一月,天正观赵天师上门拜访,希望以镇派之宝“玉清观星箓”的仿本换来每月五天的摘星楼观星推演。
南洲王徐燕山却只一句:“我使枪的,你那书箓云里雾里我也看不明白。”便将其打发走了。
而后赵天师对此更是念念不忘,每年都派人送上钱财宝物无数,只为换得这摘星楼的推演机会。
月上梢头。
老道士苏星子此时已然换了一身衣服,原本府中没有那种适合他穿的青白相间道袍,徐云天便令人即刻去城中最好的裁缝店做了一身,连带着发髻内衬整个都弄了。便又恢复了那个仙风道骨的模样。
而安谷清则是云里雾里的跟着徐云天上来,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抱着‘满月’站立一边,聚精会神的看着墙壁上挂着的一副《烈火燎原图》,好似能看出什么花儿来。
“啧啧啧,南洲王真是大手笔啊。”苏星子摸着昆仑铁松做的巨大柱子,抬头看着其上的云纹星象。
感慨道:“这整个天下怕也只有南洲王能做起这么一座星象楼,瞧瞧这昆仑铁松做的柱子,铁松十年长一指甲厚度,这怕是有几千年的木材了。”
徐云天笑了笑,接话道:“先生若是喜欢,在这摘星楼常住也不无不可的。”
“此话当真?”听得公子爷的话,苏星子整个眼睛都亮了起来。
徐云天点点头道:“当真!”
老道士又突然笑了,捋了捋白洁的胡须道:“还是算了吧,这摘星楼可不好住,我跟你上来还不知要付出什么代价呢,若是常住岂不是把我这把老骨头都给卖给你了。”
公子爷笑了笑,走到一旁的露台处,发现了一只遗忘已久淹没在尘埃里的机关鸟,看这铸接好似是自己幼时的手笔,也不知是何时落在这里的。
于是捡起机关鸟抖落上面的灰尘,道:“道长是聪明人,我送你一桩机缘。”
说着对着一旁的安谷清努了努嘴,道:“这个美人儿送你当徒弟了。”
老道士皱眉,道:“若公子爷借予我摘星楼修行,只是为了我天机门传承的话那老道即便死这里也是不愿的,若是公子爷亲自入我门下我还能考虑一二,可公子爷带个女子又是何意?”
徐云天将手中的机关鸟摆弄了几下,而后轻轻掷了出去,机关鸟便呼哧呼哧煽动着翅膀飞进了外边的黑夜中去。
转过头来,公子爷殿下看着安谷清道:“不知道长可认得她手中的剑?”
苏星子这才转过头来,看着安大小姐怀中的“满月”,疑惑道:“青锋红纹、半月剑身。。。不知姑娘名讳?”
安大小姐淡淡道:“姓安,名谷清。”
“哪个安?”
“武圣安彤的安,其正是家父。”
老道士当即眼睛就眯了起来,回过头对徐云天道:“这个徒儿我收了。”
又笑吟吟的转过头对安谷清道:“好徒儿,快叫师父。”
安大小姐云里雾里的被拉了上来,听着两人打哑谜的话语是半分也听不明白,此刻听得徐云天三言两语就将自己卖给了这个刚才还一身邋遢的老道士,柳眉当场竖了起来。
叱道:“谁是你徒儿?老家伙你可别乱认亲戚。”
被当场打脸的苏星子也不生气,依旧乐呵呵的,又对徐云天道:“徐公子爷给老道找的弟子我甚是满意,就是不知道公子爷需要老道做些什么?”
徐云天伸出三根手指,道:“两个问题一件事。”
老道士颔首,道:“请问。”
“徐燕山此去玄武城寻战刀云歌,有几成把握回来?”
苏星子伸出一根手指,想也不想的道:“一成也没有。”
又解释道:“纵使徐燕山银枪冠绝天下,‘天心龙战’霸气无双,可这天下第二终究是天下第二,何况二十年前的天下第二和如今的天下第一。”
徐云天继续问道:“可有办法保得他性命?”
“有!”
“何办法?”
老道士笑了笑打趣道:“公子爷你这可是第三个问题了。”
徐云天一拱手,诚恳道:“还请先生教我。”
“让南王府上那个老瞎子睁眼,取神弓逐日可救下徐燕山。”
苏星子又继续道:“南洲王是个有骨气的人,只怕你救不了他。”
徐大公子轻笑道:“救不了,我也得救。”
继续道:“至于另一件事,我希望先生做我南州王府的幕僚,若谷清姐姐学了你一半的本事,你便随处可去。”
老道士咧嘴笑了,露出嘴里被严瘸子打掉的门牙坑洞道:“世人都说公子爷不学无术,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我看怕不是世人对公子爷有什么误解,既将老道一身本事谋了去,连老道这条烂命也没有放过,这生意可赚大了。”
徐云天一脸憨笑道:“先生赚了才是,几句话空得一座摘星楼,一个如此妙的徒弟,还有多少江湖高人梦寐以求的南洲王幕僚。”
苏星子听得又笑了起来,再次露出缺失门牙的那个大窟窿。
徐云天又道:“过几日便是九月初九、赛龙舟的好日子,先生可有雅兴前去清江烟波阁一观?”
