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乐最近有些闷闷不乐,因为她的爹和娘最近一反常态的和睦。常大人不上朝的时候,都陪着常夫人在街市或者自家花园里闲逛,破天荒的给常夫人买一些首饰簪子什么的,而常夫人则是每日都笑逐颜开,乐得不可开交。
这不是她所熟悉的爹娘相处的常态,在常思乐印象中,爹和娘一直是不相往来的,见面了也只是互相蔑视对方一眼,连话都不说一句。娘病了,爹也只是在门口嘱咐婆子们好生照顾,连门都不迈进来一步的。
这两日倒好,爹居然连着两夜在娘的卧房里过夜,两个人也不知道做了些什么,让常思乐觉得有些恶心。
爹在外面养了不少的女子,都是些年轻貌美的,有的年纪比她还小。初初知道这些事时,她才十岁左右,即便那时心里有所不快,久而久之也就渐渐习惯了。再者,娘亲这个人脾气本来就不好,少有女子的温存体贴,常思乐也觉得爹不喜欢娘是正常的。
现在一切忽然变了,常思乐有些难以接受。前些日子,爹外头那些个女子,三天两头的往家里来,吵着闹着要见爹,从前娘是见一次叫人打一次,往死里打,这回娘竟然亲自去把她们都请进门来,养在家里,还说什么择日给她们办个简单的喜事,让她们风风光光做妾。
最反常的是,爹竟然不同意纳妾,说是这些女人都上不得台面,只留在家里供他们吃住就好了。
这些事情,从前都是不可能发生的。常思乐想去问她娘,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但每次临到娘的房间门口,总能听到爹和娘在里头欢声笑语,她觉得反胃,就不想进去了。
所以常思乐最近很困扰,外头讨好她送来的一些个风流美男,她一个都没有留,唯独只有一个人她常去找他玩乐,这个人就是月老庙的一个少年侍奉,名唤瑛哥。
这个瑛哥生得唇红齿白,身子虽然瘦小,但力气很大,每次他们独处一室时,他都会迫不及待的把常思乐抱起来,压在桌子上或是墙上。常思乐喜欢他的野蛮,她感到被人强烈需求的快乐,也喜欢抗争不过他的霸道时,服软的感觉。
他们两个人,不必有那些的讲究,只要在一个屋子里,就可以昏天暗地的不顾一切。
只有瑛哥,才能让她释放所有的情绪,无论她哭或是笑,瑛哥都不会问什么,也不会在意,而是一心扑在她身上,图着眼前身体上的愉悦。
这一日,两个人厮混到了半夜,常思乐缠绕在瑛哥身上,娇滴滴的对他撒娇,“瑛哥,我听说庙祝让你去南边的野庙子里送香火银子,你这一去,再没有谁陪我了。”
瑛哥将常思乐拥在怀中,“我就去小半个月,就回来的,我不在时,你可以找小楠或者小昌陪你,我又不会生气吃醋。”
“你为什么不生气吃醋,难道我和别人做那种事,你也一点都不在意吗?”常思乐气得咬他的肩。
瑛哥笑了笑,“我是个什么身份,当然不可能高攀上常家大小姐,既然是露水情缘,我自然不能对你要求太多。你要和谁玩,是你的事,只要你记得我,时常来和我玩,就可以了。”
常思乐喜欢他的坦白和洒脱,旁的男人费尽心思想要和她长久,巴不得独占她,只有瑛哥不同,她喜欢瑛哥。
“那……你喜不喜欢我?你说心里话!”
瑛哥沉默了片刻,“你要听真话?”
常思乐在他的怀里轻轻点头,“当然了,你不许骗我。”
瑛哥笑道,“你是个漂亮姑娘,比正经的小姐要放浪许多,比楼子里的女人又要干净许多,我自然是喜欢你的。”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瑛哥见她有些不高兴,他也不去哄,只是换了话题道,“上次你要我翻窗,躲的那个女人,怎么再没见她来过月老庙了?”
