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敏然一路上把车开得飞快,像家里着了火似的,坐在旁边的焦茂盛心惊胆战,一个劲地提醒她,敏敏,慢点开呀,我的小命在你手里捏着呢。
“放心吧,茂哥哥,我的驾驶技术可是经过专业培训的,水平绝对一流,你就安心地坐着吧。”刘敏然一旦野起来,就收不住心,她开始胡侃海吹起来。
“谁都知道一个道理,淹不死的是新手,淹死的都是好水手,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慢点开吧。”焦茂盛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前面出现了一个人,刘敏然反应很快,一连串的操作动作后,车子刚好与横穿马路的路人擦肩而过,总算有惊无险,化险为夷;焦茂盛却被弹了起来,一个踉跄,前仰后合,头被重重地撞到了车顶上,整个人天旋地转起来。
“怎么样?茂哥哥,见识了我的真本事吧。”刘敏然倒是一点事也没有,得意洋洋,轻松自如地说。
一阵钻心的疼痛过后,焦茂盛下意识地摸了摸头上的大包,哎呀一声,眼泪也出来了,牢骚满腹地说,疯丫头,你倒是过足了瘾,我这头上却撞出了一个大包,跟长了角一样。
“没事的,茂哥哥,到时让文锦荷给你揉揉就好了,她可是你的消退灵呀。”刘敏然那张嘴是不甘寂寞的,她诡秘地一笑,开起了焦茂盛的玩笑,也算是喂给他的消痛丸吧。
“你这妹子呀,看来只有大黑牛才能驯服得住,我是甘拜下风了,”焦茂盛的心里始终惦记着马大婶,他一边摸着头上的大包,一边不忘提醒刘敏然,“你可注意点开,看看路牌,我们应该离梅峰村不远了,别开过了头,免得到时又要打回转。”
刘敏然双手握着方向盘,一副很悠然的样子,粲然一笑说,茂哥哥,我总感觉到马菊花大婶跟你有某种缘似的,你见到她看你的那眼神没有?真的就像一个母亲盯着儿子看一样,恐惧中带着些许期待,怪可怜的。
焦茂盛未尝没有这样的感觉啊,也正因为这种感觉,他才想去看看这个可怜的女人,迷一样的女人,让她多多少少得到一些安慰。但是,他心里明白,马大婶看自己的眼神,不过就是一个母亲因为失去了儿子而对另外一个人的一种情感迁移而已。
焦茂盛似乎想起了什么,瞥了一眼刘敏然,意味深长地说,敏然,你发现没有,一开始,文锦荷看马大婶的眼神很是怪怪的,死死地盯着马大婶看,显得很激动很紧张的样子,但是过了一会儿后,她好像又显得很失落,脸色也忒难看!
“你说得没错,我总感觉文锦荷身上的故事不少,应该是马大婶让她想起了什么吧。”文锦荷当时的表情变化,刘敏然不可能没有察觉,她凭着女人的直觉,做了一个很理性的假设。
“快停车,敏敏,快看旁边的村牌,不是写着梅峰村的字样吗?”焦茂盛一手摸着头上的包,一边关注着窗外,他急切而欣喜地说。
刘敏然刚才只顾着说话去了,没注意往车外看,听焦茂盛一说,马上回过神来,一个急刹,把车停在了路边,尴尬地笑了一下,“茂哥哥,幸亏你提醒,差点就开过头了,我们下车吧,先到村口去问问。”
两人一下车,就看到一个老人从村口走出来,刘敏然的脸红光水滑,嫣然一笑,大爷,你好,请问去钟山江家里怎么走呀?
