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岛外,秋风原上,目断四天垂。
虹州城,神州浩土中原十三州之一,地处中原之北,扼天下之咽喉要道,北邻修仙圣地天英山,从万年前千泷府建立以来,就见证了这虹州城的无数沧桑变迁,见证了它的繁华兴衰。
世事变迁,只有这一座城巍然盘踞。
朝阳初升,温暖的阳光洒在这古老的城池之上,明亮光辉让这座城市愈发充满魅力,庞大而带着远古苍莽气息的气势如山一般自城内喷涌而起,这个时候,在东城一条古道上出现了一个人影。
红黑相间的衣衫,看似风尘仆仆。少年面容俊逸,似玩世不恭,眸子深处却又蕴含深深冽意,黑发随意扎在身后,活生生一个翩翩美少年,天真烂漫少年时,不负时光念空桑。
人来人往的虹州城古道之上,少年驻足而立,双手随意的放着,抬头望着这座万年古城,嘴角慢慢扬起,勾起一抹笑容,就连黑眸之中都带着浅浅笑意。不过这种笑意仅仅是持续了片刻,就被一股冷冽之意取代,笑容随之收敛而去,连周围的空气也似乎有一种冰冷之感,长街上依旧人来人往,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个少年的异样,很快便被淹没在人海之中。
“呼”少年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开始缓和,变得淡然起来,那股冷意也随之消散,黑眸闪烁,勉强挤出一抹苦笑,刚欲迈出脚步,一道倩影恰巧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白衣胜雪,玉手托着一根白玉长笛,美目盼兮,清艳绝伦,靓丽唯美,只是脸上微微带了些悲凉冷意,让人心生怜悯。所谓美人者,以花为貌,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大概就是白衣少女的模样了吧。
白衣少女的步伐似乎带着一丝沉重,行走在这古道之上,不知道走了多久,少女突然原地驻足,转过头直视少年,面带些许怒意,道:“易初,你可不可以不要跟着我了!”
“嘿嘿。”被叫做易初的少年尴尬一笑,挠着后脑勺,有些歉意道:“云溪姑娘,我是真心诚意的要去天英山上拜师修仙的,你既然也是去往那个地方,就带我一起呗!”
“你!”
云溪被易初的牛皮糖性子气得哭笑不得,跺了跺脚,冷哼一声,转身快步离去,给易初留下了一个背影,但这抹背影看起来还很俏丽。
虽然被云溪拒绝,可是易初还是带着一种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姿态跟了上去,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穿行在这虹州城内,管他人叫卖吆喝,人声鼎沸,就这么自顾自的走着。
虹州城作为中原十三州之一的古老城池,巨大无比,易初二人一前一后走了两个时辰,也还没有走出东城区。
云溪冷冷的瞟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少年,无奈的摇了摇头,从三天前在城外遇见,他便一直跟着自己,虽说二人目的地都是那万人敬仰的天英山,却也没有什么深交,那个看起来天真烂漫的少年就一直跟着自己,像个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
穿过一条又一条古道,拐过一个又一个巷口,云溪也颇感到无奈,看来是怎么都甩不掉这个粘人的家伙了,又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在一家看起来很普通的小酒馆面前停下驻足。
清风酒馆
云溪抬头看了一眼那看起来略显古朴的招牌,美目之中有些许亮色闪过,犹豫了一下,也不理会已经跟上来的易初,走了进去。
易初看着云溪走进了清风酒馆的门口,无奈的摇了摇头,可能他对于自己这一路尾随跟踪也有些疲倦了吧,思索了片刻,便迈步而进。
酒馆确实很小,没有客人,屋子里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五六张桌子,看起来年份都很久了,但是依然被收拾的很干净,地上的青石板被岁月洗礼得泛着晶莹的光,柜台后面的红木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坛,淡淡的酒香弥漫了整个酒馆,只有一个账房伙计低头在柜台上正在写着什么东西。
云溪选择了角落的一张桌子,账房伙计上了两坛子酒,盖子一打开,浓香的气味便飘散开来,闻了让人如痴如醉,云溪斟满一杯,轻轻送到嘴边,美酒入喉,身体的温度都增加了几分,雪白的肌肤似乎都增添了些许光泽。
“没想到这小酒馆竟有如此佳酿!”