常思乐在他的脸上一拧,“好哇,你对她动了心思了?”
瑛哥任她拧着,笑呵呵的道,“不是不是,只是因为躲她,翻窗时挂破了我最喜欢的一件衣裳,我想在她身上偷点银子弥补弥补而已。”
“真的?”
“当然是真的。”瑛哥搂住常思乐,“这些日子我越想越觉得不爽快,你好歹告诉我她是个什么人,住在哪里,我定要出了这口气,才肯罢休。”
常思乐沉吟片刻,瑛哥就作恼怒状,“不曾想你这么小气,连这些个都要计较吃醋,难不成我以后娶了妻,你就不肯同我来往了?”
“你别生气啊!”常思乐哄他道,“我哪里不肯说了,这是我对她知道得也不是很多,只晓得她是个楼子里出来的女人,和她夫君好了以后,两个人开了一间香铺,就在芙蓉街上。”
瑛哥眯起眼睛,似乎在想什么。常思乐便问他,“你真要去偷他家的银子?”
“有这个打算,不过……还是等我回来再说吧。”瑛哥搂住常思乐,“好了,你这个小妖精,今晚把我折腾得这么累,明天我还要赶早路,让我睡一会儿。”
“我才不让你睡呢……”
……
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得很顺利,陌衿从国公府出来以后,就进了宫里,住进了旦月的常乐殿。
她的房间安排在离旦月的寝居最近的偏殿。这里的格局和皇宫一排阔气的景象不同,而是一处宅院,里头一间主房几间偏房,前后都临着一个小花园,里头有假山池塘,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花开,亭台楼阁都有个一两处,是个精致的小宅子。
陌衿很喜欢这个小宅子,住进去以后,最让她觉得惬意的,是这个小宅子的西门直通旦月的书房,她随时可以去书房里看书。
旦月有时候出去,不出去的时候,都追在她后面,连她看书时,他也要在一旁看着她,好像怎么看都不腻似的。
这一日一早,旦月便出了门去,说是皇帝召他上庭,要派兵给他,为的就是西南荡寇这件事情。旦月走后,陌衿便又去了书房,她前日里偶然看到旦月把宫里送来的信札物件等,放进了最里头一个上了锁的柜子。
平日里锁的钥匙他都随身带着,偏巧这一日他把钥匙交给了陌衿,说是晚些时候户部会送一些例行文书过来,叫她帮他收到柜子里。
旦月走了没多久,果然户部的人来了,送了几分文书过来,她便代旦月收了,打开柜子,放了进去。
这个柜子分为两层,第一层都是无关紧要的一些文书手札,第二层则放了较为重要的一些折子。陌衿拿起面上那个折子打开看了,这个正是与西南荡寇有关的一些计划和内容。陌衿读完折子,原封不动的放回去,合上抽屉,锁了柜子。
这次荡寇,原来真正的目的,是要夺取西南要塞的控制权,夏国会在那里留下不少的兵力,以防寇为由屯兵养将,日后若是北下南上,夹击燕国,那燕国绝无还手之余。
这个情况,陌衿写了一封信,叫瑾岚带出宫去,亲自交给婉怡。她则去后院里摘了一些花,拿到厨房,做了一些花糕。
旦月回来得有些晚,一回来就倒在了寝殿的床上,闭目养神。陌衿端着花糕去他的寝殿,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酒气,她叫左右不要惊动他,拿着花糕走到玉龙大床前,撩起床帐,取了一个块花糕放在他鼻下晃了晃。
旦月单手搭在眼睛上,面色有些疲乏,闻了这清香的花糕,他唇边浮起一丝笑意,伸手一扯,便将床边的陌衿拉到了床上来,另一手不知何时已经接过了她手上那盘花糕,放在了床头。
陌衿回过神来时,他嘴里已经叼了一块花糕,俯身笑吟吟的看着她了。
她被他的身子钳制住,动弹不得,有些生气,也有些慌乱,“你这是做什么?”
