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一块岩石上,站着一个黑衣人,他全身皆为黑气所笼,在晚上更加看不出其真面目。只是一层黑气之中,一对眼睛却是闪动着寒光,如同天上的冷月一般。而他身后,一名少年正往这边走来,少年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身麻衣,手中握着一把长剑,灵气溢动,一道剑眉划过额前,双眼之中透出三分坚毅、七分英气,更有一丝冷酷。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离开泗胜村的张天培。
“你来了?”
黑衣人开口了,声音尖锐得如利刃一般,在这寂静无声之处更是让人毛骨悚然。张天培没有回答,那黑衣人又继续道:“比我预料的早了三个月,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快便将仙、魔两种功法相容了,虽说你是混沌灵根,但短短六个月便‘炼气筑基’,也真是让本座吃惊。”
张天培冷冷一笑,道:“区区的基本功法要将他们修炼完成又有何难?也只有你们这帮废物才视若珍宝。”
“喋喋!”黑衣人怪笑道:“如此,你便上来与本座比试一下吧。”
冷风依旧,黑衣人的衣服被吹得起伏不定,张天培只是立在那里,凝视着对方,至始至终,黑衣人都未回头,似乎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夜凉如水,冷月,散发着淡淡银光,美得凄凉。
“刷——”
伴随着一道细不可闻的声音,闪出几许寒光,张天培手持长剑迅速地扫向前方,一股凌厉的剑气划过,驾驭者萧索的声响与杀气,扫向黑衣人。黑衣人冷哼一声,左手一扬,那气势汹汹的剑气便在其一丈开外瞬间消散。张天培也不停顿,腾空一跃,长剑在手中舞动,剑光粼粼,寒气四溢,映衬着夜空中的冷月,洒下不可一世的剑舞,周围灵气动乱,竟随着那一道道寒光而起。
“刷——”
连续数声,十数道剑气扫下,气势之凌厉、速度之迅速,皆让人惊叹。而那冷然的剑气中蕴含着一丝凶猛,似乎想将前方的东西一一撕裂一般。惊风凝动着野草,与剑气一同在地上留下一道痕迹,当真是势不可挡。
黑衣人依旧未曾回身,身后漫天剑气扫下,掀起了周围的风云,如同君临天下一般贯来,而他,却丝毫不放在眼里。三丈……一丈……八尺……五尺。
近了,更近了!
黑气冲天,瞬间弥漫在周围,树枝在空中颤抖,绿叶飘零,竟在夜空之中飞舞起来。那张天培扫出的剑气是何等的强大,自挥剑处起一直迅猛而至,只是对于那黑衣人来说,却又似乎如同儿戏了,只见他又是那平凡却又强大的一挥手,伴随着黑袖落下,原本似欲毁天灭地的剑雨,顷刻间又一一消失了。
张天培轻喝一声,脚踏七星步,手舞长剑,在夜空中划过几许剑痕。不一会儿,周围灵气又一次翻腾,更有少数竟然直接贯入长剑之中,为长剑更添几分冷色。只见张天培飞身而起,在身前舞出一朵绚丽的剑花,而其周围忽然白光四溢,灵气弥漫。下一刻,他左手一扬,身上衣角顿时无风自动,周身一丈之内剑雨交错,似乎任何东西进入其中都会为其所碎。夜空中传来一声大喝,强大的剑气伴随着紊乱的灵气一同盖下,树木皆在其气势下颤抖不已,而地上的剑痕,一道比一道长,一道比一道深。
“不对!”
黑衣人凄厉地叫道,声音中带着愤怒,只见他纵身一跃,迎着剑光而上,大手一招,张天培手中的长剑立刻飞出,被其抓在手中,随后在周围满是剑气的地方将长剑舞动。而这一次舞剑,比张天培的更加绚丽,更加凌厉,更加……充满杀气。
转瞬之间,反客为主,比先前更强大的剑气扑下,但这一次,却是扑向张天培。张天培呆立在地上,抬望眼,看着漫天剑雨,竟是痴了。
我要死了吗?死吧,死了好啊!我本就是这个世上多余的。
耳边,传来了风声,呼呼作响,那剑气划在身上,隐隐作痛,待他睁开眼,还是那轮冷月,还是那片夜空。
“为什么不杀我?”张天培冷冷地问道,虽然处在剑下,但却无一点惧怕之心。
黑衣人尖笑道:“你想死?”
“是不应该活。”
“嘿嘿,那你不想为你父母报仇了?”
报仇?对!报仇!
话说,当初张老四带着妻儿三人离开泗胜村,一路往南谋生,走了几个月后来到了福州一带,打算就此安定下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岂料建王朱橦谋反,于万安郡兴兵,起八万人马与朝廷对抗,不出一个月,便占林了大半个福建,其手下大将吴宗南更是师出蜀山,一身剑法十分了得,几乎是攻无不克,并于数个月前攻克了张天培一家所在的城池。而后,吴宗南又下令屠城,城中男女老少皆屠杀干净,那张天培一家都遇害了,只有他一人被一个神秘的魔道高手所救,这才幸免于难。
而后,那神秘人便传他功法,一套名为《魔道天书》,据说此功法乃是天下所有魔宗功法的始祖,乃是魔教的主修功法;另一本则是落霞山的立派功法,名叫《玉清册》,乃是当年落霞门开派祖师于一秘洞之中所寻的《仙道天书》残卷的衍生心法。
当时,黑衣人曾经问他选什么功法,张天培只道:“仙道肮脏,择魔道。”
后来,黑衣人却把两卷心法都传授给了他,甚至动用魔道秘书灌顶之术强行将他的修为提升,而他也确实厉害,短短五个月便将仙魔两种功法融会贯通,就在几天前,他甚至成功进入了筑基期,寿元更是增加了八十年。
张天培直直地看着黑衣人,问道:“为什么要救我,你到底是谁?”
黑衣人嘎嘎笑道:“这是你第十次问我了,不觉得烦吗?”
“你修炼的功法是《魔道天书》,可又为什么会有《玉清册》这等道家之籍?”
“哼,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问,你如今还是想想怎么提升自己的修为吧,嘎嘎,蜀山,武当,这两个在道门之中一个仅次于昆仑、落霞,一个乃是当今国教,你想要向他们复仇,可还有一大段路要走啊!”
黑衣人斜眼看了他一眼,随后又道:“方才你那一招勇有余而力不足,锋有盈而气甚亏,外强中干,不堪一击,真不知你是怎么修炼到筑基期的。罢了,反正本座也要离开了,日后的修炼你自己看着办吧。”
听对方要走,张天培脸色微微一变,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倒是那黑衣人嘎嘎笑道:“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再这样,本座可就要了你的命了。”
张天培冷冷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今天所做的一切。”
“哈哈哈!你若有本事取我性命,大可动手,本座会一直等着你的!”伴随着疯狂的笑声,黑衣人一跃而起,闪进了夜空之中。