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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O六章 酒局(1 / 1)

<>“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但到底能不能打听出什么,就靠缘分了”。

景桓听她这么说,已经很满足,拱手鞠躬,“多谢姑娘肯帮我这个忙,无论能不能再见挽月姑娘,这份恩情我都会报答您的。”

“不必客气。”陌衿欠身回礼。

景桓的脸色像是安定了许多,看来他是真的很道,“那我就不打扰姑娘了。”

“不送。”

陌衿刚要进门,却有个兵士打扮的人急匆匆的赶过来,满头大汗的对她道,“百公子,殿下他与人争执起来了,还请您快去街口的归雁居看一看吧。”

旦月与人争执起来了?旦月近来是很爱去归雁居,与人争执起来倒是第一次,难不成……是与井向起了争执?

陌衿应了声,便同那兵士一起,去了归雁居。

这个酒楼是个不怎么起眼的小楼子,平日里客人不多,老板是西北大漠的汉子,性格耿直,他的酒也如他的性子一样,好爽刚烈,有些爱好烈酒的人经常来这里喝酒。

陌衿第一次来,便是因为闻到了酒香,父亲生长在西北,很爱喝这样的酒,她便进来尝了尝,果然是好酒,不仅是酒,这里的菜色也都带有西北的风气,她便常来吃些父亲爱吃的菜色,一来二去,与老板也就熟络起来。

旦月也很爱这里的酒,陌衿带他来过一次之后,他也就成了常客,有时自己来,有时带一两个副将参军,或是一众兵士来,人多起来时,难免有些吵闹争执,但都没有闹出过什么大事。

依照旦月的性格,便是手下闹了事,只要对方不过分,他还是以和为贵的,不知道这一回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连他也和对方争执起来了。

迈进归雁居时,陌衿没有见到任何争吵的局面,而是几张酒桌拼接在一起,一众人围在桌前举杯喝酒,勾肩搭背,喝得面红耳赤的样子。

席间,竟然还有井向和谢一铭,两个人已经酩酊大醉,却仍然喝得不亦乐乎,正与他们碰杯的人,便是旦月。

他倒是面不改色,笑意吟吟,转头见到陌衿站在门口,他便笑得更开心了,放下酒杯走到她面前,“你怎么来了?”

陌衿转头看了看身后跟进来的传话的兵士,那兵士见到这一团和气的景象,显然也是一脸不解。

旦月当下就明白了前因后果,拍了拍那兵士的肩,“小鬼,你倒是机灵啊,知道去向百公子求救。”

“刚才您几位都拔剑了,小的也是不得已才……”

“你紧张什么,我又没说你做得不对。”旦月将那小鬼头的头拍了一下,“郑宇啊,从今往后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我就想要一个机灵一点的小鬼头做贴身护卫。”

“殿下竟然记得小的姓名。”郑宇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一边抹眼泪,一边要向旦月下跪。

旦月一把将他扶了起来,“男子汉不轻易掉泪,要像你哥哥一样,做个英勇之人。”

郑宇不住的点头,“殿下还记得我哥哥,您真是好人,大大的好人。”

“好了好了,别哭了,去那边自罚三杯去。”旦月把郑宇推向了酒桌,那边自然有人将他拉了过去,端起酒杯递给了他,他便与他们喝了起来。

旦月搓了搓手,摸了摸后颈,“那个,其实那小子有些夸大其词了,把剑是有的,但是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不是那种随意闹事的人……”

陌衿转身就要走,旦月一把拉住她,“阿衿,你别生气别生气嘛,有话好好说。”

“你不是答应过我,再不胡乱喝酒了?”

旦月嘿嘿一笑,“有几个兄弟吧,生辰都在今日,这么巧合的事,你说我怎么能不带他们出来吃喝一顿呢。”

“理由还不少。”陌衿甩开他的手,“以后别再叫我把脉,我也不会给你开药方了。”

“别啊。”旦月又一把拉住她的手,委屈的伸出两个指头,“我就真的只喝了两杯,天地为证,骗你就让我不得好死。”

陌衿一把捂住他的嘴,“又胡说什么!”