旦月笑了起来,将嘴里的花糕咬去大半,两口咽了下去,满足的对她道,“这是你亲手为我做的,对不对?为什么?难道你对我做了什么愧对于心的事?”
陌衿确实是有些理亏,毕竟她利用了他的信任,窃取了那么重要的情报。
“你怎么知道的?那钥匙是你故意留给我的?”
旦月的表情有些迷糊,脸颊被酒意熏染得潮红,嘴里一股子酒味混杂着花糕的清香,笑眼迷离,“阿衿,你什么时候嫁给我?嗯?”
他答非所问,陌衿才松了一口气,看来他是真的醉了,也是,今天这种宴请,必然有许多人来向主帅敬酒,喝多一点也是有的。
她有些心疼,伸手捧住他的脸,“殿下,你醉了,睡一会儿吧。”
“我醉了么?”旦月呵呵的笑了起来,“大概是醉了,不然,你怎么会舍得摸我的脸。”
陌衿羞得要把手收回去,他却按住她的手,“摸都摸了,又收回去做什么。”他翻身躺了回去,反手伸开一只有力的胳膊,压住陌衿的身子,“今晚你就在我这里睡,我不许你走。”
“荒唐。”陌衿试着动了动身子,谁曾想这个二皇子,便是喝醉了,力气还那么大,一点不肯放她走,她挣了许久,他反而翻过身来威胁她道,“你要是再反抗,我就抱住你,然后亲你。”
陌衿是真的怕了他了,也不敢再动,他这才翻身躺平,将手收到身侧,扣住她的手指,“你就不要做别的打算了,快睡吧。我……实在是困得不行了,花糕等明早我再吃,好梦。”
话音刚落,他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陌衿想要抽回手来,轻轻一动,他便微微皱了皱眉头,将手扣得更紧一些。她不好再吵他睡觉,只能由着他牵着她的手,就那么将就了一晚上。
她一夜没睡,他倒是睡得十分的沉,呼吸均匀,浑厚有力,听着他的呼吸,渐渐的,她的心也平静下来,开始思考许多的事。
想了很多之后,她侧脸看向身边熟睡的男子,心底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或许嫁给他,不是那么不可能的事。
其一,她若真的做了王妃,便能知道许多的重要消息,无论是传递给鬼灯行还是繁花小筑,都是对燕国有利的事。
其二,二皇子不是什么大恶人,相反,她越发的觉得他是个好人。这段时日住进他的宫中,她对他逐渐有了更多的了解,才知道他是个爱笑且细心,懂得关心照顾别人的人。他总是表现出一副浪荡公子的样子,但其实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他很懂得尊重女子,对宫女亦是如此。
其三,这个宫中,氛围很好,因他从来不摆架子,下人们都是一团和气,偶尔还敢同他玩笑两句,她很喜欢这样的氛围,与繁花小筑的压制完全相反,显得自由而快乐。
三条理由,足够她去做一个决定了。但是这个决定却因为两个人而变得尤其的困难,公子和景大夫。
公子还好说,她想去公子身边,不是图他的情爱,而只是为了帮他完成大业。景大夫却……让她有一种背叛了他的感觉,虽然他们不是真的夫妻,那段夫妻情缘却是真实存在的,让她没有办法忽视。
可是,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有这种感觉,景大夫对她,却是说放下就放下了。
想来想去,只觉得胸口越来越沉闷,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枕边人便醒了过来,转头关切的问她,“怎么了?是凉着了吗?是我睡着的时候抢了你的被子?”
陌衿见他的眼睛都还肿着,整个人睡眼惺忪,这样的状态下,还不忘关心她,她心底一暖,笑了起来,“没有被子可盖啊,你整个人睡在被子上,我又扯不动。”
“啊!”旦月一惊,弹起身来把被子让了出来,给她盖上,又再躺了回来,嘿嘿一笑,“抱歉抱歉,让我的小阿衿受凉了,要不你等我一下,我去厨房给你煮点姜汤,暖暖身子。”
陌衿摇头,“不必了,我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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