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仆也不理会,只是微微一礼,便侧身走到一旁,抓住轩辕妭的手,笑道:“妹妹的婚礼可周全了?我这里准备了好些东西,也不知道妹妹缺些什么,便直接抬了过来,由着妹妹挑选。”
“太多了,哪里用的了这么许多!”嫘祖轻轻的一笑,对于自己的儿媳,自己还是满意的。
“无妨!这都是我的嫁妆,由着妹妹去挑,若是有妹妹不中意的,我再带回去便是!”昌仆笑道,上前几步,轻轻挽起轩辕妭的臂膀,便将她往那长龙一般蜿蜒数里的箱子处拉了过去。
“那可如何使得!”嫘祖一愣“这些都是你的嫁妆,轩辕就是再不济,也没有拿儿媳的嫁妆给女儿添妆的道理!快快送回去……”
几个侧妃还没有走远,听到这段对话,脚下也是一顿,这昌仆也是太大方了,竟然拿出来自己的嫁妆给轩辕妭添妆!世间谁人不知蜀山富庶,当日黄帝为昌意求娶昌仆就是看上了蜀山的富饶,可这昌仆竟然将自己的嫁妆拿了出来,也是太过大度了!想到这里,几个侧妃互视一眼,眸子间妒意更胜,自己怎么就没有找到这么称心如意的儿媳呢?!
“母后多虑了,妹妹的事情,就是我昌仆的事情,我这也用不了,哪能亏待妹妹呢,还是留下吧!”昌仆笑着劝慰道。
“不用!我虽知你的好意,但是我轩辕皇族却是丢不起这个颜面!”嫘祖淡淡说道,虽然也知晓昌仆的心意,心中却是拿定了主意“应龙,你快快将这些给王妃送回去,不得有误!”
“是!”应龙抬眼望去,见嫘祖神色果决,而昌仆也微微有些忐忑,想来也是知晓了自己的此番举动的确是有些不周全的地方,当下也不敢再和嫘祖有丝毫争执。见此情景,应龙自然有了主意,不敢怠慢,立刻着人进去,将那刚刚送进大殿的东西又一一搬了出去,只见那嫁妆竟是在殿内到殿外延伸十里,这送礼的队伍还没有全部送进宫门,就被应龙呵斥着往回抬,一阵翻箱倒柜,终是在彤鱼氏等人的瞠目结舌中前队变后队往殿外走去……
“哼!这是特意来给咱们炫耀的吗?!”紧紧的捏着手中的绢帕,将那如玉葱般娇嫩的手指生生捏住几根白痕来,方雷氏怒气冲冲的看向彤鱼氏。
“我们走!活该被关在这里!”彤鱼氏斜睨了殿内端坐在镜前梳妆的轩辕妭一眼,硬生生的按捺下心头的不甘转身离去……
耳边仿佛还隐隐听到里面传来的争执声,只是,这些仿佛已经再不重要……
“怎么又抬回来了?!”刚刚将昌仆的嫁妆抬回昌意的府邸,便听到昌意满含怒气的声音“这般喧闹到底是要做什么?!”
“殿下!这是王后吩咐送回来的!”应龙脸色微微发白,这些时日将水洵美禁锢在宫中,自己没有一夜可以安睡,总觉得那个结界禁锢的不止是水洵美的行动,禁锢的更是自己的心。而今日,这个所谓的大喜之日,对自己而言,更是如同刮骨挖心般的折磨,只是,自己又能如何呢?也只能如同一个牵线木偶一般任人摆布罢了!
“为何?”昌意一惊,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王后说王妃的心意她已经知晓,只是万万没有拿儿媳的嫁妆给女儿添妆的道理,所以吩咐属下将这些嫁妆送了回来!”应龙小心翼翼的回答。
“本王便说这昌仆太过大意,仔细挑出几样来也便罢了,偏偏要这样莽撞的送过去,白白折腾了这半天,还给母后添了这些堵心!”昌意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耐烦,长袖一甩,锦袍微动,清风扶来,吹起他乌黑的长发和雪青色的衣角,明晃晃的刺痛眼角,他冷冷的吩咐道:“本王还要去迎接榆罔,没有那些工夫,你们将东西直接送回库房吧!”
说完,便直接转身离去……
应龙看昌意的脸色,知道今日心情不好的绝不止自己一人,自然是不敢多言,便吩咐手下之人轻拿轻放,切莫惊扰了殿下!