夜晚时分,老张头从马厩里牵出了徐燕山的风云驹,这良驹不同于其他马匹的是其一身红色鬃毛,脚脖子出的云纹却是纯黑色的,四蹄轻盈有力,一眼看去便是马中的王者。只是姿态显老,怕是年岁不小了。
马儿还有一个甚是霸气的名字—黑云
跨马而上,瞎子老张俯下身在黑云脸上摸了摸,老马一声嘶鸣,奔腾而出。
九九重阳是大夏除了除夕,中秋,清明之外最重要的节日,再此日各州郡都会挑选出身强力壮的儿郎前往都城博
一个‘魁首’的彩头,以往都是在玄武城,自从徐燕山入主南洲之后便改在了南阳城。
烟波阁历史由来已久,据说是人皇帝鲧定鼎玄武城之后清江水患不断,使得自南阳往下五千里一片水泽,先帝鲧率众逆流而上寻找灾患源头,最终于南阳地界发现‘走蛟化龙’。走蛟化龙兴风浪,即便是成龙了怕也是妖龙一条,当即率治水武将斩了蛟龙,走蛟一死,清江当即风平浪静。
后人便立烟波阁以纪帝鲧斩蛟。
烟波阁虽说有阁楼之名,其实不过一座十丈开外的凉亭,顶上铺着茅草做的顶盖,里面十数个石头做的座椅板凳,皆是那种清江里被水流冲刷了千万年的圆石所铸,在阁楼的最中心位置却有着一块万钧巨石,通体乌青,光洁如玉,上书“帝鲧伏妖”四个大字浑然天成。
烟波阁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离南阳约莫一百余里的路程,周边并无村落集镇,若是寻常百姓光靠脚力来回一趟就得三四天的时间,还好风云驹脚力惊人,一个时辰便到了。
重阳大事往年都是徐燕山主持,各方州牧,郡守皆是乘楼船顺流而下,早已在烟波阁水段等待好的,只是南阳离得近,用不着先到罢了。
徐燕山不在,自然今年的重阳祭自然是徐云天前去一观。
五更天,早已准备好的众人跨上风云驹,加上侍奉的丫鬟管家,南阳城有资格出场的各大小官员约一百余人向烟波阁行去,徐云天打头阵,安谷清紧随其后。
严瘸子骑不了马,只得让人装了顶马车带着,后面除了徐公子认得的三位大将军以及,司农、司马、司政之外,全是些徐云天半生不熟的面孔。
一个时辰后众人抵达烟波阁外五里,复下马步行。
清江水势平稳,但到此处却极为凶险,自烟波阁过去便是两千里大山,烟波阁往北四百米便是有着“天下奇险”之名的‘清江天瀑’,南洲地势高,水流冲刷之下便产生了这瀑布。
天瀑高九百六十二丈,说是千丈也不为过,即便离着四百余米依旧震耳欲聋。
恰巧刮的是北风,从天瀑倾泻而下的清江水有三分都化作了水气飘到烟波阁的上空。
徐云天一行人行至阁前,先是对着刻有帝鲧伏妖的巨大青石拜了拜,而后依次上前按主次坐下,上不得台面的官员则是各自伫足江岸,只待重阳祭开始。
公子爷徐云天座了主位,右边是大司农田良、大司马乌元、大司政吴广义,左边是跟随南洲王刀口子混出来的三位大将军,召和安、王铁忠。杨信。
司农司马司政自是不用说,司农主管南洲经济农业钱粮以及治理洪涝灾害,司马主管军政后勤,司政则为文官之首。
其中有着“四百人斩”大将军之名的召和安是一名年近七旬的老将,善使一柄九尺斩马刀,在遇见徐燕山之前不过是一名喂养战马的马夫,在徐燕山与炎州‘赤蛮’部族交战时,赤蛮千骑夜袭辎重粮草,还是马夫的老将军抄起斩马刀挡在营前,硬生生一人步战至其余人惊醒提刀支援,一人斩敌四百一十余人,匹马不伤。现领红甲军三十万镇守南边境。
王铁忠则是一名五十出头的精瘦男子,一身‘十三宫横练’的身法外功十分了得,原来是大夏钦定的武状元,前途无量的人物,只因见了徐燕山一面便抛了大夏龙帝许给他的金钱爵位,跟着南洲王混迹到现在,倒也是一身战功,同时也一身伤病瞎了一只右眼。
而这最后一位大将军杨信,则是徐燕山三位弟子中的大弟子,虚长徐云天七岁,性格生冷如铁不喜言语,只有见了亲近的人才会露出一缕笑容来,幼时若是徐云天遭了安谷清的欺负,找南洲王老子又不好使,杨信便会挺身而出带着徐云天找上大小姐府,与丹谷清比划一番后两人再被揍得屁滚尿流。
其一身武学深得徐燕山的真传,有着‘小枪王’的名号,只是他不好使枪,好使刀,不同于召和安的斩马刀,而是一把八尺八的偃月青龙刀。
另两位弟子则是有着‘红甲豺狼’之称的西江督军赵右延,以及东江督军关幕飞。只是两人此时并不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