“钟山江呀,从村口直走200米后,你会看到一棵大樟树,然后从樟树那里往左走100米,就到他家了。”老大爷一手摸着稀松的胡须,一手指点着方向,噘着嘴,很热情地说。
“谢谢老大爷!耽误您时间了。”刘敏然心里很高兴,谁说坏人变老了,这个老大爷就不错嘛,她很客气地说。
两人按照老大爷指定的方向,按图索骥,很快就找到了钟山江的家。
“请问钟大叔在家吗?”钟大叔的家是一栋独立的四宿屋,土木结构的,后面是山,前面是鱼塘,焦茂盛站在屋门口看了看后,扯着喉咙喊。
钟山江正准备吃饭,见有人在喊,马上朝外面嚷了一句:“是谁呀?正吃饭呢,快进屋来坐吧。”
“我们昨天晚上见过面的,您还记得吗?想来看看婶子。”刘敏然马上接过话头,跟钟山江套起了近乎。
“是你们呀?记得的,快进来吧。”钟山江真是太记得了,特别是那个自大地称自己为小爷的,他可是记忆犹新的,马上放下碗筷,走了出来,见是昨晚看到的那小子和另外一个姑娘,很欣喜地说。
“大叔好,我们想看看婶子。”焦茂盛正说着的时候,马菊花刚好端着菜从灶屋里出来,她一见是焦茂盛,眼睛里放出了亮光,眼角的鱼尾纹被快速地拉直了,很亲热地说,是你们呀,快进来坐,走这么远累坏了吧。
两人刚一走进去,马菊花就拉着他们往餐桌前坐,满面春风,笑嘻嘻地说,你们两个肯定还没吃早饭吧,来一起吃点。
焦茂盛和刘敏然起床后,只啃了几块饼干,确实没有正经地吃过早餐,听马大婶这么一说,肚子还真是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焦茂盛不由地点了点头。
“粗茶淡饭,别嫌弃呀,比不上你们城里的饭菜。”马大婶马上递过来碗筷,嘴角欠了欠,显得很难为情地说。
“看样子,你们两个不是警察学院的学生,怎么就跟他们搅在一起了。”钟山江一看他们的穿戴,觉得他们跟昨天的另外几个人不一样,很纳闷地问。
“我们是跟他们一起来玩的。”刘敏然反应比较快,马上掩饰说。
“是这样啊,你们是从星城来的吧?”钟山江觉得面前这两个人不像是一般小县城的人,他目光如炬,不假思索地说。
“是的,我们是从省城来的,大叔应该去过省城吧?”焦茂盛点了点头,反问了一句。
“去过的,变化应该很大了吧。”钟山江摸了摸自己的头,若有所思地问。
“几乎一天一个样了。”焦茂盛似乎找到了一点自豪感,开始吹起了牛,反正吹破了也不用完税的。
“真是岁月不饶人呀,又有很多年没回去过了。”钟山江想起了自己在星城的过往,感慨万千地说。
钟山江的话让焦茂盛和刘敏然都感到很吃惊,原来面前的这个农民大叔本是城里人,焦茂盛干脆打破砂锅问到底:“大叔,您是省城人吧?”
马菊花眼眶里滚动着泪花,一脸愧疚地说:,“你大叔本是省城来的下放知识青年,要不是我连累了他,早就回城里去了。”
焦茂盛和马菊花都感到很愕然,没想到面前这个一身黝黑的男人居然是下放知识青年,按后来的政策,他应该早就回城了,可是却依然留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山村里,看来他身上的故事还真是不少。
“都过去这么些年了,你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干嘛?”钟山江似有难言之隐,显然不想回忆过去,他瞪了马菊花一眼,撇了撇嘴说。
“小伙子,你今年多大了呀?”马菊花的精神状态与昨晚相比,可谓天壤之别,脸色红润,眼光有神,她盯着焦茂盛看了半天后,满心期待地说。
“马上就快二十了。”焦茂盛不用多想,很自然地回答。
“我家那小子要是还在的话,也快二十了。”马菊花先前还炯炯有神的眼睛,一下子恍惚起来,满眼忧伤地说。
“都过去了,别想那些没用的了,菊花!”马菊花自儿子莫名地失踪后,年年盼,年年空,身心已受到了严重的摧残,钟山江生怕她又犯病,马上暗示她。
“哎,不说了,说也白说,听你的,”马菊花抹了一把眼泪,转悲为喜,马上招呼焦茂盛跟刘敏然:“你们两个快吃菜呀,别把肚子饿坏了。”
“婶子,您做的菜真好吃。”焦茂盛夹了一口菜放在嘴里,嚼了嚼,感觉味道很好,一脸馋相地说。
“要是再来山里玩,就到大婶屋里来坐,大婶给你们烧很多好吃的。”马菊花身上的母性光辉被彻底地激发出来,她像对待自己的儿女一样对待面前的这两个年轻人,一个劲地给他们夹菜。
“那敢情好啊,以后我们会经常来看大叔和大婶的。”刘敏然口快嘴甜,马上接过了话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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