旦月拉住她的手,“不说了不说了,我也没什么大病,再说,那些个伤口都是陈年老事了,喝一点酒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陌衿的脸色又冷了下来,“皮肉上的伤口是没什么,但你几处脏器上的伤,根本没有痊愈,这些话我有没有同你讲过?”

旦月急忙道,“讲过,我都记在心里呢。”

“你放手。”

旦月并不放开她,反而将她拉到了酒桌前,对大家道,“来来来,大家敬我们百公子一杯。”

众人都纷纷端起酒杯,井向和谢一铭见到是她,也都上来寒暄了一番。旦月笑道,“原来二位是百公子介绍来的,这真是……缘分啊!”

“中原有句老话,叫不打不相识嘛。”谢一铭举起酒杯,“我先干为敬。”

井向也仰头干了一杯。旦月将斟满了酒水的酒杯递给陌衿,他自己则去向老板讨了一壶茶来,倒了一杯茶,“我身上还有伤,就以茶代酒了,来来,大家举杯,敬百公子。”

“敬百公子。”众人也一齐应声。

陌衿端着酒杯,白了旦月一眼,仰头饮尽了杯中的烈酒。旦月拉她坐下,又有人往她杯盏里倒了酒,酒杯刚满,就有人来敬她酒了。

这些日子,她在军中也积累了不少人气,并不是因为旦月对她的态度,而是因为她确实在军中帮了不少人的忙,谁有什么难处,都会来找她倾诉,依照她的法子,定能解决问题。因此向她敬酒的人络绎不绝。

陌衿也不好推脱,只好陪他们饮了许多杯酒。渐渐的,她想起了从前在父亲军中,她也是作男子打扮,与众军士围坐在一起喝酒,大家不分彼此的痛饮,那种感觉似乎又回来了。

几杯酒喝完,她也放开了心怀,便开始回敬众人,不知不觉,一顿酒局竟然就到了深夜。

旦月送她回来时,她一路上都笑得很开心,确实许久没有这么开怀畅饮过,心底痛快得很。

到了私宅时,陌衿转身对旦月道,“殿下回去吧,我自己进去。”

“也好,楼子里还有几个醉得不省人事的,我得回去看看。”旦月又嘱咐了她几句好好休息之类的,便离开了。

陌衿敲了敲门,片刻后有人将门开启了一点小缝,她便轻巧的钻了进去,还没回过神来,便被谁一把抱住,拥在了怀里。

霎时酒意吓醒了一半,她正要挣开,却见一双清风明月一般的双眸,正细细的看着她,眼底满是柔光。

耳边传来陌生又略微熟悉的声音,“小衿,你去了哪里,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陌衿与他对视,高空一轮明月从他身后照在她的眼睛里,将她的眼神也染得清明透亮,温婉柔和,“我能出什么事,你……这么晚了,还在等我?”

慕容轻轻放开她,双手捧起她的脸,“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陌衿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她拉开他的手,摇头道,“二殿下带我去喝酒了,就在前头的归雁居,我们人多,来回喝了几轮,时间就晚了。”

“嗯,没事就好。”他的声音里,忽然多了几分凉意。

陌衿觉得夜风有些冷,见他穿得又很单薄,不免心底一痛,“夜深了,外面凉,回去用热水泡泡身子再睡,免得受凉。”

“你的身子不如从前,再不要饮那么多酒了。”慕容对她轻轻一笑,转身要走。

陌衿忽而想到了什么,叫住了他,“先生留步,我有话要同你说。”

慕容停住脚步,“夜风下凉,来我房里谈吧。”

陌衿有些犹豫,慕容转身向前徐徐而行,走得并不快,似乎是在等她,她便跟了上去,随他一起回到房间。

两人对坐,他伸手碰了碰茶壶,还是温热的,他便倒了一杯茶水给她,“你要说什么?”

陌衿停了片刻,深吸一口气,转眸看向他,“我觉得,叶臻这个人,有问题。”

“叶臻?”慕容也倒了一杯热茶,饮了一口,“什么问题?”