易初很快也跟了进来,没有了多少顾忌,拿起酒坛咕咚就是一大口下肚,抹去嘴边的酒渍,大呼满足,冲着账房伙计喊道:“伙计,这是什么酒啊?”
“桃花醉。”
账房伙计依旧低头在柜台写着什么,没有说话,声音是从柜台后方的内室里传出来的。易初和云溪向内室看去,一个身着紫衣的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男子外形俊美,身体笔直,玉面含笑,剑眉星目,手上握着一把紫色玉扇,行走间颇具风采,若是个女子,必定是个颠倒众生的主,说他妖艳也不为过。
紫衣男子也不客气,径直走向二人所在的桌子,在旁边坐下,右手轻轻摇晃着玉扇,看向易初二人,道:“我这清风酒馆已经三年没人光顾了,今天这酒算我请你们的。”
云溪没有搭话,只是安静的品尝着杯中的美酒,这酒似乎有一种魔力,让人上瘾,倒是易初,又喝了一大口,脸色都是有些红晕了,只是那一对黑眸在打量了紫衣男子之后,一抹精光一闪而过,学着江湖侠客的口气,道:“那就多谢老板了,不过,看来你这店的生意也不怎么样啊!”
紫衣男子淡淡一笑,扫了一眼云溪手边的白玉长笛,内心有些惊讶,然后目光转向易初,嘴角一扬,道:“不是没人光顾,只是我这酒馆一般人进不来。”
声音平淡,却不可抗拒。
紫衣男子盯着易初,那双眼睛似乎看穿了时间,看穿了岁月,看穿了世间万物,几乎能看到易初的过往一切,只是他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道:“这酿制桃花醉的桃花是可是产自天英山无往峰上呢。”
闻言,一直默默饮酒的云溪娇躯一震,美目突然凝视紫衣男子,这普普通通小酒馆的老板怎么会有那仙家圣地的桃花,难道面前此人是那种隐居于市井之中的世外高人,紫衣男子迎上云溪的目光,嘴角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让人很难产生厌恶之感。
“小兄弟,我们也算有缘,初次进面,就送你一件礼物吧!”
紫衣男子没有理会云溪的震惊,目光再度转向已经看起来微醺的易初,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见他屈指一弹,紫光乍现,一块古玉令牌随后出现在桌子上,令牌通体呈紫金之色,只有巴掌大小,上面铭刻着复杂的纹路,这些纹路整体看来,却像一方世界。
“谢谢老板!”
易初脸色虽然红晕,身体也有些摇晃,但是那一对眸子却始终明亮,不知道他究竟是真的喝多了,还是在装样子。
“小姑娘,看来这小兄弟没法赶路了,只能拜托你了。”紫衣男子看向云溪,道。
“我跟他只是萍水相逢。”云溪面无表情,看了一眼脑袋微微摇晃的易初,淡淡的道。
紫衣男子苦笑一声,眼中似乎有些尴尬之意,盯着那根白色长笛,道:“这是云音笛吧?”
“先生识得此笛?”云溪颇感惊讶,这个紫衣男子给他的感觉太神秘了,似乎这世上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日后你若拜上千泷再来找我吧,我会为你解答一些事情。”
紫衣男子生硬的岔开了话题,只是云溪却对他更感兴趣了,面前的紫衣男子似乎知道一些自己心中的谜团,但是凭自己的第一感觉,他现在是不会说的,只得回答道:“那就多谢先生了。”
紫衣男子点了点头,手中的扇子轻轻地点了点易初的位置,道:“那现在,你可以照顾照顾这个小兄弟了吗?”
云溪看着微醺的易初,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让人哭笑不得,这小子到底是个什么妖孽啊。
易初与云溪离开了清风酒馆,酒馆内依旧弥漫着酒香,账房伙计依然低头书写,似乎刚刚发生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已入黄昏,夕阳西沉,映红了半天晚霞,如潮汐一般涌动虹州城,美如画卷,一个个拉长的人影,又似人在画中。
夕阳的余晖落在这间小酒馆里,照射到紫衣男子的半张脸,紫衣男子轻轻挥着玉扇,嘴里念念有词:
“有点意思!”
归云一去无踪迹,酒馆陷入安静,紫衣男子回到了内室,账房伙计面前的白纸已经写了厚厚一摞,角落里响起了淡淡虫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