“殿下,一切都已经收拾稳妥,属下就不打扰殿下了!”屋外传来应龙的声音,见昌意正在内室更换长袍,就没敢进来打扰。毕竟今日是两国联姻,昌意必须要与青阳一起到山外迎亲,因此,哪里有时间打点这一切,当下,也只能小心翼翼的回禀道。
“下去吧……”昌意冷冷的说道。
“是”应龙悄然摸了一把汗,这轩辕妭的婚事可真是一波三折,这些日子,把阖族上下折腾的筋疲力尽,今天终于熬到头了……
只是,或许,自己心中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公主,再也一去不复返了,心中怅然若失,然而,自己又是什么身份的人呢?!又哪来的福分去肖想这一切!应龙微微摇头,苍白的脸上挂上了几分苦涩,这样的婚姻,公主又怎么能得到幸福……
“真是一个一无是处的笨蛋!”落寞的走出昌意府邸,路过一片偏僻之处,应龙一拳击向一块巨大的山石,因为不敢惊动别人,没有用上神力,只见那血肉之躯直接击中山石,顿时血肉模糊……
“妭儿,妭儿……”昌意见众人都已退去,悄然走到库房,稍稍查看了一下四周,还是不放心的布下一个结界,才终于放下心来,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唤道。
“哥哥,我在这里。”轩辕妭的声音轻轻传来。
昌意循声望去,环顾了一下四周,方才打开传来声音的那个木箱,在里面轻轻的托出一个小小的、晶莹的蚕茧出来。
“妭儿,你在里面吗?”昌意看着小巧精致的蚕茧,问道。
“哥哥,我在!”蚕茧内传来轩辕妭柔弱的声音。
“母后实在是太厉害了,竟然想到这么厉害的办法将你带出来!”昌意叹道,前些日子去见母后的时候,听到母后这个主意的时候,自己可是着实吃了一惊,毕竟,这蚕茧到底能不能屏蔽到妭儿的气息尚不可说,更何况能够逃得过父君亲手布置的结界,更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不过,显然母后仍是技高一筹。世人皆知黄帝术法高明,却不知道母后也是世间难遇的高手,只是母后心思良善,宽厚待人,从来不愿意与人争执,所以,从没有人见过她出手就是了,想来,连父君都不相信,自己的母后有这等能力吧……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即便是东窗事发,父君也绝然想不到是母后的手笔……
想到这里,昌意只觉心中大定,便低声说道:“妭儿,我这就要去山外迎接榆罔,你且安心待在我的身上,切莫发出声音,母后已经趁乱将狙如放了出去,现如今小如正在山下等你,等到了山下,我便将你藏在树丛里,等到我们离开了,小如自会带你出去,等到离开了轩辕的地界,你再出来,切莫大意,若是被父君感知到你的气息,到时候便悔之晚矣。”昌意细细叮嘱道。
“我知道了,哥哥!”轩辕妭小声说道:“只是以后不能在身边陪伴母后,就有劳哥哥了!”
“我会的,你要照顾好自己,再不要闹些小孩子脾气,如果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你就悄悄传话与我,哪怕哥哥的术法不够,就算拼死也一定会护你周全。”昌意稍稍停顿,终是继续说道:“其实,大哥也是心疼你的,前些天,大哥在山巅天天喝的酩酊大醉,我知道他心里也不好受,只是想到族人,终归不敢放纵自己,又心疼你的处境,所以也只能自己折磨自己!”
“我知道……”轩辕妭稍稍停了片刻,方才说道。
昌意一声长叹,也知道有些事情无法勉强,大哥毕竟是在王储的位子上,从小就被父君亲自督促教育,一切事情均是以部落为重,大局为重,所以在处理私人感情上,便有些淡漠,只是,这些事情哪里又分的了那么清楚呢……
见时辰已经不早了,昌意轻轻的将蚕茧放在袖口之中,便立刻腾云离去,果然,刚到山脚下,便见青阳等人已经到了。
“你怎么才来?”青阳斜睨了一眼昌意,一身水蓝色锦袍,外面拢了一层银色轻纱,腰间斜斜的系着一根银色衣带,端的是丰神俊逸、气质非凡。
“时辰还早不是吗?”昌意笑道,和身边的几位重臣一一打过招呼。
“妭儿还好吗?”青阳微微一顿,眼眸中闪出一丝酸楚。
昌意心头一紧,面上泛出一丝青白,笑道:“我没过去,昌仆去了,不过听应龙刚刚说起,妭儿已经在梳妆了,应该还好吧。小女孩闹闹脾气也就罢了,还能怎样!”昌意装作不以为意的说着。
众人在旁也不便多言,毕竟前些日子,为了轩辕妭的婚事,黄帝与嫘祖争执的事情大家都是有所耳闻,听到两位王子议论这个问题,立刻便悄无声息的转过身去。
昌意见众人都回身过去,便和青阳闲聊了几句,待得青阳默默点头,回身的一刻,只见袖口轻轻一抖,便见那个小巧的蚕茧轻轻掉落地上。
那蚕茧如此轻盈,就地一滚,便滚到了草丛之中,再寻不见丝毫踪迹,昌意见一切如此顺遂,抬眼回顾四周,见众人依旧低语,终于放下心来。却没有发现,青阳的眼眸一闪,侧身和身边的一位臣子聊着什么,那飞起的衣摆微微飘动,正好将那个蚕茧向深处推了一推,纷繁的花瓣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层层叠叠的落了下来,将绿地上晶莹剔透的白色蚕茧密密实实的遮盖起来,再也寻不见半丝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