“先生对我的身份熟悉,我也就不必拐弯抹角了。想必先生也知道,我与叶臻,是自幼定下的姻亲,我们私下关系也是不错的。但分别两年不见,他似乎与从前有诸多差别。”陌衿先是试探性的说了这些。

慕容听着,也猜透了她的小心思,笑道,“人总是会变的,别说两年,就连一朝一夕,都会变得连自己也不认识自己。”

陌衿觉得这句话像是话里藏话,但看他的表情,又像只是说两句知心话与她听,她放下茶杯,又道,“性子可能会变,但记忆不可能变吧?方才与叶臻见面时,我问起一些旧事……我也就不隐瞒了,父亲去世时,叶臻也是在场的,父亲亲手将西南边塞图交给了我。然而我同叶臻说父亲将图交给了他,要找他借图来看时,他没有否认,还说图放在远处,不便取拿。”

慕容静静的听着,没有作声。

陌衿仔细观察着他眼底的变幻,这个人却又太沉得住气,眼底只是静默如夜,清亮如月,毫无波澜,他偏头看向她,“所以你认为这个叶臻,是个假的?”

“我从前以为景大夫是真的,后来发现那不过是先生的一个假身份而已。这次或许是借鉴了经验,变得敏感起来。”陌衿似是在说笑,但每一个字都是在戳她的心。

慕容知道她怪他,请轻舒了一口气,“小衿,许多事我也情非得已。你说叶臻是假的,你希望我怎么做?”

“先生是不是鬼灯行的鬼面尊者?”

她忽而抛出这么一个问题,让他有些讶异,但也不过是一瞬,他转而轻笑,“如今不是。”

如今不是,就是曾经是。

原来如此。

难怪近来鬼灯行变得如此之多,原来是因为换了头领。从前碧落姐姐接任掌灯者时,鬼灯行尚有一息生气,碧落姐姐归天后,忽然出来一个隐匿了多年又复出的鬼面尊者,扶植藏锋做了掌灯者,自此鬼灯行便开始变得面目全非。

陌衿也是在这个时候,接到了去繁花小筑,监视苏慕容和苏缨一举一动的任务。

无奈她真的进了繁花小筑后,与鬼灯行的联系却被彻底切断了。她当初还疑心,为什么会有人对鬼灯行的联络方式那么熟悉,才会这么游刃有余的切断她与鬼灯行的所有来往。

如今她知道了答案,原来苏慕容,就是那个隐匿了的鬼面尊者。

这么说来,当初她那么容易便进入了繁花小筑,也是因为苏慕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缘由。苏慕容早就知道她是鬼灯行派来的间者,当初让她进入繁花小筑,或许只是为了她手上的那张图。

“我希望先生查清楚叶臻的真实身份,若他是假的,那真的叶臻去了哪里。”陌衿心里很担心公子的安危,若这个假的叶臻冒充了公子,那么公子现在被囚禁起来的可能性很大,她一定要救出公子。

慕容知道这件事不能真的查下去,否则她就会知道许多她不该知道的事,他摇头,“我对你好,是因为答应过你父亲,会代替他照顾你。至于叶臻,我对他不敢兴趣。”

“先生认识我父亲?”陌衿难以置信。

慕容点头,“家父与令尊早年间是挚友,令尊出事前,曾特意嘱咐家父对你多加照应,如今家父不能完成这个嘱托,自然由我完成他对令尊的承诺。”

他说的应该是他的义父苏燮吧。父亲很少提起这个苏燮,因此陌衿对苏慕容的话不敢断定真假,不过他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自年幼时母亲去世后,父亲就很少提起从前的事,她也不敢多问。

“但我可以拜托的人,只有先生您了。实不相瞒,叶公子与我虽算不上青梅竹马,但也是幼年便相识的关系,我与他私交甚好,实在不能看他受任何的委屈。先生若肯替我彻查他的下落,我可以把西南边塞图交给您。”陌衿只好亮出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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